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卓輝死了
這個電話號碼讓我感到很是奇怪。
因為它的來電顯示信息上表明,它是從東海市監獄打過來的。
可是我在監獄認識的人僅僅隻有卓輝,而且他一個犯人,應該也沒有權限主動給外人打電話啊!
再說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卓輝壓根就不知道我的私人號碼!
所以,這個電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我麵色古怪地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卻又不接電話,顧天澤疑惑地問道:“怎麽了?誰的電話,怎麽不接?”
我皺著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他。
他則安慰我道:“不管具體是什麽情況,這麽堅持不懈地打給你,總歸是有事情的,你就接接看好了。”
“好吧。”
我點點頭,在電話再一次響起的時候按下了接聽鍵。
隨後我看了顧天澤一眼,打開免提。
“喂,你好,請問是林雪煦小姐嗎?”
一個陌生冷冽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我聽出這不是卓輝的聲音,心裏懷著疑惑的同時回答道:“是我,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東海市西城監獄的獄警。”
“哦哦,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我小心地問道。
那邊陡然沉默了一下,隨即這個獄警沉聲道:“我們確實有件事需要找你,不過這個事情說來比較複雜,請問你現在可以來西城監獄一趟嗎?”
“唔……”
我擰眉沉吟了兩聲,探詢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顧天澤。
在他鼓勵般地點頭下,我說:“可以的,我馬上過來。”
“好的,那我在門口等你。”
掛斷電話後,我皺眉思索。
“這個獄警雖然在電話裏沒有說清楚,但我想應該是卓輝出事了,澤,你說我要去看看嗎?”
“去吧,要我送你過去嗎?”
顧天澤一邊開著車,一邊淡淡地回答我。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說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畢竟公司裏還有那麽多事情要處理,從都港回來之後,我們已經因為爸爸他們的關係耽擱了一天,我怎麽好再讓他因為卓輝的事情而耽擱。
而且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他心裏對卓輝抱著什麽樣的看法我也說不定。
三個人再次見到,那感覺總歸是有點奇怪的吧?
所以我認為還是不要讓他們見麵地好。
顧天澤見我拒絕也沒堅持,在原地把我放下車之後就徑直開車朝公司而去,似乎一點也沒介意或者多想什麽。
對他這樣的表現我還是挺欣慰的,至少則證明他心裏是信任我的。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所預想的那種三個人見麵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再發生了。
甚至,我到西城的監獄的時候,也沒能夠再見到卓輝。
因為……
他死了!
就在昨天夜裏,吃了大量的安眠藥,無聲中死去。
這些令他致死的安眠藥是他在幾個月的時間裏一片一片的借感冒的理由從醫生那裏取來攢下的,按照獄警他們的說法是,似乎他醞釀這次死亡,用了很久的時間。
而他死後,什麽也沒有留下,隻有一封遺書。
這些遺書,是交代他自己的後事的,但事實上,那上麵也僅僅隻有隻言片語罷了。
獄警把那封遺書拿來給我看過,上麵唯一有用的內容就是他拜托獄警們,在他死後把他的骨灰交給我,讓我替他安排後事。
同樣的,他還給我留了一句話。
那就是,“她墓邊可以看得到她的地方,謝謝。”
這話,別人或許可能看不明白,但我卻很清楚。
卓輝的意思是,讓我把他的骨灰埋在可以看得見葉虹燕的墳墓的地方。
我想他之所以這麽說,大概也是因為他知道,想讓我把他和葉虹燕合葬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畢竟再怎麽說,葉虹燕也還是我名義上的二嬸,而且她的墳墓還埋在林家的陵園裏。
要是我真的偷偷摸摸把他弄進去和她合葬,那我可能會被爺爺打死。
除此之外,卓輝留下的,大概就隻有他在監獄裏穿過的那兩套洗得發白的囚服了。
他還真是兩袖清風的來,不留痕跡地去啊。
征求了監獄長的同意後,我把他的那兩套囚服包起來,和那個骨灰盒一起抱著走出監獄。
從監獄大門跨出來後,看著外麵那霧蒙蒙的天空,我突然覺得心裏很是壓抑。
我沒有想到,卓輝竟然會選擇死亡。
而且,前幾年他在監獄裏都過得好好的,現在才選擇自殺,無非是因為我上次告訴他葉虹燕已經死了的消息。
所以,換個角度想,他竟然是被我害死的。
如果我不告訴他葉虹燕死了,或許他還可以什麽都不知道地好好在監獄裏的這一方天空下生活下去,偏安於一隅。
可惜,再多的如果都隻是如果。
於我,已經沒有可以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我有些想哭,但在兩個看著大門的獄警麵前,我隻得仰頭看天,活生生地將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淚收了回去。
隻是,再怎麽堅忍,在回到公司,見到坐在辦公桌前忙碌的顧天澤後,我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原本還在專心地翻閱著文件,一看到我哭,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
走到我身邊,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被我抱在懷裏的骨灰盒和衣服包裹,從我手中拿過它們小心地放在一邊桌上。
然後摟著我關切地問道:“怎麽了你這是?”
他不問還好,這麽一問我更加忍不住了。
於是我幹脆扯著他的衣領,縮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像是要把我所有的委屈和後悔都發泄出來似的。
聽到我的哭聲,在門外的戴維火急火燎地衝進來查看。
“林總怎麽了?”
不過在顧天澤冷厲的眼神下,他又訕笑著一步步退了出去。
隨後顧天澤抬起手溫柔地替我拭去眼角的淚,輕輕拍打我的背。
“好了好了,不管是什麽事情,都過去了啊,不要哭。”
在他的安慰下,我的眼淚漸漸收住。
但我還是在他懷裏抽泣了很久才緩過來。
直到我情緒穩定之後,他才又一次問我道:“好了,現在你終於可以不哭了,那你能告訴我,今天到底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