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去換衣服吧
沒想到……
腦中一個恍惚，她想起了在警局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漫長的幾個小時。
面對警察、面對徐浪的時候，她其實是想解釋，甚至想歇斯底里地吼叫否認罪名的。
最終選擇沉寂，不是因為她懦弱，更不是因為她慫。
警方什麼證據都有。
車子在直播時出的事，幾千萬，甚至可能幾億人，都是這個案子的證人。
每一個人，都可以證明，她是殺人兇手。
知道內情，能夠證明她是清白的陸昊廷，閉口不言，甚至維護真正的兇手。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否認，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解釋，也會被當成頑抗、不配合調查、拒不認罪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陸昊廷若是良心發現，說出事實，她的否認解釋才有意義。
若是到死，陸昊廷都不說出當天在事故事場的女人是誰，她的否認解釋，不但不會帶來半點好處，還有可能加重量刑。
唐心不傻，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沉默，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當然，讓唐心從始至終都保持沉默，還有兩個原因。
第一，事情來得太突然，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的唐心就像是迎頭狠狠敲了一棍，整個腦子都是懵的，還沒反過來，又得知賀豈凡在事故中喪生……接連的打擊，幾乎瞬間就把她擊垮了。她當時整個人都渾渾沌沌，神智不清的，連發生了什麼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被當成殺人犯都沒弄清楚，要怎麼否認？
怎麼解釋？就憑一張嘴嗎？如果憑一張嘴就能翻案，那還要證據做什麼？
更何況，她的狀態本來就不對，若是語無倫次亂說了一些什麼不利的話，影響到整個案件的進展，豈不是更得不償失？
第二，唐心以為，唐家會在第一時間有所行動，請律師來。律師沒到之前，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只是唐心沒想到，唐家那邊，會放她自生自滅，沒想到，陸昊廷會為了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人，不顧多年的情份，把她推出去頂罪。
她一直以為，帝豪集團的事情結束后，兩人哪怕是解除婚約，結束過去多年的感情，從此分道揚鑣，也不至於真的老死不相往來，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愛情結束了，還有親情……
是她太自以為是，低估了陸昊廷的心狠，更低估了利益在唐秉軍心裡的份量……
他們眼裡，根本就沒有自己這個人的位置。
或者應該說，在真正在意的人和東西面前，她就是一顆可有可無，能夠隨時被犧牲的棋子吧。
……
想到自己竟是這樣可悲的存在，唐心扯了扯唇，眼神一點一點，沉寂下去。
嚴獸將唐心的表情全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只是輕按了下她的頭，低低地說了一句，「去換衣服吧。」
語畢，就轉身出去了。
唐心站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隨著卧室門的緩緩帶上消失在視線里，好半晌，才分不清什麼表情地笑了笑，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般，手緩緩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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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換好衣服，在床畔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思緒徹底平復下來，才起身下樓，直接去餐廳。
嚴獸不在，只有乖乖坐著在椅子上吃早餐的嚴銳司。
小傢伙一見唐心出來，立刻興奮地沖她揮手，「唐唐，你換好衣服啦！快過來坐，林嬸今天都了好多好吃的。」
小傢伙邊說，邊把沒剩多少的包子塞進嘴裡，一個矯健的動作從椅子上滑下，邁著小短腿，往唐心的懷裡沖。
張開雙臂要撲上來的那一瞬間，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剎住腳步，仰著頭問她，「唐唐，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唐心想起嚴獸剛才要罰小傢伙抄家訓寫檢討的小插曲，再看看小傢伙想過來又不敢靠近的模樣，心頭微酸。
