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天風回到別墅的時候才發現白羽早已經從天珠裏出來了,但他已經沒有時間打理自己了。
“看你的樣子,張萬霖晉級挺順利的吧。”王天風心裏在吃味兒,但掩飾的很好。
白羽跳入他的懷中,笑的很歡快“是啊!他煉製了好多的築基丹,一下子吃了五六顆,不成功才怪呢!不過他現在正忙著抓緊時間穩固境界。我去給他護法,你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如瀑的發絲,絲滑的,芬芳的,癢癢的,酥麻的……他目光變得悠遠,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突然,白羽神情一滯,她聞到了王天風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那種清新純淨的味道令人想起水晶般透明的高山湖水,混合著清冽的草木芳香,既大氣又不失優雅,那是屬於陳佳影的味道!
他們今晚……
心,忽然覺得痛,像被人用刀剜。她努力的調整著呼吸,把頭埋在王天風的懷裏,好像一隻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鈍鈍地,機械地接受著他的愛撫。鼻息處滿滿是別的女人的香水味,而她的心裏卻空落落的,沒有人看到她此時的麵色是無法言語的黯淡。
過了片刻,回過神來的王天風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小小的記事本“對了,你是過目不忘的,看一下這個。”
“狗神密碼?”白羽翻了一下,她立刻知道了這個密碼本的來曆。
“你不問問是怎麽來的?”王天風濃黑的劍眉微挑,專注的凝視著白羽。他知道,這丫頭已經猜到了。
白羽搖頭“我不想知道。”好不容易和好了,她不想再吵架,何況……
“不想知道?”這可不妙!王天風皺起了眉頭,仔細的端詳著她。
她為什麽不想知道?是怕麵對結果?還是怕被自己欺騙?
王天風就這樣看了她好久,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用一場歡愛換取一套密碼嗎?她微微斂首,眉目低垂,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居然付之一笑。
王天風做得出來!她知道的,王天風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沒什麽是做不出來的。就算如他所言不喜歡陳佳影,也還是會取悅她,滿足她,不是嗎?何況這種事情對於男人來說,左右不虧啊!不,簡直太劃算了。
“沒事,不用解釋,你也別多想,我相信你。”這個笑容很清純,隻是語氣很淡,很淡,淡的不像話。
陳佳影應該已經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吧?原本如秋水剪瞳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影,但她告訴自己這也沒什麽,張萬霖在自己心中不是也占有一席之地嗎?很公平不是嗎?王天風不過匆匆幾十年的壽數,比較起來,跟他也許不過是露水情緣,何必計較那麽多?還是珍惜當下吧!可是偏偏又很不爭氣的想起了她質問二小姐時用到的“從一而終”這四個字!
從一而終!這世道有幾人能做到?何必苦苦相求?
她想起了徐誌摩的《致梁啟超》:
我將於茫茫人海中
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
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如此而已。
或得則吾生,不或則吾滅。
道門中人,自當灑脫,人生得意須盡歡!彼此喜歡,便在一起享受美好時光;新鮮勁過去了,自然而然也就各奔東西,何必哭哭戚戚搞得跟怨婦一樣,落了下乘?
“今天陳佳……”
白羽翻著書頁打斷了他的解釋“這東西還要嗎?”
“我已經記熟了,你看完就燒了吧,明天上午去趟機要室找他們頭兒,口口相傳最保險。”不願意聽就算了!白羽的反應令王天風的眸色幽沉。
王天風哪裏知道白羽對他的誤會那麽大?明明他和陳佳影什麽都沒有做過,晚上下山的時候,山風太大,擔心她受風寒耽誤端午的緝諜布置,才擁著她一起走下山……
所有的隱忍都是心口的刀!
不吵不鬧的白羽才最是令人擔憂,王天風知道,不必解釋,再多的解釋也沒用,無論自己解釋什麽她都會說相信。這次自己的這把刀插得深了,她的內心已經對自己徹底封閉,他們之間的鴻溝在無形之中又加劇了……
一個不說,一個不聽。誤會,就這麽產生了!
