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她哭了
“你你怎麽了?”
看到她泛濫的眼淚後,我突然一下子慌了。
這些天她在我麵前表現得太過堅強,讓我根本沒法想象,她竟然會有這樣哭得傷心欲絕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害怕被外麵的顧天澤察覺到動靜,所以她在苦的時候死死咬著下唇,咬得本來就有些蒼白的嘴唇更隱隱變得雪白,配合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顯得無比淒涼。
而從她口中溢出的嗚咽聲,也讓人聽起來悲傷不已。
“你別哭啊,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剛剛那種話了,你想笑想開玩笑,想怎麽樣都可以,別哭。”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臉上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的眼淚,連聲安慰道。
誰知我這麽一說,她竟然哭得更厲害了。
“你以為這是我想的嗎?可是我現在已經這樣了,難道悲觀和難過害怕就能改變什麽嗎?我還是會死,還是會離開這個我舍不得的世界,還是會失去旭安”
“我隻有笑,才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才能讓自己不去畏懼死亡,你知道嗎?我根本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勇敢和堅強!”
聽著她的話,我的眼眶也不自覺地開始泛紅。
忍不住走到她身前抱住她,我輕聲在她耳邊說:“不,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勇敢,我也相信,不管以後會怎麽樣,你一定能夠在旭安心裏占有一席之地的。”
聞言她愣了愣,止住哭泣抬頭疑惑地看我。
“你為什麽要這樣說?如果旭安的心裏有我,你不會介意的嗎?”
我輕輕地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道:“不會的,我了解他,現在的你對他而言就像是妹妹一樣,他會照顧你、會保護你,也會記得你,就和家人差不多,那我為什麽要生氣呢?”
這是我這段時間跟她相處以後想通的問題,此刻說出來,也算得上是我的心裏話了。
“家人嗎?”她喃喃了一句,隨即擦掉眼角的淚痕,抬頭對我笑笑。
“讓他以這樣子的方式記住我也好,隻要他可以記得,那什麽都好。”
就在這時,顧天澤推門進來,徑直走到我們跟前。
“我打算帶安安出去走走,你可以替我照顧下水仙嗎?”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我們,沉聲對我說道。
我聞言挑了挑眉,“你相信我?”
讓我照顧季水仙一段時間和照顧她一天可不是一個概念,畢竟外麵有他在,我根本不會對她做什麽,但如果隻是我們兩個人的話,他憑什麽認為我不會對季水仙這個病號做什麽呢?
雖然我的確什麽都不會做,可是這些天我每次來的時候,都會避免和他直接對上來著。
聽到我的話,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仿佛他進來隻是為了通知我這件事,而不是跟我商量。
不過他在即將走出房間的時候,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這些天你來看水仙的事情我都知道。”
“呃……”
我麵色一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倒是季水仙捂著嘴輕輕笑了笑,道:“你以為旭安他要是不知道你的存在,這些天會放心地早出晚歸嗎?他以前中午都會回來看看我的。”
“那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過?”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她促狹地對我眨了眨眼。
我有些無語,心道這麽說來,我每次躲在街角偷偷等待顧天澤離開和回來的樣子他不是都知道了?
那可真……丟人!
最後也不知道顧天澤在外麵跟他們說了些什麽,當我走到屋外查看的時候,發現除了顧天澤跟安安以外,可可和戴維也都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跟他一起出去了還是回酒店了。
雖然顧天澤失憶,但是安安讓他帶著我也還算是放心,畢竟先前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幕騙不了人,他眼裏對安安的感情是真實的,我相信他能照顧好的。
直到夜幕時分,他才帶著安安回來。
安安一直蹦蹦跳跳的,表現得很興奮的樣子,回來見到我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跑來跟我說今天顧天澤帶他去了什麽好玩的地方,給他買了什麽好吃的。
一把按住激動不已的安安,我拉著他的手對顧天澤說:“既然你們已經回來了,那我也該帶著安安離開了,今天他似乎玩得很開心,謝謝你。”
聽到我的感謝,他神色間有一絲古怪,看著我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我是他爸爸嗎?為什麽要謝我?”
“因為你現在隻是身體是他爸爸,意識卻不是。”我輕輕勾了勾嘴角。
說完我也不等他繼續開口說話,拉著安安徑直繞過他離開。
之後的兩天我沒有再來他們這個小屋。
首先是因為我知道,顧天澤對我先前每天的到訪其實都很清楚,所以心裏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那天下午他回來的時候我表現得很平靜,但其實隻有我心裏知道,我那些平靜都是強撐出來的,心裏早就恨不得地上出現個裂縫鑽進去了。
其次是因為季水仙的病情更加嚴重了,這也就意味著留給她和顧天澤的時間更少了,我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前幾天的存在影響到了他們的相處,自然不想再破壞她剩下的這些時間。
甚至我還強行克製著安安和戴維,不讓他們去找顧天澤。
盡管很不能理解,但看我態度堅決,他們倒是也沒有多說什麽。
而後當盛世集團的項目正式啟動,我和戴維也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他們就更沒有機會去找顧天澤了。
為了更好地監督度假酒店的建築工程的進行,盛世集團在建築工地附近租了個辦公樓,還給兩邊各自的負責人都配備了轎車代步。
這讓我很滿意,畢竟每天打車來去也是個很痛苦的事情。
不過第三天我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盛世集團那邊來了個不速之客,而這個不速之客,正是對方遲了兩天還沒到的負責人。
同時,這個人還是我很不想見到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