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抓人入贅,當年隱情
在老夫人那用了早飯,武曇就帶著兩個丫頭出來。
回鏡春齋的路上,程橙才有些擔憂的開口:“小姐,今天長公主她們雖然過分,可是現在您跟她們直接對上,還惹得她們當眾翻了臉,以後……會不會有麻煩啊?”
慶陽長公主那母女倆說話辦事的態度,換誰誰都氣死。
可她畢竟是長公主,而且還是那麽個霸道不講理的臭脾氣。
杏子的脾氣暴,原還在為了自家世子和小姐憤憤不平呢,聞言,張了張嘴也是麵露憂色,隻看著武曇不說話。
武曇無所謂的冷哼一聲:“翻臉就翻臉,總不能讓那對不要臉的母女把我大哥給強買強賣了吧?”
慶陽長公主雖然是皇族,身份貴重,可她也就隻有那個身份了,別人惹了她,也許還要擔心會遭遇無妄之災,可是定遠侯府是掌兵權的實權派,慶陽長公主根本就撼動不了,也就是得罪了她,以後碰麵可能要被她擠兌一下,穿穿小鞋什麽的。
武曇雖然出門不主動惹事,但確實也不是個怕事兒的。
何況跟她大哥的終身大事比起來,這算什麽?
她順手扯了路邊探出來的花枝上的一朵花,卻被花蒂滲出來的汁水染了一手,去袖子裏摸絲帕的時候才發現帕子丟了。
程橙趕緊掏了自己的帕子給她把指尖擦幹淨:“好像是剛用膳的時候放在桌上了。”
武曇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就又轉頭往回走。
老夫人喜靜,伺候她用完了早飯,丫鬟們就都收拾東西出去了,院子裏隻有兩個下等丫頭在澆花。
武曇來老夫人這是常來常往的事,隻要老夫人屋裏沒客人,通常都免了通稟,任她出入,所以兩個丫頭就隻是行了禮輕聲的請了個安就沒再管她。
武曇徑直往正屋走,提了裙子上台階,才剛要掀簾子進去,就聽見裏麵老夫人和周媽媽在小聲說話。
周媽媽抱怨:“真沒見過慶陽長公主這樣的,好歹還是個金尊玉貴的皇親國戚呢,大家都是體體麵麵的人家,商量兒女婚事總要你情我願的,就算她看著自己的閨女再好,也總得要咱們也願意才行。您這都讓了多少步了,她還偏要得寸進尺,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們自己沒臉不說,咱們也都跟著生氣。”
老夫人接過她遞來的熱茶,端在手裏,也是歎了口氣:“一樣米養百樣人,她就是自恃身份要拔這個尖兒,誰還能堵住她的嘴不成?別說我一開始就不看好那長平郡主,就算我一開始對她們沒成見,就衝今天她們母女兩個的這個做派,我也不會答應的。娶妻取賢,尤其咱們定遠侯府還是將門,爺們們常年在戰場上殺敵征戰,本來就揪心,這娶回家的媳婦兒再是個不頂事兒的……不頂事兒就算了,回頭還要不安分的到處惹事兒,那得多糟心。”
周媽媽深以為然,想想還是憂慮,“那宮裏那邊呢?賢妃娘娘要是……”
老夫抬抬手,打斷她的話:“臨安公主也是萬萬不成的。”
武曇跟老夫人之間一向親近,一開始並沒有存偷聽的心思,本來已經準備要進去了,突然聽老夫人這麽斬釘截鐵的把臨安公主也給否決了,不禁的心生困惑,就又把剛掀了個邊兒的簾子放下了。
杏子和程橙跟在她身後,也是互相對望一眼,麵麵相覷。
武曇給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暗示,就聽裏麵周媽媽問:“臨安公主的話,雖說宮裏養出來的貴女難免嬌氣任性些,但是老奴聽聞這位小公主的品行好像還是不錯的,老夫人怎麽也……”
老夫人苦笑了一下,重重的歎氣:“倒不是我對臨安公主有什麽意見,而是青林……大胤朝廷的祖製,尚公主者不可掌重權,雖說以咱們定遠侯府的門第,青林將來襲爵之後就算不再領兵爭功也不妨礙什麽,可一個有實權的定遠侯爺和一個隻有空銜的定遠侯爺之間也是差別巨大的。其實如果依著我,我倒是希望那孩子能安定下來,娶妻生子以後就安安心心的在京城裏呆著,這些年為他們祖孫、父子都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也是過怕了。可青林那孩子心重,這些年裏他心裏一直藏著事兒,我知道。他信不著其他人,又一直寶貝著曇丫頭,想把她好好的護著,所以哪怕公主再好,他也絕對不會為了結一門親就放權的。回頭賢妃娘娘若是真有此意的話,用不著我反對,他自己就不會答應。”