後悔嗎?王天風不知道。他隻知道後悔也沒用了,這個雷隨時會炸!至於什麽時候炸?炸成什麽樣?那就看這小丫頭的心情了。
如果他知道了白羽的胡思亂想,一定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農曆五月初五是中國曆來的端午節,是龍飛天的吉日,即如《易經·乾卦》第五爻的爻辭曰:“飛龍在天”。端午日龍星既“得中”又“得正”,乃大吉大利之象。
一年一度的龍舟賽已經開始了,江麵上鼓聲陣陣,一艘艘龍舟飛馳競渡,船槳翻飛、水花四濺;選手們劈波斬浪、你追我趕,奮力劃向終點。江岸上人山人海的吃瓜觀眾們熱情高漲,為支持的隊伍加油打氣,打鼓聲、加油聲此起彼伏。
軍統的若幹要員們自然占據了一處非常有利的位置,居高臨下的觀看著。白羽買誰贏?這個一點都不難猜,軍統和中統勢同水火,她當然不可能去捧CC係的陳家場子,隻能選擇宋家。但選誰都無所謂,她一點都不關心結果,因為結果早就在獵狐小組的掌握之中!
隱隱約約傳來一道陰森恐怖又夾雜著狂躁的法力波動,白羽冷冷一笑,點子來了!
身邊的空劫摞起來袖子笑道“白羽!去瞧好戲中不中?”
“中!”學著他的河南口音,哈哈大笑。
白襯衣,黑西褲,一身幹淨利落打扮的白羽推開眾人,向著那道法力波動的原處走去。
這道法力波動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就好像一道長長的魚線,勾著他們一路前行。避開眾人耳目,白羽和空劫施展騰空術,在江麵上禦風飛行。
再次來到長江和嘉陵江的兩江交匯處,白羽穿上水火法衣,空劫釋放出額間舍利,二人相視一笑,義無反顧的躍入江中。
到達江底處才發現眼前是一處峽穀,這處峽穀那原本平淡無奇的普通入口,竟然好似隨波一般泛起了道道延綿不絕的漣漪,那邪惡的法力波動正是從此山穀深處傳來。
眼見得如此情景,白羽伸出手去要試探那好似水波漣漪般的入口。
“白羽!還是我來吧!”空劫說著,脫掉了襯衣,從褲兜裏掏出一道符咒,貼在印堂之上,一道極盛的金光射入他的印堂,使得他全身的皮膚瞬間變成了金黃色!仿佛渡了一層金子,無比閃亮!
這就是少林的十八銅人?白羽看在眼裏,暗暗心驚,看來道家有道家本事,佛家也有佛家手段,真不能小瞧了。
他直接就將右手抬起來探入了那層波紋漣漪裏麵,白羽睜大了眼睛,繃緊了神經,手裏持著從蠪蛭處奪來的燭龍鬱刃,隨時以防不測。
但空劫並沒有遭遇任何的阻礙和攔截,同時也根本沒有分毫半點的危險和異常,整個人也是直接進入了那層波紋漣漪裏麵去了,白羽趕緊跟上他的步伐,進入其中。
裏麵的世界一片殘垣斷壁,似乎是某處的遺跡,但已經破損無比,四周還漂浮著灰蒙蒙的薄霧。
“你說這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幻境啊?”白羽生怕霧有古怪,啟動法衣,法衣鼓動,金色光焰流轉奔騰,雖是水底,火焰威力卻是絲毫不減,把身邊的薄霧驅除了個幹淨。
“楚地本就是巫術的發源地,這江底存在什麽和上古大巫有關的遺跡也不奇怪。”空劫身上金光閃閃,毫不懼怕那些薄霧。
前方就是一大灘沼澤地,一片漆黑,散發著陣陣刺鼻無比,令人作嘔的惡臭氣味。但要找到施法人,必然要經過這沼澤地。
“這是屍臭味!”白羽握緊了手中的燭龍鬱刃。
空劫點頭“我先過去,你替我掠陣!”趟過去是不可能的,隻能飛過去,但很明顯這沼澤必然蘊含著危險存在。
白羽也不跟他客氣,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就在空劫飛到半空之時,卻是突然沼澤裏升起了一個劇大的漩渦,散發出一股股巨大強橫的吸力朝著他席卷了過去。與此同時,漩渦當中更是鑽出了一隻墨綠色的嬰兒,徑直飛騰而向他撲去。
鬼嬰?
