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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蘇黎】自尋短見

  魏尋道:「我也不知??我就聽少爺說過,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葯香。我想,蘇家是醫學世家,蘇老太醫當初醫術高明,總所周知。或許,蘇家的人的確有什麼奇特之處?」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弄不清這些問題。


  「照我說,既然知道蘇醫生是藥引,與其每次毒發時這麼麻煩,倒不如讓少爺把蘇醫生討來做了姨太太,以後不是想解就解?!」


  德叔是個粗野漢子,想問題也簡單直接。


  「說不定,日日夜夜沒準兒這毒就解了!」


  魏尋橫他一眼,「你懂什麼!以少帥這體力,照你說得來,蘇醫生還能有命活著?」


  兩人對視了眼,德叔明白過來,頓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轉身要走時,德叔突然又回頭:「對了,天快亮時,我把蘇醫生送回去,陸辰九接了她,沒送回蘇公館。」


  魏尋眉眼一凜,「什麼意思?」


  「陸辰九帶著蘇醫生,像是回了陸府。」


  「回了陸府?你的意思是,他會對蘇醫生??」


  德叔也不確定,「這不好說。」


  魏尋靜默了會兒,突然轉身下樓。


  「你們看好少帥,我出去一趟。」


  魏尋琢磨,蘇醫生要跟陸辰九退婚,陸辰九不答應,顯然是想用這婚約關係,繼續利用蘇醫生來討好他這邊,以換取在碼頭那邊的利益。


  可蘇醫生若堅持要退婚,陸辰九難保不會用什麼手段強迫。


  萬一他??

  蘇醫生如今是少帥的人了,可不能被陸辰九那廝佔了便宜!

  況且,他也好奇陸辰九昨晚是怎麼把蘇醫生弄出來的。


  ***

  陸辰九剛送走大夫,便瞧見張奎匆匆趕來。


  張奎是他心腹,但一般不會來家裡。


  這般突然過來,肯定就是有急事。


  兩人去了書房,陸辰九轉身問道:「碼頭有事?」


  「不是,」張奎皺眉,沉了臉,「老闆,姓魏的那傢伙找你,讓你去茶館一趟。」


  陸辰九臉色一沉。


  昨晚不是事成了嗎?怎麼今天又找來?

  「走,過去看看。」


  他們暗地裡約見碰頭的茶館,其實並不是一個正經的茶館。


  裡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充斥著各種骯髒的交易買賣,喝茶不過是個幌子。


  陸辰九剛踏進去,便目睹了一起衝突。


  其中一方硬生生把另一人的小手指給剁了,場面血腥殘忍。


  他視而不見,徑直上樓,進了一間包房。


  「魏老闆。」


  魏尋除了是陸宴北身邊的副官外,在民間還有另一從身份——四海門的頭目之一。


  說起四海門,外界知情人可能不多,但陸辰九卻是了解的。


  他曾經背靠青雲幫一個頭目,在碼頭上也算混得風生水起。


  但自從那人不明不白地慘死後,他便失去了靠山,在碼頭上的勢力一日不如一日。


  他早就知道四海門的存在,也知道這幾年四海門的勢力越來越大。


  就像這幫派的名號一樣,勢力遍布五湖四海!


  陸辰九或許沒別的能力,但見風使舵的本事一流。


  經過各方打探,他終於摸清了四海門的情況,託人在茶館搭上了魏老闆這根人脈。


  原以為這樣一個幫派的高層應該是個老謀深算的老者,起碼也是個中年人。


  可見面一看,對方竟是個樣貌周正的年輕男子。


  他無權無勢,能拿來交易的籌碼不多。


  想著英雄愛美人,何況這人還血氣方剛,而他的青梅竹馬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於是便動了那份歪心。


  他愛蘇黎不假,只是更愛權勢。


  生在這亂世中,有權有勢才能活命。


  他雖不舍獻出心之所愛,但權衡之下,還是做了這筆交易。


  這兩個月來,有了四海門的暗中操作,他在碼頭的勢力又漸漸穩固了。


  於是,心底里,他對這位年輕輕的魏老闆越發佩服,也更恭敬了。


  魏尋喝著茶,見他推門進來,笑了笑,下頜一點,親自提起茶壺,給他面前的茶杯滿上。


  「陸老闆,喝茶。」


  陸辰九連連點頭,「謝謝魏老闆。」


  魏尋看了眼他的手,「受傷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笑著,「皮外傷,不礙事??」


  「陸老闆的未婚妻,可還好?」魏尋挑眉,看向他。


  陸辰九來的路上就在琢磨著魏尋找他的原因,這會兒聽他問起蘇黎,心裡更有譜了。


  「多謝魏老闆關心,她很好。」


  「聽說??陸老闆接了人,沒直接送回蘇家。」


  陸辰九手裡的茶杯一抖,滾燙的茶水灑出來一些。


  他連忙放下茶杯,怯怯地抬眸瞥了魏尋一眼。


  他沒想到,人送回來后竟還有眼線盯著。這麼說來,四海門天天盯著他?