“是啊!南院夫人的那樁事……二小姐當年尚在繈褓之中,不知事兒,世子卻是都看在眼裏的,再加上後來咱們跟林府鬧成那樣……”突然提起了當年舊事,周媽媽也是一籌莫展。
“子女不言父母之過,這是孝道,青林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對他父親卻是存著疙瘩的。偏偏當年林家鬧得太凶,老大也被那事傷著了,而現如今孟氏的幾個子女也都慢慢長成,這日子過得越久,我反倒也就不好再開口說和什麽了。”老夫人的歎息,一聲重似一聲,幹脆就放下了茶碗,撐著腦袋揉太陽穴。
周媽媽繞到她身後,替她按著,方才趕緊改口寬慰:“世子是個心裏有數的,這些年不都好好的麽?即便他心裏還有點彎子沒繞過來,以後也會慢慢放下的。這次侯爺離京之前不是已經讓把二少爺和三少爺分別過繼到二爺和三爺的名下了麽?這也是對世子的看重,父子之間哪有什麽解不開的真疙瘩?男人的那點兒事,世子是還年輕,或許是會別扭,以後等娶了媳婦,慢慢地也會想開的。”
怎麽父親這次離京之前把二哥和三弟過繼給了已故的二叔和三叔了嗎?
這件事武曇是頭次聽說,不由的大為震驚。
“哎……”兩個丫頭更是吃驚不小,杏子張嘴就要說話,卻被武曇回頭瞪了一眼,於是趕緊捂住了嘴巴。
主仆三個豎著耳朵再聽,就隻聽見屋子裏老夫人又是重重一歎:“可他這老是拖著不娶媳婦我也是糟心……”
兩人說著,就又回到了給武青林議親的事情上,把之前有覺得合適的幾家姑娘一一翻出來細數比較。
武曇對這些沒興趣,想了下,就直接轉身走了。
老夫人和周媽媽的這番對話,聽起來很有些內涵,兩個丫頭也都聽得千頭萬緒,這時候都不敢聲張,追著她就出去了。
武曇平時都是沒心沒肺,從老夫人這回去一路都要慢悠悠的磨蹭半天,這次卻腳下步子飛快,一溜煙就回去了。
兩個丫頭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她,追回去就忙著端茶倒水的伺候她。
武曇也不說話,難得的,臉上也沒個笑容。
杏子暗地裏戳了程橙幾次,最後程橙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小姐,老夫人和周媽媽閑聊呢,您別往心裏去啊。”
武曇從主院琢磨了一路回來,卻怎麽想怎麽覺得老夫人和周媽媽的話裏有貓膩。
武勳不聲不響的就把武青鈺和武青睿都過繼給了二房和三房,她可以理解成是為了寬老夫人的心,畢竟當年她兩個叔叔戰死,對老夫人來說是心裏一輩子的傷口。
可老夫說她大哥心重是什麽意思?
而周媽媽又為什麽要提起當年孟氏的事?
百思不解,武曇於是抬頭問兩個丫頭:“當初孟氏的事,是怎麽說的?”
“這……”雖然兩個丫頭都是向著自家小姐的,可背後議論當家主母也畢竟是不好,兩個丫頭互相對望一眼,略有些遲疑,最後還是程橙回的話:“就是說夫人因為是貴女出身,住慣了京城,再加上林家老相爺和夫人也不舍得她遠走邊關去吃苦,然後侯爺戍守元洲城時,就納了現在南院那位夫人,方便在那邊照料伺候。十二年前,夫人病逝,一年以後,侯爺才將新夫人和二公子他們都帶回了京城,當時老夫人原是想張羅著替侯爺續娶的,可侯爺卻執意扶正了新夫人,因為新夫人的出身低,再加上妾室扶正本來就不怎麽體麵,所以老夫人就對新夫人一直不怎麽滿意。”
程橙斷斷續續的把自己知道的都陳述了一遍。
武曇擰眉沉吟:“據我所知,也是這樣的。”
杏子見她還是不高興的樣子,就試著勸道:“小姐,都是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了,就算再不體麵,新夫人也被扶正多年了,您難道還要為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生氣嗎?”
