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你愛我嗎?
比較棘手的,是五年前,唐心跟過自己,還以簽訂契約的方式,給自己生了一個孩子的事。
他當然可以選擇跟父母擔白,跟唐心把一切都挑明,公開她是小鬼親生母親的身份。
但是公開了之後呢?
小鬼要背負非婚生子、甚至是「非正常」出生的標籤,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沈家那邊,這些年一直以為是沈雲錦先對不起他,出軌跟埃米爾跑了,每回帶小鬼去沈家,那邊雖沒有明說,言語之間,多多少少都對他抱著愧疚。
若是知道小鬼跟沈雲錦一點關係也沒有,是自己跟另一個女人生的,沈雲錦出軌,也是因為自己始終把她當成一個替代品,晾在家裡,從結婚到離婚,連根頭髮絲都沒碰過,卻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怕是不會擅罷干休……
最重要的,是嚴獸不知道事情一旦揭開,會對唐心造成多大的衝擊和影響。
她說過恨五年前那個男人。
嚴獸不敢想象,唐心若是知道,自己就是五年前那個男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大概,會頭也不回,毫不留情地轉身走開吧。
他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把心心念念的女人抱在懷裡,怎麼允許她再離開?
如果五年前的事會讓她難受,那他就隱瞞一輩!
嚴獸想著,長臂又攬緊了一些。
唐心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勒得有點不舒服,掙扎了下,想要退開。
剛一動,視線一暗。
嚴獸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傾過身來,清冽的男性氣息,迎面覆下,薄唇印上她的。
這個吻異常地溫柔,像羽毛一樣在她心上輕輕地掠過,但又帶了些許強勢。
唐心想著他從天而降,把自己從賀豈凡夫婦的手中救出來,想著他剛才的那一番話,胸口彷彿有熱流在涌動一般,顫得厲害。
大腦空白中,雙臂無意識地順著嚴獸撐在頰邊的有力手臂攀上去,環住他的脖子,張口回應。
嚴獸身形微微一震,加深了這個吻。
一時間,病房內除了唇齒交融發出的曖昧水漬聲,男女急促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嚴獸才終於停下越來越孟浪的吻,手從唐心的胸口抽回來,撫上她燙紅的脖頸,指腹輕輕地劃過她紅艷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頰,將她散亂的髮絲撥至耳後。
從頭到尾,嚴獸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那雙又深又沉,彷彿兩個大黑洞,要把人吞下去的黑瞳盯著自己看。
唐心的臉本業就紅,被他這麼一看,連耳根都和身體都燙起來了,「怦怦怦……」心不安地開始七上入下,攀在嚴獸肩膀上的手,無意識地摳緊,聲音乾巴巴的,「怎……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看著我……?」
他是不是覺得,沒辦法說服他的父母,接受自己五年前的事,所以才會露出這樣幽沉的眼神?
他在想什麼?
是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跟自己做切割嗎?
……
無數的問題在唐心的腦子裡橫衝直撞。
她顫了下眼睫,失落地垂下眸,整個人都安靜了下去,胸口沉甸甸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只有窒息。
就像是離了水的魚,拚命地想要呼吸,卻始終都沒辦法,接觸到半點空氣。
果然,一步走錯,就注意一輩子都不會有好的結局……
五年前種下的那個因,已經結出了最惡的果,從陸昊廷開始,一點一點地反噬,要將她拖進再也無法翻身的無盡深淵裡……
嚴獸將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唐心,瞳眸極深極濃,深幽得沒有盡處。
眸心深處,隱隱跳躍著火焰,目光專註豐沛且複雜,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傳達。
唐心被他看得口乾舌燥,心跳得更快了,忍不住伸出舌頭,不安地舔了舔乾涸的唇,準備把手抽回來。
嚴獸現在的樣子,讓她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而且還是和自己息息相關的。
莫名的,唐心產生了一種想逃的衝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衝動,總之就是無法面對他。
誰知才剛一動,手腕就被攥住了。
嚴獸居高臨下,幽暗深邃的黑瞳所迸射出來的目光,比剛才更熱烈,更直接,看得唐心胸口又是一陣擂鼓般的響。
兩人就這樣對看著,任由時間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嚴獸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唐心。」他輕輕地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里,有著讓人無法錯認的緊繃。
「呃?……嗯……」唐心局促地應著,有些不知所措。
這不是嚴獸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唐心卻是第一次,這麼緊張,心「怦怦怦……」地跳,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她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化解眼前的局促,卻發現自己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怔愣中。
她聽到嚴獸低沉磁性的嗓音,如夢囈般響起,穿透耳膜,直達心底——
「唐心,你愛我嗎?」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唐心,你愛我嗎?
唐心,你愛我嗎?
唐心,你愛我嗎……
……
唐心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湛藍一片的天空,怔怔地出神。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傾瀉進來,將她完全籠罩在其中,有點刺眼,烘得她臉頰有點紅。
唐心卻絲毫沒有沒有感覺,就這樣獃滯地坐著,彷彿入了定一般。
腦子裡,全是嚴獸那天似喃喃自語,又似嘆息的話。
唐心,你愛我嗎?
距離嚴獸問怕句話,已經過去十幾天了。
可唐心就好像被一張無形的網給罩住了似的,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沒辦法緩過神來。
這段時間,只要她一靜下來,就會想起那嚴獸那天的話,想起他當時幽暗深沉的黑瞳,整個人都處於恍惚的狀態。
那天,她沒有回答嚴獸。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她根本就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個當下,直接就被嚴獸給問懵了,像是被人迎頭狠狠敲了一棍似的,傻在那裡,除了呆愕,再也做不出第二種表情。
等她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嚴獸已經退開,翻身躺下了。
看著呼吸漸漸變得沉穩,已經熟睡過去的男人,唐心鬆了口氣的同時,內心難免隱隱有些失落。
她不知道嚴獸為什麼突然問自己那樣的問題,是心血來潮的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管是哪種,唐心都真的被震到了。
她忍不住想,嚴獸當時如果堅持要自己給答案,她會怎麼回答?
應該……還是答不上來吧。
不是唐心有意要迴避,是她真的沒理清自己對嚴獸是什麼感情。
唐心知道自己是喜歡嚴獸的。
可這份喜歡里,摻雜了多少對嚴獸的感激之情,又摻雜了多少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般的依賴,唐心不知道。
唐心只知道,在沒有理清楚自己對嚴獸的感情,是喜歡多於依賴,還是依賴多於喜歡之前,不能草率地回應,那對嚴獸不公平,也是對他八年多感情的褻瀆。
之後幾天,唐心一直都很不自在,閃閃躲躲地不也直視嚴獸的眼睛,深怕他再問及同樣的問題。
相較於唐心的惴惴不安,嚴獸平靜多了。
他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再提及那天的事,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這讓唐心的心慢慢地落回了原處,不再心慌意亂,兩人的相處,從尷尬,慢慢地變回自然。
愛不愛的問題,也沒有人再提及。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唐心除了額上和傷和被鋒利鋼筋刺傷的腳還有些嚴重,身體上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臉上的浮腫消下去,不再像最初那般,跟豬頭沒什麼兩樣。
膝蓋也會一動就刺疼,可以自己下床行走了。
現在的她,除了身上還殘留著點淤青,額上貼著大塊的紗布,因為腳上的傷走路不快,和沒受傷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住院這段時間,除了原菲語和李嬸,她斷了和外界所有的聯絡。
就連嚴銳司唐依依,也是前兩天臉上的浮腫徹底消下去之後,才開始視頻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