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盟友

  讓他娶沉櫻的提議,的確是那天蕭樾提的,甚至於這就是蕭樾給出的交換籌碼。


  何皇後以為找欽天監是她給燕霖的靈感,而事實上蕭樾在跟他提出這個要求的同時,就已經謀算好了一切,早就打上了欽天監的主意,就算何皇後不出招,燕霖最後也是準備借助欽天監的卜卦結果來促成此事的。


  這些事,是他跟蕭樾之間心照不宣的。


  現在燕霖卻詫異於沉櫻的直白。


  因為她到底是個女兒家,燕霖臉上就掠過一絲不自在,但隨後又飛快的穩住了。


  他也不藏著掖著,抿了抿唇就正色與沉櫻說道:“本王承認應允這門婚事的初衷是因為有利可圖,既然寧國公主這般坦率,那本王也勿須隱瞞,的確,這一切都是晟王的安排。”


  沉櫻微微震驚,忽的就想起那天蕭樾和她說過的話。


  當時她一直想不明白,他那般信誓旦旦的保證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和自信,能夠相信一切都會循著他安排好的結果發展,而現在,麵對著眼前的燕霖——


  她突然明白了!


  隻是,這一刻看著眼前身影單薄的燕霖,沉櫻心中忽然就百感交集,莫名的就添了幾分心虛。


  她的目光忽的閃躲了一下。


  燕霖隻當她是為了這個話題本身尷尬,並沒有深究,就進一步繼續說道:“這是本王和晟王之間的交易,你安心即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王答應他的一定會做到。無論你我之間這一場聯姻的初衷是什麽,從今天開始,你我的利益視為一體,你在我北燕一日,本王就保你一日的安全無虞,這一點,你隻管放心!”


  燕霖的語氣很平緩,沒有什麽信誓旦旦的激烈,但是字字句句清晰又平穩,落在心裏,你便會相信,那是承諾。


  沉櫻原來是微微錯愣,可在聽到最後的幾句話時,便是如遭雷擊,腦子裏像是有什麽轟然炸開了一樣——


  燕霖他知道?蕭樾把什麽都告訴他了?如果麵對的是那樣的結果,他為什麽還要答應用這門婚事做交換?

  沉櫻始料未及,神思混亂之餘,一時間就完全控製不住表情了。


  燕霖看見了她臉上的慌亂和眸光閃爍之中刻意的回避,就又笑了:“不要用這樣憐憫的眼神看我,本王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可憐,天之驕子,又有父皇的寵愛,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相對而言,別的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這樣的話,人人都會說,可是沉櫻並沒有從燕霖的眼睛裏看到一絲一毫的挫敗和沮喪。


  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小心眼的人,因為一件仇恨,就能介懷多年而無法忘記,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一個人豁達,究竟能豁達到什麽樣的地步……


  但也許——


  燕霖就是這種人?

  她不太確定,畢竟她不了解燕霖,隻是這一刻,單從燕霖外表的豁達和坦率當中她就反觀到了自己的狼狽,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她就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來:“是啊,對我來說難於登天的事,到了寧王殿下這裏就變得輕而易舉了,照這樣算的話……倒是我的運氣,能在這裏遇到寧王殿下這樣的福星。”


  兩個人,互相調侃兩句,氣氛倒是也還算融洽。


  後麵武曇本來的確是動了點小心思,想著這倆人既然訂了親,被綁上了一條船,好歹得先互相打個招呼熟悉熟悉吧,這才借故把蕭樾拽過來了。


  不過她把蕭樾拽走之後,就不太記得關心沉櫻和燕霖之間到底相處的怎麽樣了,隻扒著蕭樾打聽:“喂,你真要給太子再領個媳婦回去啊?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後來蕭樾把薛文景給嚇個半死,等於是找回了薛文景當麵拆台的那個場子,可是這麽突如其來的就又多了件事,總也不太好吧?


  蕭樾斜睨一眼她摟著自己胳膊的手,一邊漫不經心道:“有什麽不好的?又不是本王的兒子娶媳婦,娶回去又不用吃本王家裏的米,想娶就娶唄!”


  吃誰家的飯這是重點麽?