嚴獸真的是太嚴厲了，不然，怎麼會幾句話，就嚇得小傢伙連靠近自己都要先詢問一下？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相處不需要太客套，銳司以後要是想牽我的手，不用問，直接牽就可能了。」唐心微笑著點頭，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把手遞過去。
嚴銳司看著伸到面前的手，表情懵懵的，有點不太敢相信，「真的可以嗎？可是爸爸說，不經過女孩子同意……」
「銳司忘了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沒那麼多規矩的。」唐心打斷他的話。
「那我以後真的可以直接牽你的手？」嚴銳司咬了咬唇，還是有點猶豫。
「可以。」
「可是爸爸……」
「不用擔心，晚點我會跟你爸爸說……」
「太好了！唐唐我最愛你了！」嚴銳司「耶」了一聲，一蹦三尺高，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夠穩定，迅速地恢復原樣，挺了挺小腰桿，學著自家爸爸平時的成熟男人作派，牽住唐心的手，「唐唐，我們過去吃早餐吧！」
邊說邊拉著唐心往餐桌走，紳士風度十足。
林嬸端著泡好的牛奶出來，看到的就是嚴銳司用油膩膩牽著唐心，也不知道是在學誰走路，結果學成了四不像，雙腿一抖一抖，笑得跟上街強搶民女的小痞子的模樣，額際瞬間就劃下了一排黑線……
她敢保證，少爺若是看到這一幕，怕是要把這小傢伙直接關小黑屋裡去反悔。
好的不學學壞的，真是為這對父子操碎了心。
林嬸無奈一聲長嘆，放下手中的東西，抽了幾張濕紙巾上前，「喛，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麼連手都不擦就牽唐小姐？讓少爺看到了，少不了又給你一頓訓！唐小姐，小少爺還是孩子，有時候難免不太懂禮貌，你別介意……」
邊念叨著，邊蹲下來，要替嚴銳司擦手。
「林嬸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我是男人，才不是孩子！林嬸你再亂說我就跟你絕交再也不理你了！」前一秒還一臉霍笑的嚴銳司，一瞬間炸了毛，氣鼓鼓地拒絕林嬸的靠近。
自從發現和自家爸爸硬體上的差距，不得不含淚把唐唐拱手相讓之後，嚴銳司就特別討厭被人叫孩子。
因為，「孩子」這兩個字，像扎在心口的針一樣，提醒著他曾經的「無能」！
「小少爺？」林嬸被吼得一臉懵圈，不懂嚴銳司好好的突然發什麼火。
她以前也沒少說嚴銳司是孩子，從來就沒見小傢伙生過氣啊。
再說，林嬸也沒覺得自己哪句話不對了，四歲本來就是孩子啊。
嚴銳司看她一臉不知改悔的樣子，氣瘋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濕紙巾，「你走吧，快回你的廚房去，這裡不需要你了，我看到你就糟心！」
小傢伙趕蒼蠅似地揮手，恨不得林嬸馬上就從眼前消失，別在唐心面前破壞他帥氣成熟的形象，打擾他和唐心難得的獨處時光。
「……」從被嚴家調過來照顧嚴家父子倆起，還是第一次被嫌棄，而且還是用看蒼蠅似的目光嫌棄，一直把嚴銳司當親孫子在照料的林嬸難免覺得受傷。
嚴銳司看林嬸深受打擊的表情，心頭爬上一股濃濃的愧疚，已經認識到錯誤，知道自己剛才說話太過分了，有了想道歉的意思。
想到唐心在還，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撇著頭，下巴昂得高高的。
不行，他不能道歉，道歉是小孩才做的事，他是男人，男人是不用道歉的！
林嬸見嚴銳司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愈發地受傷。
嚴銳司看到她的表情，從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聲，下巴抬得更高。
兩人就這麼定在那裡，誰也不主動開口，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僵硬。
唐心一臉錯愕地看看林嬸，再看看嚴銳司，不懂擦個手的事，怎麼會鬧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眼看著氣氛就要徹底地僵掉，她只能出聲打圓場，「林嬸，你去忙吧，銳司我會照顧的。」
林嬸一震，反應過來家裡還有客人，連忙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和失落，「抱歉啊唐小姐，讓你看笑話了……」
唐心搖頭，「一點小事而已。」
唐心都開口了，林嬸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目光朝嚴銳司看去，想提醒他嚴獸還在家裡，這副樣子被看到了，免不了要被收拾。
結果小傢伙連個眼神都懶得施捨過來，完全把當成了空氣，只能失落地長嘆一聲，收回目光，轉向唐心道，「那唐小姐，我們小少爺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