武曇卻壓根就沒聽她說話,暗暗思量了半天,仍是滿麵狐疑:“我沒生氣,我就是有點納悶。剛祖母和周媽媽說大哥在生父親的氣?因為孟氏?就因為當年孟氏被扶正了?”
杏子是繞不過這個彎彎繞繞的,隻含糊道:“應該是吧。”
“可能嗎?”武曇反問,“以父親當年的那個年紀,就算不扶正了孟氏,也必然是要再娶個填房回來的,這是人之常情。大哥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而且他一個做晚輩的,還會為了父親娶妻納妾的事耿耿於懷不成?”
武家的門風在京城權貴圈子裏算是不錯的,男人們在女色方麵向來不怎麽熱衷,從第一任封爵的定遠侯開始,家中基本上都隻有正妻,最多就是偶有一兩個通房丫頭,隻有武曇的曾祖父因為夫人前幾年一直帶不住孩子才抬了兩房妾室。
橫豎這個朝代,又沒有要求男人一定要從一而終的,就算武勳納了孟氏做妾,這也不算什麽天理不容的事。
以武曇對她大哥的了解——
武青林真的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甚至是會為了這麽一樁不大不小的事就要耿耿於懷這麽多年的人。
可偏偏,周媽媽又明白說了他是因為孟氏的事對武勳心生不滿。
武曇越想越不明白,隱隱的覺得這其中是不是另有什麽內情是她不知道的。
兩個丫頭是想不明白她這苦思冥想的到底是在琢磨什麽,隻是看她心事重重的,明顯的是不想再說話了,就都識趣的退下了。
*
長公主府。
此時慶陽長公主母女已經原封不動的帶著早上帶出去的禮物回了府。
管家和門房的管事見狀,全都一臉的疑惑不解——
這出門送禮,怎麽還有原封不動抬回來的道理?
但是大家都不瞎,一看她母女兩個全都麵色不善,一副似乎是要見誰咬誰的架勢,大家就都識趣的閉緊了嘴巴,隻本分的行禮之後,就忙著把東西搬進來。
母女兩個氣衝衝的回了內院,就近去了黎薰兒屋裏。
慶陽長公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公主,要上茶嗎?”婢女小心翼翼的問道。
“滾滾滾!都給本宮滾出去!”慶陽長公主不耐煩的把下人全都攆了出去,憤恨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沒想到武家的老太婆這麽不識抬舉,今天咱們娘倆的臉算是丟盡了。”
“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麽用?”黎薰兒忍了一路,這時候就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往下落,一邊抓起一個杯子就往地上砸:“我這輩子還從來沒丟過這麽大的人,巴巴的找上門去,武青林連個麵都沒露。武家的老太婆倚老賣老就算了,還有那個武曇更是該死,她是個什麽身份?就敢當麵拆我的台?莫不是仗著搭上了晟王舅舅,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越想越氣,一邊罵一邊砸,一直到把桌上一整套的彩釉瓷器都砸完了才算了事。
慶陽長公主本來也正心煩,聽著她發牢騷更是煩上加煩。
可是,雖然今天她也折了麵子,但真正受委屈的還是女兒,於是也不忍心罵黎薰兒,就隻由著她發泄,本來是對這些罵人的話根本沒往心裏去,可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卻是突然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立刻斂了神色道:“你說什麽?”
“我說武家那個小賤人太可恨了!”黎薰兒脫口罵道。
“不是問你這個。”慶陽長公主皺眉,“你剛說什麽?說她和晟王怎麽了?”
黎薰兒怔了怔,然後才不怎麽上心的說道:“就昨天晚上,我們去華陽宮的路上遇見晟王舅舅,我本來是好心跟他行禮打招呼的,結果他理都不理我,反而主動跟那個武曇說話去了,還說他們早就認識,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我看他們武家的家風就是有問題,白天那個武青瓊去勾引太子,被罰跪已經很難看了,沒想到那個武曇更不要臉!”