  武曇有點急了,幾乎要跺腳;“誰跟你說這個啊!我是說,你那個變態的皇兄安排了這樣的後手讓那個姓薛的當麵拆你的台,多氣人啊,本來燕皇陛下都要拒絕了,要不是你……哎!對了,你跟北燕的那個老皇帝之間是不是有點什麽我不知道的貓膩?他那明顯就是故意偏袒你的嘛……”


  果然,遇到更感興趣的事,她就習慣性的跑偏。


  這丫頭的腦袋,蕭樾有時候是真想敲開來仔細看看,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構造。


  武曇幾乎是兩眼放光的仰頭盯著他看。


  蕭樾頓住了腳步,稍稍彎身下來,能夠平視她的眼睛,然後伸手掐了掐她帶著嬰兒肥的腮幫子,示意她附耳過來。


  武曇興衝衝的就湊過去,摩拳擦掌的等著聽內幕,卻隻就聽見蕭樾繃不住散在她耳畔的低笑聲……


  然後聽見他說:“放心,本王的眼裏如今隻容得下你,不會再跟第二個人之間有貓膩了!”


  說完,趁著武曇發愣,又趁機揩油在她臉頰啃了一口。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武曇大怒,覺得臉上濕噠噠的,連忙拿袖子抹了一把,然後就小臉通紅的霍的抬頭瞪他。


  蕭樾看她那氣鼓鼓的模樣,就差當場發飆叉腰大罵了……


  他倒不是有意拿這話來逗她的,實在是她湊上來的時候馨香撲鼻秀色可餐,忍不住就想調戲一下啃一口。


  此刻一看要炸毛,就趕緊安撫。


  他伸手來摸她的發頂。


  武曇惱怒的一巴掌拍開了,背轉身去生悶氣。


  蕭樾就隻能厚著臉皮再跟上去兩步,彎腰下來,從背後探了腦袋在她耳畔說話:“還想不想聽內幕了?”


  武曇冷著臉,不理他。


  不過他靠的這麽近,她也沒躲開,意思就很明顯了。


  蕭樾心裏微微的歎了口氣,說道:“北燕那老皇帝不是偏袒本王,而是利益交換,他有事要仰仗著本王,自然就要將本王奉為上賓,明白麽?”


  這話是聽的武曇越發糊塗了,也顧不得再跟他置氣,連忙就轉身追問道:“什麽意思?他是有事情要有求於你麽?是什麽事?”


  這裏是北燕的帝京,皇帝是可以隻手遮天的,蕭樾再霸道,也不過一個客人的身份罷了,北燕能求到他什麽?

  要不是因為這話是蕭樾說的,武曇幾乎就要下意識的否決不信的。


  蕭樾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卻隻是不答反問:“魏王府和何皇後明顯對北燕皇帝冊立太子一事極度不滿,甚至於還明目張膽的來往勾結,北燕的皇帝要找個名目下令處死他們實在是再容易不過,可是他卻沒這麽做,你沒發現這一點嗎?”


  武曇不由的心頭一動,麵色瞬間就跟著凝重起來:“不是說燕廷襄是之前最有希望登臨帝位的那一個麽?魏王府和何皇後又各有黨羽和勢力,老皇帝是想……”


  說到後麵,就不由的打住,倒吸一口氣。


  蕭樾對她的聯想很滿意,與有榮焉的點頭微笑:“何氏和魏王一黨不會善罷甘休的,並且這些人在他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異常穩固,皇帝要殺他們這些明麵上的三五個人,很容易,可如果不能將他們的黨羽全都連根拔起,那就等於是留下後患了。”


  武曇擰眉略一思索,便是豁然開朗:“所以,老皇帝是想找個由頭把他們全部翻出來,一網打盡?他是因為這個才跟你之間有了合作?”


  這樣就對了,皇帝要在朝堂上殺幾個人,並不需要幫手,但如果是要將魏王和何皇後手上所有的勢力都一並鏟除——


  那麽在這些勢力全部浮出水麵之前,就誰都不知道它們到底有多強大了。


  這種情況下,多拉一個盟友,是有好處的。


  隻是——


  蕭樾以客人的身份在此,手上也僅有區區兩千人的衛隊,在北燕的帝京這裏,能幫到他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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