  想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而他卻一無所知,陸辰九心裡對魏尋更加忌憚了。


  「陸老闆,我記得當初跟你知會過,人既然送給了我,那就只能是我的。」


  不著痕迹地,魏尋手裡摸了把手槍出來,狀似無聊地把玩著。


  陸辰九看著那支槍,臉色頓時變了。


  「魏老闆,誤會??這都是誤會——」


  「是嗎?」


  「真的是誤會!」


  陸辰九臉色煞白,吞咽了下,急忙解釋道:

  「我這??跟那丫頭最近發生了點矛盾,她鬧著要退婚,我通過正常途徑沒辦法把她約出來,不得已,昨晚就用了些計謀。」


  「計謀?」魏尋看向他,顯然感興趣。


  「就是??」陸辰九臉色尷尬,難以啟齒,但猶豫了會兒還是一一交代。


  「就是——我利用家中老母,弄了出苦肉計,那丫頭不是醫生么,就去把她叫了過來,晚上??她留宿在我家,這樣,我才有機會把她獻給魏老闆您啊。」


  「後來,人送回來??我當然也只能把她留在家裡,只是,我想著??她跟我鬧退婚,這萬萬不行,總得想個辦法,於是,我就??就偽裝了下。」


  陸辰九說著,連忙賠笑,舉起一手發誓。


  「真的,我只是跟她躺在一起,我什麼都沒幹??她藥性沒退,也一直睡著,我們就只是躺在一起,躺了兩個時辰而已。」


  魏尋把槍收起來,繼續喝茶,明白了什麼:

  「你以為這樣,她就不會跟你退婚了?」


  陸辰九笑了笑,「一個丫頭片子,還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魏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著。


  放著以前,這婚事與他不相關,嫁娶隨意。


  可如今,蘇醫生是少帥的人了。


  魏尋琢磨著,這婚不能成吧,哪怕是名譽上的,也不行。


  陸辰九得意地說完,見魏尋臉色看著不太對,突然腦子一靈光,又遲疑了。


  「魏老闆??莫非您對那丫頭——」


  魏尋放下茶杯,笑了笑,「君子不奪人所好。」


  陸辰九愣了秒,越發明白:

  「不不不??魏老闆若是喜歡,陸某心甘情願割愛!只要碼頭上的事兒,以後您多罩著些就行!」


  魏尋笑了笑,不言語。


  陸辰九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心思,收回視線,忐忑地喝茶。


  ***

  蘇黎在房間悶了一天,不吃不喝,誰也不見。


  秦鳳雲知道整件事後,翌日一早,火得去陸家大鬧一場。


  陸辰九惱羞成怒,對著秦鳳雲罵:


  「你們日後還要感激我的!蘇黎跟了我,我保證她這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呵!陸辰九你多大本事當別人不知道?你在碼頭上苟延殘喘,還能囂張幾日?」


  陸辰九臉色鐵青難看,還要罵下去。


  秦鳳雲動作更快,命令家丁把陸宅一通打砸。


  陸老夫人拄著拐杖,在傭人的攙扶下走出來,幾乎要跪下。


  「親家母??親家母,別打了,我代辰九跟你們賠不是??老天啊,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陸老夫人痛哭不止,跪下地來。


  秦鳳雲發泄了通,叉腰站在陸府門口:「陸辰九,想娶我女兒,除非我死了!」


  話落,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走了。


  陸辰九看著滿院子的凌亂,一時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見老母親哭倒在地,他又趕緊過去攙扶安慰。