這時候反正是怎麽能出氣就怎麽說了,直接就詆毀武家的家風,已經完全忘了一個時辰之前她自己還覺得武家千好萬好的想嫁過去。
慶陽長公主聽著她說,卻是露出深思的表情來:“還有這回事?蕭樾這才回京幾天?而且他不是一直深居簡出的養病嗎?早前皇兄和皇嫂在宮中設宴為他接風,本宮邀他過府走動他都推了,而且那個武曇又是後宅女子……”
“那誰知道?保不齊人家就是手段高明呢!”黎薰兒冷笑一聲。
她現在是提起武曇就恨,相較於武青林,她反而更恨武曇,畢竟武青林沒有親口拒絕她,反而是武曇處處與她作對,攪黃了她的計劃。
黎薰兒說完,就自顧生悶氣。
本來想著母親怎麽也得好好安慰她一下,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見慶陽長公主吱聲,狐疑的一抬頭,就見對方正若有所思的在想事情。
黎薰兒頓時怒上心頭,蹭的一下站起來:“母親!我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也不管嗎?快給我拿個主意啊!”
慶陽長公主的思緒被她打斷,伸手拉她坐下:“我怎麽不管了?這不是正在給你想辦法嗎?”
黎薰兒不情不願的坐回她身邊。
慶陽長公主眼底神色略顯陰沉,看著她的臉孔道:“武家的態度今天你是親眼看見了,你原先想的事肯定是不成了……”
黎薰兒到底是自己看上的武青林,雖然在老夫人和武曇那裏碰壁,可她打從心底裏卻還抱著一線希望,沒有徹底死心,此時聞言,便是心下一急:“我……”
想要站起來,卻被慶陽長公主給按下了,繼續道:“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你看上了他,有什麽用?今天的臉難道還沒丟夠嗎?難道你還想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那武青林再好,天底下難道還隻有她一個男人不成?反正這件事,你想要個圓滿,我是真沒辦法了。何況還有賢妃那賤人跟著攪局,那會兒咱們出來的時候,她的奴婢和齊太醫都看見了笑話,事後指不定要怎麽編排你呢。”
“母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是要我讓步嗎?”黎薰兒惱怒的拂開她的手,蹭的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道:“就因為她是公主,我是郡主,我就得事事都矮她一頭嗎?旁的事就算了,連我心儀的男子都要拱手讓給她?蕭晴她憑什麽?”
蕭晴,是臨安長公主的閨名。
黎薰兒蠻不講理,吵嚷得慶陽長公主實在頭疼,讓她也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驟然就變了臉色,怒罵道:“現在是武家不同意這門親事,我有什麽辦法?反正今天這麽一鬧,你想嫁進武家就難上加難了。隻不過——今天既然武家讓我沒臉,我也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攀上高枝兒,你放心,一會兒我就進宮去麵聖,反正是丟臉,那就不妨大家一塊兒丟好了,這件事咱們鬧得能有多大就有多大,你皇帝舅舅也要臉麵,總不至於為了幫他自己的女兒搶漢子就擔個欺負咱們孤兒寡母的名聲去。”
慶陽長公主就是這樣的人,刁鑽又霸道,關鍵時候能舍上一身剮和別人同歸於盡。
說做就做,她當即就起身往外走。
黎薰兒的目標與她一致——
武家對她的態度她領教過了,就算是喜歡武青林,也不是非嫁他不可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她嫁不成的話,也絕對不能看著臨安公主成其好事。
慶陽長公主要去找皇帝撒潑,她原是沒意見的,但再轉念一想,突然就是靈機一動,追上去一把將對方給拽住了道:“母親你不用去,這件事我自己就能替自己出這口氣。”
態度轉變太快,慶陽長公主狐疑的皺眉。
黎薰兒冷笑了一下,將她拽回桌旁讓她坐下,方才說道:“等我給您看點東西。”
說完,就徑自進了臥房,片刻之後再出來,就將三個信封拍在了慶陽長公主麵前。
“這是什麽?”慶陽長公主拿起一個信封抽出信紙,看過之後就是神色大變,“你……這是哪兒來的?”
“我們得感謝霍芸嫿啊!”黎薰兒也坐回桌旁,笑容之間就頗有幾分惡意的說道:“她藏在蕭晴那裏的書信可不止武青林撿到的那一封。昨晚我在蕭晴那裏玩,無意間發現的,這是我趁她不注意從她的首飾匣子裏拿的,當時那裏麵有十多封,我怕她發現,沒敢都拿出來,不過現在有這幾封也足夠了。隻要有這幾封信在,不管是蕭晴還是武青林,我都能讓他們死的很看!”
