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稚子心智

  君孟抱著頭縮在被窩裏,一直在喃喃自語,眼中水霧蒙蒙,帶著迷茫和不知所措,

  “哥,我要找阿顏,哥我要找阿顏,她在那裏,她在哪裏?”


  君言聽著君孟宛如泣血的聲音,心裏一陣抽痛,眼中盡是心疼。


  君言壓下心底的暴戾,坐在床邊,伸手攬住一個勁兒的往杯子裏縮的君孟,輕聲細語的慢慢的哄起人來,


  “小孟乖,小孟不怕不怕,我們去找阿顏好不好,告訴哥,阿顏長什麽樣,哥給小孟找阿顏,找阿顏。”


  君孟這才抬起頭來,驚喜的看著君言,眼中帶著別樣的色彩,“哥,真的,你答應陪我去找阿顏,是不是,是不是?”


  君孟的手緊緊的拽著君言的袖子,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君言眼底的晦暗,君言的麵上帶著淡不可見的笑容,眼睛裏竟是柔和,


  “隻要小孟好好的,哥什麽都聽小孟的,我們去找阿顏,她是叫朱顏對吧?”


  君言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隻是此時的君孟卻是半分我聽不出來,他隻知道眼前之人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答應他去找那個心心念念的姑娘。


  “嗯嗯。”君孟連連點頭,眼中是一片清澈見底,宛如稚子,君言一見之下更是一片心疼,他寧可他還是那個城府深沉的不棄公子,而不是如今這個心智宛如稚子的小孟。


  “小孟,阿素做了你愛吃的山楂糕,先起床好不好?”君孟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徑直從床上跳了下來,連衣服鞋襪都未曾穿,便要朝外麵跑去。


  君言連忙一把抓住君孟,好笑似的將他按在床上坐著,


  “小孟,這是變笨了,天氣這麽冷,自然得將衣服穿好才能去,若不然著了涼,可是要吃苦苦的藥的,前些日子阿素不是吃那苦苦的藥,你不遠遠的聞著便嫌哭嘛?”


  君孟愣了下,眼睛眨巴了下,方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哥,說的對,都聽哥的,哥真好。”說罷便伸手抱住君言的言,將頭埋在君言的腹部。


  君言揉了揉他的頭,輕輕歎了口氣,卻是由著他抱著,伸手便將床頭的架子上的衣服拿了過來,一件件的耐心的哄著君孟,給他穿衣服。


  雖則君言的麵上,帶著一些不同與往日生冷的神色暖暖的笑容,隻是微微低垂著的眼眸中盡是哀傷和濃濃的殺意。


  正在給君言穿衣服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隻要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是何等的哀痛,他驚才絕豔的弟弟,就這樣折在了這偏僻的雲中。


  他不怕流血流汗,便是生死卻也是因著舍不得那人,若是,若是,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寧可那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傻弟弟。


  “哥,你這是怎麽了?”君孟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君言,輕輕的拉了拉君言的衣衫。


  君言回過神來,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隻是那笑容卻是怎麽看,卻也帶著深深的心酸,

  “哥沒事,小孟喜歡吃什麽呀,冬日裏其他的吃食,卻是少了些,但是漫山遍野的野味,到還算便宜。哥給小孟弄隻兔子來吃吃可好?”


  君言彎下腰,拎過君孟的靴子,舉止柔和的給君言將鞋襪穿上。


  自那天之後,他的弟弟,驚才絕豔滿腹經綸的弟弟,卻是別說一身的榮光,心智宛如稚子,除他們夫妻以外,旁人卻是一個也不信,便是他這些年來,貼身的小廝卻也同樣如此。


  或者說是更甚,不知為何,君孟隻要看到那小廝,眼中不加遮掩的都是不喜,甚至是那個小廝隻要離他近些,他便會對著那人拳打腳踢,像一隻苦苦掙紮的小獸一樣。


  君言的眼眸沉了沉,君孟將君言垂下來的一縷頭發纏在手上,一個不小心使勁兒拽了下,將君言拽得一陣頭皮發麻,君言方才回過伸來。


  君言取過披風給君孟披上,複又將一旁的手套給君孟穿上,方才將門給輕輕推開,領著人往外走。


  “哥,阿素為什麽不來看我,阿素是不喜歡我嘛?”君孟悶悶的塔拉這個腦袋,臉上帶著小心翼翼和不開心。


  君言看得心中一陣陣痛,恨不得立即將那幕後黑手抓出來碎屍萬段。


  “小孟,怎麽會這樣想,阿素同哥一樣喜歡小孟,小孟不記得了,哥先前不是說過,阿素做了小孟愛吃的山楂糕了?”


  君孟抬起頭來狐疑的看著君言,“哥,有說過嘛,可是山楂糕不是娘親才會做的嘛?為什麽阿素也會呀?”


  隻是看著君言麵上的神色,卻有不得不信,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


  “這樣啊,但是為什麽阿素不來接我?”


  君言深吸了一口氣,便是這樣的日子已經半個多月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次次的心疼,一次次的……,

  “阿素家就在我們家的對麵,自小我們便一起長大,後來阿素可喜歡哥了,但是呢,哥也很喜歡小孟。


  阿素為了討好小孟,便跟著娘親學做了山楂糕,不僅有山楂糕,還有許多小孟愛吃的,阿素都會。”


  君孟連連點頭,麵上方才帶上了笑容,“可是,哥,為什麽阿素喜歡哥,就要討好我,難道阿素不喜歡小孟嘛?”


  君言輕輕的搖了搖頭,“阿素怎麽會不喜歡小孟,阿素除了哥,最喜歡的人就是小孟,哥和阿素都喜歡小孟。”


  君孟卻也不揪著自己先前的話兒不放,君言的話卻是叫他很是歡喜,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雀躍起來。


  時不時的將腳邊的積雪踹的遠遠的,或是東抓一把雪,西抓一把雪,朝著不遠處的樹木扔去,一個人歡喜的樂不可支。


  君言的心卻是沉了又沉,如今君孟的心智不僅越來越小,便是連記憶卻也越來越差。


  方才房中,他自是看的分明,君孟散發出來的悲傷與絕望卻不是假的,甚至那一刻,他竟是覺著他驚才絕豔滿腹經綸的弟弟,卻又回來了。


  哪怕是是他深陷其中,卻也好過如今這樣,隻要一轉眼他未曾看到,卻是……,君言苦笑了下,便抬腿朝君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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