  ***

  秦鳳雲帶著人剛回到家,張媽迎上來:「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見了!」


  「什麼?她不是在房間里嗎?」


  秦鳳雲剛覺得心裡痛快舒服了點,一聽這消息,頓時臉色又變。


  「房間沒有,我剛尋思著,今兒太陽不錯,又是臘八,想讓大小姐出來走走,晒晒太陽,敲了半天門沒反應,我一推,門開了,裡面根本沒人!」


  秦鳳雲匆匆忙忙地上樓,衝進女兒的閨房一看,當真沒人。


  蘇薇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不緊不慢地道:「你帶人出門不久,我看到她也出去了。」


  秦鳳雲回頭:「你看到她出去你不攔著?」


  蘇薇挑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出個門而已,我幹什麼要攔啊!再說,我有什麼資格攔著人家?」


  秦鳳雲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懶得計較,轉身下樓。


  「張媽,快讓人去醫館問問。」


  「派人去了。」


  剛說著,門口有人奔進來,「夫人,夫人,老爺說,大小姐今兒沒去醫館!」


  秦鳳雲心裡猝然一涼,又道:「趕緊去寧府打電話,看看大小姐有沒有去找寧大小姐。」


  「好,夫人先別擔心,大小姐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不會有事的。」


  秦鳳雲怎麼不擔心。


  陸辰九那種王八羔子,混賬東西,用這種手段逼迫黎兒下嫁,放著誰也接受不了。


  她怕那傻丫頭一時想不開??

  電話打了,寧府那邊也說,蘇黎沒去過。


  秦鳳雲坐不住了,立刻吩咐:「快!都出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


  家丁散出去沒多久,便有人匆匆跑回來。


  秦鳳雲剛坐下,見狀又立刻起身:「怎麼樣,找到了么?」


  家丁衝進來,結結巴巴地道:

  「夫人,剛碰到打漁的李老頭,他說在河邊看到一個女子跳河,他想去救,可沒來得及,便跑回來喊人,我們的人得到消息,立刻趕過去了。」


  秦鳳雲眼前一黑,身體朝後跌了兩步,張媽趕緊把她扶住。


  「夫人,夫人,您先別慌,這也不能說明就是大小姐啊,大小姐不會做那傻事的??」


  秦鳳雲鎮定下來,氣若遊絲地道:


  「走,去河邊看看。」


  他們一行人趕到河邊時,蘇澤也從醫館那邊趕過去了。


  河面上早已什麼都沒有了,只除了湍急東流的河水。


  說來也怪,往年這個時候,水位降低,最深處也淹不死人。


  可今年冬季雨水多,這條河比往年這時候水位高出不少。


  對於不會水的人來說,墜河肯定是凶多吉少。


  「黎兒??」


  秦鳳雲看著河面,愣了幾秒,又命令:「快,四處去找找,趕緊找找。」


  家丁散開,趕緊沿著河岸找尋、呼喊。


  很快,有人跑回來。


  「夫人,這是不是大小姐的風氅?」


  秦鳳雲回頭,接過那條暗青色的風氅,嘴裡呢喃了句「黎兒」,悲痛過度,人便昏了過去??

  「夫人!夫人!」


  ***

  蘇黎以為自己死了。


  不是上了天堂,而是入了地獄。


  渾身滾燙,如烈火焚燒一般,她難受地呻吟,然而才剛剛動彈,手臂就被壓了住。


  陸宴北看著昏睡中也不老實的女人,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弄根繩子把她捆起來。


  一瓶藥水快吊完了,他緊凝的眉頭終於舒緩了些。


  魏尋見狀,立刻出去,把軍醫叫了進來。


  冰涼的細手被人捏住,繼而手背一痛,又被貼上了什麼東西。


  蘇黎被這疼痛弄得一驚,眼睫眨了眨,沉重的眼皮逐漸睜開。


  這是哪兒??

  她過了奈何橋嗎?

  難道這麼快,就又重新投胎了?

  視線漸漸清明,腦子裡盤旋著一堆問題。


  她皺了皺眉,覺得渾身難受的無法形容,連嗓子眼都像含著一塊熱炭。


  「少帥,這位姑娘醒了。」


  蘇黎聽到有人說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視線轉過去,那道挺拔偉岸的身軀已經走到跟前。


  眼眸霍然一驚,她定定地看著那人,不敢深想??

  難道,陸宴北也跟她一起跳河自盡了?


  在另一個世界,還重逢了?


  陸宴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見她小臉蒼白憔悴,一雙眼眸黝黑閃亮,怔怔地盯著自己,忍不住扯唇一笑。


  「怎麼,溺個水,把腦子泡壞了?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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