昨夜設計臨安公主的事,為了逼她就範,霍芸嫿其實準備的證據是過硬的,除了塞在她還回去的那套衣服裏的一封信,另外還讓桂嬤嬤往臨安公主的首飾匣子裏放了十幾封,上麵的日期跨度足有半年之久。
畢竟,如果隻有一封信,趙賢妃母女可以推脫說那是偶然夾帶進來陷害她們的,可是情意漸濃的十幾封書信都藏在臨安公主的首飾匣子裏……
霍芸嫿原來的安排是,在臨安公主寢宮的窗戶外麵放火,到時候寢宮著火,宮人們勢必要進去搶救東西,到時候讓桂嬤嬤再推一把,趁亂將那首飾匣子打翻,直接就當受驚過度的嚷嚷出來……
她的原計劃,其實沒準備讓臨安公主在場的,所以那時候聽說臨安公主要帶黎薰兒過去玩,還曾試圖阻止。
而後來,東窗事發,武青林撿到了夾在衣服裏的那封信,其它的沒人提起,她就當是在火場裏焚毀了,還在暗自慶幸。
卻是誰都沒想到,黎薰兒居然會偷了幾封揣出來了。
慶陽長公主看著這幾封信,真是覺得想睡覺就馬上有人送枕頭,別提多稱心如意了。
她將幾封信都翻了翻,然後才又看向了女兒,不解道:“那你昨天怎麽沒拿出來?當麵給她抖出來的話,沒準昨天就能讓臨安直接翻不了身。”
黎薰兒撇撇嘴:“武青林的信是撿到的,難道我也說我是撿到的嗎?那也得有人信啊!而且當麵去揭蕭晴的醜,別人會怎麽想我?我又不蠢!隻要留著這幾封信在,還愁沒有發揮作用的時候嗎?”
那些信是她翻臨川公主首飾匣子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立刻就趁人不備塞了幾封進袖子裏,一開始也不是就打算好了要怎麽用,反正臨川公主的把柄,她握一個在手裏總歸是不吃虧。
也是臨川公主不走運吧,這上趕著就被她給記恨上了。
慶陽長公主點頭:“用這個,的確是比我進宮去鬧更好成事。”
黎薰兒將那幾封信又折好塞回信封裏,神色之間也都滿滿的都是得意:“就憑蕭晴那個蠢貨,還想跟我爭?皇帝舅舅能替她遮醜第一次,這第二次可就遮不住了。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樣?我就不信,武家還能取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進門?”
今天在武家吃了癟,母女兩個都懷恨在心,勢必要找回場子不可。
慶陽長公主想到那會兒祁姑姑那個狗仗人勢的模樣,再一想著後麵趙賢妃雞飛蛋打之後會有的反應,就差當場笑出聲來了。
“行吧,既然有主意了,那你就去做,總歸是不能叫別人欺負到咱們的頭上來。”狠狠的把鬱結在胸的那口惡氣呼出去,慶陽長公主摸摸黎薰兒的頭發,緊跟著卻是目色一厲,再度冷森森的說道:“至於武家的那個小賤人,我也有法子料理她!”
“武曇?”黎薰兒聽得眼睛一亮,瞬間激動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慶陽長公主,“母親你要怎麽對付她?”
慶陽長公主神秘一笑,然後示意她附耳過來,對她說了幾句話。
黎薰兒卻是聽得眉頭直皺,有些懷疑的道:“這……靠譜兒嗎?”
