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6）厚顏無恥
從我跟萊朗出現開始，這兩個人的表情就變得有些不自然，朝我們走過來的時候目光不停地閃爍著，不光不敢直視萊朗，就連我也不敢直視。
我心想，或許是這兩個家夥昨晚將萊朗拉出去玩太晚，害他差點不能準時回來跟我舉行婚禮，所以覺得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吧？
整個婚禮現場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除了一些不得不邀請他們來的世家之人和社會名流之外，我們就隻邀請了一些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們在偌大的廣場中站著的時候，甚至給了我一些稀稀拉拉的感覺。
不過我也沒仔細去看現場到底都來了哪些人，因為遲到的緣故，我跟萊朗進場後不久就被安排著準備沿著長長的紅毯，走上最中間的禮台。
而在走上禮台前，我看到了站在紅毯右側，挺著大肚子的方妍妮。
她此刻正衝著我意味深長地笑著，眼神不時地越過我，望向她的對麵，也就是我的左邊。
那裏，有一道我很熟悉的氣息。
熟悉到我在感受到那縷氣息後，整個人都開始不由自主地發起顫來。
但我不敢扭頭去看，我怕看到那個人，怕看到他和上次在意大利時一樣的，對我輕蔑而仇恨的眼神。
所以我隻能死死地咬著嘴唇，承受著心裏的絞痛和難過。
萊朗很快發覺了我的不對勁，瞪了方妍妮一眼後又快速地瞥了我左側一眼，但他臉上卻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好似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他的心神似的。
他隻是將手臂收縮得更緊了些，像是在給我力量似的。
同時，他也用自己的手臂支撐著我，讓我能夠堅持下來，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禮台上。
接下來，是婚禮正式舉行所該進行的程序。
King和外公上台，代表雙方家庭給予了我們祝福，隨後，經過牧師的洗禮，艾米端上了雙方的結婚戒指。
“林雪煦小姐，請問你願意……”
我的神經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麻痹了一般，從站在禮台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隻能靠萊朗手臂上的力量才能夠堪堪站著。
而牧師對我說了些什麽，我也並沒有聽清楚，隻是因為知道他說的無非就是那些婚禮誓詞，所以機械地回了一句我願意。
萊朗那邊的回答當然也是我願意。
得到我們雙方的回答後，牧師欣慰地笑著點了點頭。
“那麽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結婚戒指。”
艾米聞言上前一步，讓那兩枚戒指出現在我們手邊。
我感受著身後傳來的那道目光，顫抖著手指將戒指套在了萊朗的無名指上。
而在他緩緩將戒指往我的無名指上套的時候，背後卻突然有人開口道：“林雪煦，你為什麽可以這麽坦然地在這裏跟別的男人結婚？你怎麽這麽厚顏無恥！”
這個聲音，尖利而刺耳，像是蘊含著很大的怒氣一般。
盡管熟悉，卻不是我想要聽到的那個聲音。
所以我盡管身子顫抖著，卻沒有回頭。
萊朗則除了在最初聲音出現的時候頓了頓之外，就一直淡然地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將戒指完全套進了我手指上。
緊接著，他攬著我的肩轉身，目光平靜地看向那個從邊上站出來，站在紅毯上伸出手指指著我的女人。
那個女人，臉色憤怒地用手指著我的那一幕，像極了那時候我在米蘭的秀場T台上時被她指著質問時的場景。
不知怎的，我竟莫名有些想笑。
“這位小姐，如果你是來祝福我跟雪煦的，我歡迎，如果你想要搗亂，那就別怪我讓人扔你出去了。”
萊朗淡淡地看著他，眼神裏溢出些犀利的鋒芒，將周芸兒嚇得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這時，周芸兒肩上突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原來是原本淡漠地站在一旁的顧天澤站了出來。
他沒有看我一眼，反而是眼神中帶著幽光地直視著萊朗，沉聲道：“堂堂戈佛瑞家的萊朗公子，就隻敢欺負女人嗎？更何況，她說的話並沒有錯。”
聽到他這麽說，我頓時心痛不已，像是被尖刀刺入了肺腑一般，痛得我無法呼吸。
但我沒有想要說什麽，我隻是死死地咬著嘴唇，呆呆地看著那個站在我身前不遠處的身影。
這個身影，我曾無數次地思念過。
盡管我知道自己跟他終究隻能是有緣無分，盡管此刻他的眼裏甚至都沒有我，但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像是看著自己癡迷的什麽東西一般。
然後，我就聽到顧天澤說：“那個女人在這裏跟你結婚，張辦喜事，但她的爺爺此刻就在病床上躺著，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那她不是厚顏無恥，不仁不孝，又是什麽？”
他的話音一落，我就立馬呆了。
其他眾人則是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頃刻間都甩向了我。
我知道，自己此刻再一次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但我卻沒有心情去在意這些，甚至連顧天澤恨我到不願意提及我的名字這件事我都不在乎了，我隻是滿腦子裏都在回蕩著他那句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
爺爺此刻在病床上躺著，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想到曾經那個和藹慈祥又有些老頑童一般的老人，我的眼睛頓時濕潤了。
我不顧一切地甩開萊朗的手，衝下禮台，就算因為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而摔倒，也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直衝向顧天澤。
“你說什麽？爺爺他病重了？”
我扯著顧天澤的衣領，尖聲問道。
他卻沒有回答我，隻是很輕蔑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像是拂開什麽肮髒的東西一般撥開我的手，轉身帶著周芸兒離開。
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到了不屑，厭惡，鄙視……
很多很多情緒，像是一道寒髓一般，讓我瞬間僵在了原地，涼透心扉。
我就這麽呆呆地站著，看著他離開，看著他和周芸兒兩人的身影在我的淚眼下漸漸模糊成一團看不清的黑影。
仿佛隻是過了一秒，又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般。
我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怎麽樣？這個驚喜，你覺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