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4）我可以一起去嗎
所以我隻能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歉意地看著安安道：“媽咪和你爸爸分開的時候，法律是把你判給爸爸的，媽咪沒有權利帶走你。”
聽我這麽說，他神色一黯，又再次低下頭去。
啪嗒……
豆大的淚珠砸落在地上那沉悶的輕響聲讓我心裏泛起些不忍來。
但我卻沒有在這個時候選擇抱住他柔聲安慰。
安安一直都很聰明也很早熟，這是我很早以前就知道的，所以我相信他能夠理解和想明白我所說的話。
我也相信，他剛剛問我為什麽不帶他走，隻是一時激動而已。
他對顧天澤的感情，並不比我少，尤其是在那五年沒有顧天澤的時光的鋪墊下，他們父子倆更是把彼此都當成了最重要的人。
我對他最感到愧疚的是，我曾經在心裏發誓要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要讓他像一般人家的小孩子那樣正常且無憂無慮地活著。
但現在，我卻讓他無可避免地卷入了我們大人世界裏的感情糾葛當中。
雖然有些情況，無論是戴維還是他，都沒有跟我說，但從跟他相處的這一會兒時光中，我也能夠猜出，顧天澤一定是不讓安安見我的。
即便今天是爺爺的葬禮，他也隻是允諾讓戴維帶著安安來，說不定還叮囑過戴維不能讓安安跟我接近和說話。
隻是戴維看在我們曾經的交情的份上，沒有聽他的話罷了。
不過看著來參加葬禮的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那邊爺爺也即將被爸爸他們安排去林家墓地下葬，我知道自己也該過去了。
伸手按住安安的肩膀，在他抬起頭來看我後，我輕扯著嘴角對他笑道：“媽咪要回去送你曾外公去墓園了，你乖乖的，跟戴維叔叔他們回去。”
說完後，我轉身欲走，袖子上突然多了一隻小手。
我詫異地回過頭去，看到扯著我袖子的安安弱弱地問我，“媽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嗎？”
“這……”
我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戴維他們。
可安安眼裏的祈求之色是那麽明顯，而且爺爺也是他的親人。
他提出的請求是無可厚非的，我也不忍心拒絕，可他一旦跟著我同去，就意味著回去的時間晚了，戴維他們，會不好跟顧天澤交代的吧？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安安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咬了咬牙，直接拉著我往戴維那裏走去。
“戴維叔叔，我想跟媽咪去送曾外公進墓園，可以嗎？”
他這麽直截了當的詢問讓戴維愣了愣。
不過在看到小家夥臉上的嚴肅認真後，他卻沒有多猶豫，竟然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行，我跟你奈莉阿姨陪你一起去。”
他輕輕點了下安安的腦門，笑道。
隨即也不等我說話，他就一手拉起安安，另一手牽著奈莉，做出一副時刻準備跟我走的架勢，對我點了點頭。
見他這樣，我就算有心想要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更何況讓安安也跟著我去送爺爺最後一層，同樣是我心底裏想要的。
於是我便帶著他們走回了禮堂門口。
此時禮堂門口已經站著爸爸和二叔他們，雪依甚至把小月兒也帶來了，由高曄抱著。
而他們旁邊，便是麵色淡然無比的萊朗。
先前我被戴維拖走的時候萊朗並沒有跟上來，想來是為了給我跟安安一些單獨相處的空間，而此刻，即便看到我跟安安一起出現，他臉上也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反而對著我點了點頭。
爸爸他們雖然對安安和戴維他們要跟我們一起去墓園的事情感到有些驚訝，但也沒有說什麽，默許了他們的存在。
倒是在從林家別墅到林家墓園的路上，安安和戴維他們一直在偷偷地打量著萊朗。
我能感覺到安安對萊朗的好奇，萊朗自然也可以。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跟安安走到了一起，低頭輕聲地跟安安兩人在交流著什麽。
因為他們倆的聲音都壓得比較低的原因，我壓根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
與此同時，我被奈莉拉著，不停詢問一些我這段日子以來的情況。
讓我比較欣慰的是，她沒有跟我提及顧天澤，同時也沒有對我選擇和顧天澤分開並且跟萊朗在一起的決定提出過任何質疑。
她其實很聰明。
從她跟我聊天時說的那些話來看，她應該是知道我有一些難言之隱的，畢竟她曾經也跟在我身邊那麽長時間，經常跟我朝夕相處著，或多或少地，對我也有一些了解。
我也很慶幸她沒有跟我說任何讓我為難的話，甚至對我沒有一絲責備或者埋怨。
就這麽邊走邊閑聊著，我們終於來到林家墓園。
雖然墓園離林家別墅那邊並不算太遠，但一路慢吞吞地走過來，等我們到的時候，時間也接近日暮了。
給爺爺的墳塚早已經堆砌好，隻等著讓他入土為安了。
卡著良辰將爺爺下葬後，其他的傭人們便先行離開，隻剩下我們幾個林家的人和安安他們留在這裏。
我看著站在萊朗身邊，對著爺爺的墳塚不時地抹著眼淚的安安，走過去拉起他的手，將他帶到爺爺的墓碑前。
“安安，給曾外公跪下磕三個頭，讓他老人家安心離開。”
安安依言跪下，雙手合什，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隨即喃喃道：“曾外公，媽咪說，您離開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我們，您放心，我會乖乖的，絕對不讓您老人家在天上還為我操心。”
他磕完頭後，一旁還不太懂事的小昕月也被雪依指引著來到墓碑前，給爺爺磕頭。
她雖然年紀還小，更不明白我們在這裏是做什麽，卻似乎也能夠感受到氣氛的凝重，在媽媽的幫助下，同樣恭恭敬敬地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接下來便是我們……
在一切都結束之後，爸爸幽幽地歎了口氣，招呼我們離開。
“行了，都回去吧。”
話一出口，他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似的，連那曾經在我記憶裏挺拔的背脊也似乎佝僂了一些。
但我卻對他搖了搖頭，說：“爸，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再在這裏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