“靠不靠譜兒你等著看就是!”慶陽長公主道,卻是勢在必得,“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這件事十拿九穩,收拾她,不用咱們母女親自動手,你等著看她倒黴就是。”
黎薰兒見她胸有成竹,再加上自己也暫時沒想到能教訓武曇的點子來,就也幹脆不再計較:“那好吧。”
這兩母女背地裏一番計較的工夫,武青林也回了府。
小淩子早就蹲在門房候著,等他一進門就把之前發生的事大概的都與他說了。
武青林聽得濃眉深鎖:“慶陽長公主府?還有賢妃的掌事大宮女?”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是啊!宮裏來的那波人據說還好,慶陽長公主那邊跟老夫人紅了臉不說,長平郡主還和二小姐當場掐起來了,她們走的時候可不太妙,小的想著別是後續會有什麽麻煩,還是得告訴您知道。”事發的時候小淩子並不在場,隻是後來聽說了,又因為兩撥人都是衝著自家世子來的,所以跟老夫人院子裏的人打聽了個大概就過來蹲守了。
“知道了!”武青林冷著臉答應了一聲,腳下轉了個方向就往主院去了。
他在老夫人那沒呆多久,隻是問了下上午諸事的經過,又安撫老夫人兩句就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正迎著周媽媽親自給老夫人端了參茶進來,周媽媽見他臉色不好,進門之後就問老夫人:“世子怎麽說的?”
老夫人本是斜倚在軟枕上的,這時候便起身接過她遞來的茶,臉上也沒見怎麽特別的情緒道:“還能說什麽,就是老樣子唄。”
周媽媽聽了這話就著急:“這世子過年就二十了,老夫人也不能什麽事都隨他的性子啊,好歹是勸一勸……”
“他說再等兩年,這媳婦還能我替他娶麽?”在這件事上,老夫人釘子碰多了反而百毒不侵了,隻悠悠的歎了口氣,“我倒是也不是不能做主替他娶了,可這萬一要娶個不合他心意的回來……算啦!再等兩年就再等兩年吧,再過兩年,曇丫頭大了,不用我催他自己也得張羅了。”
長幼有序,若不是遇到特殊情況,婚嫁的事還是要按這個次序來的。
武青林也是周媽媽看著長大的孩子,對這事兒自然也是關心,忍不住的抱怨:“您不管,侯爺也不催,就沒見哪家的長輩當的像是咱們家這樣省心的。”
老夫人被她一打趣,就樂了:“算了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就先都由著他們去吧。其實青林和青鈺都還好,反正媳婦是娶進門的,到時候都在眼皮子底下,倒是曇丫頭……我是得好好挑著給她選個合適的人家……”
這邊武青林剛回府武曇得到消息就過去了。
兄妹兩個前後腳進門,武青林剛換了件便袍從裏屋出來,武曇就推門進來了,咧嘴一笑:“大哥!”
武青林示意她進來坐,一邊問道:“過來找我有事兒?”
“沒什麽事,就是問你個事兒。”武曇道,跟著他走到桌旁坐下,看上去有點存心不良的盯著他看,“上午發生的事你都聽說了吧?宮裏賢妃傳話,又說請祖母進宮去坐坐……”
話沒說完,武青林就終止了話題:“我剛已經跟祖母說過了,讓她找借口推掉就行,你過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武曇被他噎了一下,緩了緩才又不甘心的再開口:“我是關心你嘛,你這院裏連通房丫頭都沒一個,皇甫七現在逛樓子都不喊你了吧?他背地裏指不定怎麽編排你呢……”
杏子和程橙被自家小姐的驚人之言震得滿臉通紅,恨不能直接鑽進腳下的磚縫裏。
武青林更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跟她紅了臉,低吼了一聲,拍案而起:“武曇!”
說著心下一急,就快走兩步過去關了房門,轉身又把武曇拎起來,就差指著鼻子教訓了:“你這丫頭到底怎麽回事?我有陣子沒管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嗎?青天白日的,一個小丫頭片子,這種話是你該說的嗎?”
他這樣冷著臉訓人的樣子看著確實有幾分可怕。
兩個丫頭急得滿頭大汗,可她們也覺得自家小姐這是瘋了,也不敢上前勸。
武曇卻是一副沒臉沒皮樣,被她大哥數落了也不覺得怎樣,還是笑嘻嘻的衝他擠眼睛:“人家就是好奇嘛,男人不是都想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嗎?你這是要為未來的大嫂守身如玉呢?你老是這樣不著調,祖母都急死了!”
最後她搬出來老夫人替自己打圓場,而武青林卻知道,老夫人就算再著急他的婚事也不會糊塗到讓武曇來做說客。
武青林本來已經被她氣得臉色鐵青,可是畢竟是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妹,他是了解武曇的,再看她這嬉皮笑臉的樣子,突然就明白了她這是有話要說,所以才拐彎抹角的試探自己。
稍稍按下心裏的狂躁之意,武青林深吸一口氣,揮揮手打發了兩個丫頭:“你們兩個先出去。”
“是!”兩人唯恐小姐要挨揍,都是惴惴不安的偷瞄了武曇一眼這才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武青林走回桌旁重新坐下,拿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水。
武曇也跟過去重新落座。
武青林道:“你今天過來,到底是想說什麽?”
