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他身上的傷疤
隨後萊朗說,她因為在飛機上一時興起想要去做經濟艙,結果被人調戲的事情給敗了心情,雖然飛機停靠後她讓人把對方扔下了機艙,但還是悶悶不樂地說要自己呆在酒店房間裏反省一下。
聽到這些,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
這倒是挺像艾米會做的事情,她向來都是那樣一個率性而為的女孩子,活得也很讓人羨慕。
“可惜我現在沒有空暇離開醫院,不然的話,我還可以和你一起回去酒店看看她,幾個月不見,我也有點想她了。”我歎道。
他神色一動,“艾米來的時候也嚷著想你了,明天我帶她過來?”
“那好啊,我還可以和她聊聊天,說說話。”我輕輕點頭。
“對了,”繼續走了一段距離後,我扭頭看向他,“還沒問過你,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有點心虛。
從見到他到現在,我似乎都沒有想過關心他身上的傷這個問題,要不是我剛剛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閃過這個念頭,可能我都還不會想到關心他的傷。
他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忘恩負義啊?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憂愁裏麵,根本就不去考慮她的感受。
這麽想著,我更加忐忑和心虛了。
他突然停下來,深邃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等著他的回答,要是他說傷已經好了,我是應該鬆一口氣呢還是怎麽辦?
萬一他說自己還沒好,那我這個忘恩負義的罪名就鐵定背定了吧?
畢竟人家身上的傷是為了救我而受的。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這麽幾個月了,我也知道他身上傷還沒好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緊張,他眼裏竟然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笑意,隨即他淡淡開口道:“你要看看嗎?”
“啊?”
我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他竟然倏地一下直接脫掉了自己的外套,甚至不由分說地把外套扔給我,然後開始拖自己的襯衫。
“你……你幹嘛?”
看著他這樣,我嚇得幾乎都結巴了,呆呆地捧著他的西裝站在原地。
他斜睨了我一眼,“你不是關心我的傷嗎?”
“呃……”
我被這話噎了一下,心想我雖然是突然想起來關心你身上的傷勢,但不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得到答案啊!
他這也太……太……太那個什麽了。
我突然有點無地自容起來,因為我甚至已經感受到周圍開始有人對我們倆指指點點了,要知道這裏可不比外國,現在又不是大夏天,在大庭廣眾下脫衣服這種事情,在許多國人看來,還是比較傷風化的。
但就在我一兩個呼吸間,他已經徹底脫掉了自己的上衣,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看著他那遍布傷痕的背,我心裏所有因此而生的羞怒突然都湮滅無蹤了。
因為那些狼藉的傷口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
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像醜惡的蜈蚣一般爬在他的背上,覆蓋了一大片的範圍,而有的傷口上還結著痂,有的傷痕上傷疤剛落,露出難看的粉色嫩肉。
我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嘴,眼淚開始蔓延。
雖然當初照顧他的時候,我也有看到過他背後傷痕密布的場景,但那個時候,他背上的傷口都還是一道道蒼白的裂痕,盡管帶著血,卻遠沒有今天這樣,看起來觸目驚心,更讓我震撼不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但這一刻,思想卻仿佛已經不能夠控製我的身體一般。
顫抖著抬起手,我用冰涼的指尖輕觸著他背上那一道道疤,難過地問道:“這些傷,還疼嗎?”
眼裏終於不可抑製地掉落下來。
這一刻的我想到,他是萊朗啊,是那個出生高貴,從小被第一家族捧在手心的貴族公子,是高高在上的戈佛瑞家族繼承人。
他的身上,不要說出現這麽多這麽難看而又巨大的疤痕了,哪怕隻是一道小小的頭發粗細的劃痕,應該也會讓人難以想象吧?但他卻因為救我,而讓自己身上留下這麽多傷疤。
我不用想象都知道,這些疤痕最後會在他的身上停留一輩子。
就算如今的科技如何發達,也是無法完全祛除這些疤痕的,那我……豈非就是欠了他一輩子的恩情了嗎?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種迫切地想要償還他這份恩情的渴望,因為我突然驚醒,如果這一次顧天澤最終不能得救,或許我會選擇追隨他而去。
那樣的話,我欠萊朗的,大概就得等到來世再償還了。
但人有來世嗎?我不知道。
而站在我身前的萊朗,從我的指尖落在他背上那一刻起,他的整個身體就變得僵硬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就又渾身放鬆下來,任憑我顫抖的指尖在他肌膚上遊移,一寸一寸撫摸著那些猙獰的傷疤。
由於背對著我,所以此刻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想些什麽。
不過在我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想要收回手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身來,大力地將我摟進了懷裏。
一股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我縈繞,也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我這是在做什麽?他可是萊朗!
連忙一把推開他,我慌忙地退後一步,將西裝甩回給他,低著頭道:“那個……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吧,這裏不比國外,被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對你的影響不好。”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讓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那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隨即他便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來。
當我再一次抬起頭來,他已經恢複了那副優雅高貴的模樣。
而剛剛的那一幕,也仿佛是不曾發生過一樣。
“我們回去吧。”
我輕輕說了一句,不等他的回應就轉身往回走。
但站在一旁的他卻在我將要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伸手一把拉住了我。
我像觸電一般迅速掙脫他的手,努力保持鎮定地問他:“怎麽了?”
他抬頭看了看旁邊的住院部大樓,輕啟薄唇,說出一句讓我吃驚不已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