第84章
“雲涯,嫂子那邊你就先不要跟她說。”顧複佇立在窗前,良久才說了句如此叫人難以接受的話。
雲涯瞪大了眼睛,“憑什麽,且不說將軍待她如此好,她有何理由心安理得的待在京城?不求她與將軍並肩作戰,但是那有丈夫失蹤了,做妻子的還一無所知的。況且,瞞又能瞞多久,遲早她還不是得知道的。”
雲涯嘶聲力竭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然而顧複像是個石像般,身姿不動,臉上也無甚表情。
“阿言有多喜歡她,雲涯你知道的。他日,他聽聞你我曾教他心尖尖上的人受了委屈,想來怕是,”後麵的話顧複沒有說,但是雲涯也知道,便煩躁的拍著桌子,叫人好不心煩。
顧複從來不曾想過要對雲涯說的是,若是他回不來了,那她這一生都便給他守著吧!不論這在其他人看來如何,顧複便是如此認為的。阿言這一生愛的隻有這麽一個人,怎會在叫人從他手中奪走,哪怕那時他也不在,但是他顧複不在乎,也管不了。
“誰的手最長?”雲涯凶惡的等著不遠處的長空,顧複伸出了兩個手指,便不在說話。
因著些皇家幸密,當今皇上不喜二這個數字,尤其是用在女子身上因而如今的大周隻有二皇子,並無二公主。雲涯瞧了眼便知道,隻是,“誰傳的話?”
顧複深深的看了眼雲涯,“你不需要知道?”
雲涯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誰還能沒有點不願對人說的事呢。“我要做什麽?”
顧複看了眼窗外,趴在雲涯的耳邊輕聲說了起來,雲涯的表情時而勉強,時而緊張,唯獨沒有不忍,幾番變換之後終是平靜了下來。
待顧複說完,雲涯又輕聲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起身從顧複的書房悄悄離去。顧複看了許久雲涯離去的身影,直至夜幕到來,喚來自己的心腹,一個一個消失在夜色裏,似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而京城的水也從今夜開始不在平靜,混水摸魚的人可還能耐得住性子,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公子我們打探到被上麵招去雲中的君將軍,故土江州宜陽縣遠山鎮青山村,其今已娶妻周氏靈素。”黑衣人抬頭猶豫的看了眼自家主子,不知道剩下的話當說不當說。
立在窗前,半身影藏在黑夜裏的男子聽著黑衣人的話,涼薄的嘴角慢慢的有了笑意,臉上爬滿了從嘴角而上的笑容。隻是影藏在黑夜裏,並沒有人看到如此驚人的笑容。
這京城的人都隻君不棄翩翩公子,是多少閨中女兒的心上人。但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疏離而又誘人的笑容,叫人欲罷不能,隻沒有那一個女子能將這朵高嶺之花折下,抱得一懷清淺歸。
“她現在住那裏?”黑夜人想了下,才想起來他說的她是誰,“就住在夫子街一座帶了個小花園的二進的院子裏。”
“隻她一人,還是?”
“不是,帶了幾個小廝和丫鬟,在京城又招了幾個婦人燒飯打掃。”君言在心裏點了點頭,她一個女子在這京城孤苦無依,身邊多帶幾個人也是正理。
黑衣人對於自家主子的想法一無所知,“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同住,下人皆喚他雲少爺,想來並不是她的兄弟之流的人。”
尚是負手而立的君不棄,突然捏攥緊了拳頭,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更勝往昔。
“給我好好查清楚,她們間是什麽關係,可有不和技術之事。”
黑衣人忙應了下來,想到自己順道聽來的事情,而那什麽君將軍自家主子這樣重視,怕還是不要有所隱瞞的好。
“主子,有一事,屬下不知是說還是不說的好,請主子定奪。”黑衣人挺拔的脊骨,微微彎了些,便悄悄的向後退了一步。
君不棄的眉頭皺了皺,雖沒將黑衣人最後說的話,放在心上。卻也知道他不是隨意胡亂開口的人。
“說吧!”
黑衣人輕輕的鬆了口氣,便將呼吸調整過來,不叫他的主子發現。
“回主子的話,屬下在調查君將軍的途中,意外聽到君將軍失蹤在漠北的草原上,如今生死不知。”
君不棄的身體突然垮了下來,在無先前的精氣神,因著黑衣人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否會怪罪於他,隱瞞了君將軍失蹤的事,便將一雙眼睛緊緊的放在地板上,自是沒有發現自家主子的失態。
君不棄用手按住了胸膛裏那顆亂跳的心髒,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恢複如初。
“消息可準確?”
“屬下也不知,不過應是沒有錯。”
“嗯,下去將這件事查清楚了。”
“諾。”
君不棄揮了揮手,黑衣人便知情識趣的消失在明明暗暗的房間裏。待黑衣人一消失,君不棄捂著自家的心,慢慢的摞到床邊,一下子便癱在床上。
低聲喃喃自語,“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
“主子,我們要動他嘛?”丹七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慵懶的躺在床上的女子,翻了個身,往頭下又多塞了個枕頭,“丹七,為何你整日裏都想著殺戮,你要知道你是個女子。”
“哦。”丹七麵無表情的看著床上的女子,“那,那位,我們當如何?”
床上的女子翻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丹七,“丹七,覺得他如何?”
“不知。”
床上的女子覺得甚是無趣,複又換回了剛才舒適的姿勢,“我不知,不過一個能叫你家主子吃虧的人,幹不出那樣的蠢事,你將心安在肚子裏吧!”
“哦,那便這樣輕饒過了?”床上的女子迷了迷眼睛,“是嘛,螳螂撲蟬,先便這樣吧!”
“不過,敢伸手,便要做好被剁爪子的準備。沒有一個可以逃得掉,你家主子可是最喜歡睚眥了。”
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淩厲,複又溫柔了下來,似乎像是情人耳邊的呢喃。
丹七打了個寒戰,便隱到了金絲楠木的拔步床的陰影裏。
“父親,這是何意?”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指了指頭頂,他正對麵正手執白旗的老者,隻笑不語,晃了晃指尖的旗子,便將它安在了它該待的位子。
男子很是煩躁,看也不看便隨手丟了顆黑棋上去。“你心亂了,待心靜了在同我下完這盤棋。”
說罷,看者便離開了棋桌,從架子上取了本書,看了起來,在不看男子一眼。男子無奈,隻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像這樣的對話,京城中比比皆是。這明明暗暗的京城也隻有萬事皆不知的人,才睡得下,才活得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