武曇歪著脖子看他,臉上表情有些索然無味的慢慢說道:“就是今天長平郡主上門來鬧過之後我想了點兒事,再過兩年我也要嫁人了,你說如果到時候我嫁不到好人家,那怎麽辦啊?”
武青林皺眉:“怎麽這麽說?”
“本來就是嘛,咱們家姑且還算是家風好的,父親都是娶妻之後又納妾,不知道母親當年是怎麽想的,我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真糟心……”武曇歎氣,又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武青林的臉,“大哥,是所有高門大戶裏的日子都是這麽過的嗎?”
老夫人和周媽媽的話,總讓她覺得話裏有話,所以說話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嚴密的注意著武青林每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
武青林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些,眉心堆疊的褶皺是越來越緊湊,沉默了一會兒才嚴肅的叮囑道:“這些話你今天私底下跟我說說就罷了,出了這個門去就不要隨便說了,父親和母親他們的事,跟你我都沒關係,所有的高門大戶都是這麽過的,至於你——你現在又不急著議親,以後再說吧。”
武青林說話的時候神態語氣都很自然,並沒有一絲異樣的情緒流露。
武曇觀察半天,終是沒有發現任何他對武勳心存不滿的跡象來,就越發是心裏生疑——
老夫人和周媽媽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她也可以直接問武青林的,可是他們兄妹兩個之間沒有秘密,如果真的是武青林瞞了他十幾年的心思,那就說明他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她就是問了他也不會說,反而會因為她洞悉到了他的秘密而心存負擔。
反複試探也沒個結果,武曇也隻能作罷,重新換了副笑臉,討好道:“這月十六是今年科舉殿試揭榜的日子,我早就跟彥瑤表姐說好了,到時候一起去看狀元遊街。”
武青林不解:“看狀元遊街?這屆的狀元是誰?咱們認識的人?”
武曇眨眨眼,笑嘻嘻道:“那些狀元爺都是讀書讀到年紀一大把的,有什麽看頭?我去看遊街的舉子們啊,撒網撈魚,看有沒有才貌雙全的逮一個回來入贅!”
武青林:“……”
所以,這丫頭拐彎抹角鋪墊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這麽個目的?
武青林被她噎得不輕,沉默半晌才有些汗顏的擠出一句話:“你就這麽點兒出息麽?”
武曇卻絲毫不以為恥:“我這叫務實!”
武青林繃了好久的臉終於是雨過天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都隨你樂意吧!”
然後就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打發她走了。
武曇說話,他通常都隻聽一半進耳朵裏就行,這丫頭鬼心眼多,說的話時常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武青林是沒把她說招贅的話當回事,可這邊武曇從他那回去卻當真是讓杏子去林府給她二房舅舅家的表姐林彥瑤送了帖子,約了四月十六那天一起出門。
*
晟王府。
蕭樾的心情不好。
頭天從皇帝的壽宴上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冷著臉,不怎麽說話,一副誰都欠了他八百吊錢一樣的表情。
這一整個白天,府裏的下人幹活都自動繞開他的書房周圍,生怕弄出一丁點兒動靜惹了他發怒。
可是其他人都能繞開他,雷鳴卻不能,必須守在門外隨時聽吩咐,正發愁呢,就得到了定遠侯府方麵的最新消息,於是趕緊當做救命的稻草,顛顛兒的就進去稟報了。
“王爺,定遠侯府上午出了點兒事!”
彼時蕭樾正坐在案後,手裏拿了本兵書,聞言也沒抬頭。
雷鳴以為他是在看書,而實際上一上午蕭樾是一頁紙也沒翻,這時候隻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說!”
雷鳴當然是說重點了,立刻一本正經的稟報:“武家二小姐和長平郡主打起來了!”
果然,這話一說,蕭樾終於不再無動於衷,霍的就一記眼刀甩過來。
眼神太凶狠,不友好到讓雷鳴腿一軟,直接就直挺挺的跪下了。
然後緊跟著,蕭樾手裏的書就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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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曇妹子是隻有想法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