不!巫蠱秘籍裏記載的非常清楚,這不是普通胎死腹中的鬼嬰,這是孩子還在母親腹中就已經中了咒術,待生產之時,又和母親一起被活活悶死,最後被剖出浸泡在蠱壇內,用秘法炮製而出的巫蠱鬼嬰。
這些巫師真是造孽!白羽義憤填膺,暗下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些巫蠱鬼嬰煞氣濃厚,毒氣森森,厲害無比,凡人哪怕沾上它身上一點汁液都很化為一灘膿血。但他們可不是凡人,都是築基中期的高手。(金丹期可稱為老怪了)
南明離火是破除世間一切邪祟的最佳武器!白羽想也不想,順手就是三枚南明離火,分上中下三個方位打了出去。鬼嬰身上中了一枚火球,被打的吱吱亂叫,但仍然堅持不懈的衝著空劫撲了過去,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空劫不慌不忙回身就是一記大力金剛掌,拍在它的腦袋上,頓時被打入沼澤內,連一個水花都沒泛起。
白羽看了看手裏的燭龍鬱刃笑了起來,這飛劍雖不是什麽至尊法寶,卻與眾不同,它本身既是邪物又專破邪祟,乃屬上古大巫的遺物,古怪的很。這是粗中有細的張萬霖知道白羽要和那巫師鬥法,特意送給她防身的。
白羽念起劍身上的法咒,“毒貫碧落身無礙,煞藏黃泉跡絕蹤。”劍刃上翻滾起陣陣陰鬱的鬼氣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隨後又消散無蹤。
她騰空而起,飛躍沼澤,這一路之上,空劫應付了無數次的鬼嬰襲擊,對白羽卻視而不見,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怎麽回事?鬼嬰怎麽總是盯著我打?”和尚太納悶了。
白羽助他一臂之力的同時打趣道“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嘛,攻擊你的都是男嬰!”
“瞎扯!你怎麽沒吸幾個過去的啊?”
“因為我長得成熟嘛,它們喜歡小孩子。”
“就你?還成熟?”空劫感覺血槽不夠用了……
過了沼澤,空劫想要超度鬼嬰,被白羽攔了下來,因為他們必須分秒必爭!不過道家也講究慈悲為懷,白羽承諾待任務完成便和空劫一起超度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因為它們也是受害者。
二人好不容易過了烏黑的沼澤,前方又是大片血紅的花海,一眼看不到頭。
“這花?”二人愣住了,這是彼岸花,又名曼殊沙華,它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
前方血紅色的彼岸花在輕輕搖曳著,似乎在向他們召喚,在這片彼岸花的後麵是一處高高的尖碑,那個死太監應該就在那尖碑之上。
必有危險!怎麽辦?過還是不過?既然來了,還有不過的道理?空劫額間舍利子金光大盛,昂首闊步的邁入花海之內……
頓時,一股暴戾凶橫的意念刹那衝入空劫的腦海!頭顱成山,血流成河,赤地千裏,金戈鐵馬,血濺五步……一場場戰陣的慘烈廝殺在他腦中浮現,空劫急忙念起“心經”,破除這股恐怖的邪念。
這時,花海中鼓聲四起,喊殺聲震天,四處湧出一片片的兵勇,向著空劫殺來,成百上千!這些軍士各朝各代的都有,但大部分穿得是秦朝的軍服,破破爛爛,卻驍勇無比,最厲害的是它們訓練有素,進退有據,彰顯出極高的軍事素質。
少林武僧就沒有畏戰的!空劫金光大盛,舉起手中的金剛降魔杖,一套降龍伏虎棍法舞的虎虎生風。但詭異的是,它們被擊中後便好像塵埃一樣消散了,可過了片刻居然又重新凝結,再次殺來,這是幻術嗎?空劫一個分神,被數名士兵的長戈擊中肩頭,金光一晃,劇痛襲來,鮮血緩緩流出……
不是幻覺!
曼殊沙華玄陰陣!白羽腦海中浮現出王天風交予她的那份巫蠱秘籍的記載。
糟糕!這些可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戰死的軍魂!偏偏又受了秘術的淬煉,沒有情感,沒有記憶,無法超度,不入輪回,它們唯一的存在價值就是殺戮,永永遠遠的殺戮下去。
此陣必有陣眼!破除陣眼才是取勝的唯一方法!否則不是被活活累死,就是被殺於這亂軍之中!
難道陣眼就在那座尖碑之上?白羽遙望著那座尖碑決定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