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略使小技
憤怒地拿起弓箭,想發泄內心的怒火,但手臂卻沒有了丁點力氣,根本拉不開弓。
蘇黔知道他的心思,遞了一碗到他麵前,“皇子,您現在身體很虛弱,還是要照顧自己為好,您放心,溫丘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誰知道會不會,商墨沉可是個狡猾的狐狸,到了他手裏的人,豈能有個好字?”楚言離越想心裏越不痛快,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以後,他隻能強迫自己從中抽出來,用政事來填充自己。
“太子最近有什麽動靜沒有?”
蘇黔如實回答,“有,從您去契遼國借兵一日起,太子就開始向那些維護您的大臣下手,試圖把人拉攏過去。”
“那有人讓他如願了嗎?”
“沒有,”蘇黔突然有些猶豫,“不過,好像太子和盛東廷將軍一起喝了酒。”
“好,還真是個驚喜。”楚言離眼角一彎,嘴邊的弧度格外誘人。
這一天,商墨沉根據他和溫定宜的計劃,按時出現在朝堂之上。
東齊帝一臉嚴肅,全程不提商墨青之事。
但偏偏商子諾就是想讓商墨青丟臉,故意上前認罪說,“父皇,是兒臣的錯,如果之前兒臣拚力爭取,那這次帶兵的人就不是二哥,二哥也就不會因此,讓人別人咂舌,還請父皇降罪。”
“你們一個個的,誰都不讓朕安心。”東齊帝咳嗽了起來。
商子諾暗暗自喜。
氣氛僵持之中,商墨沉悠悠上前,按著溫定宜的意思說道,“父皇,昨日晚上,臣府裏的守夜人發現了可疑之人,不知道會不會是漠北國的商人啊。”
“那人現在可在你府中?”
“兒臣已經派人將她押往宮裏了,應該很快就到。”
“做得好,”終於有一件絲讓東齊帝順了心。
說白了,和楚言離的這場戰爭,不就是因為那個商人才開始的嘛,現在有了這個始作俑者的蹤跡,他定然要懲處一番,不然,世人還真以為他東齊國這麽容易就被人騎在脖子上呢。
梳洗打扮,特意把臉塗黑,眉毛加粗,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人的溫定宜,一大早就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隻不過,走到一半,她突然讓車夫拐了個彎。
因為,她突然想到,之前楚言離去契遼借兵的原因,好像是說東齊和漠北的一條貿易通道,被商墨沉占領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如果她沒記錯,再拐兩個路口就能到那條通道處,也好讓她看個清楚。
車夫聽商墨沉的命令,商墨沉讓他順著溫定宜,他就不會違背他的意思,繞了幾個路口,就到了目的地。
溫定宜這才見識到了東齊真正的繁華。
就拿這條貿易通道來說,借助地形優勢,以及周圍的商鋪店家,為這塊地漲了不少身價,來來往往背著行囊的百姓,做著生意的小販,看過去全是悠然自在,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
前世,她隻看見漠北國的壯大,對東齊國了解卻是少之又少。眼前商墨沉的傑作,著實讓她震驚,國之繁榮,在這條通道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若是奪取了外來事物的選擇權,獲取的好處絕非如此簡單。
平坦的路,連馬車都感覺不到顛簸搖晃,一時之間,這裏的事物盡入溫定宜的心。
放下掀開的簾子,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看來,她需要邁出最凶險的一步了。
由於溫定宜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二皇子商墨青的事情,東齊帝青筋暴怒,聽到人在朝堂外的消息後,就立馬,宣布退朝,要親自去審問溫定宜。
商墨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也明白這個險要關頭,他不應該去反駁東齊帝的作為,這樣,會讓他被重視,惹來不該有的麻煩。
為了他的雄圖大誌,溫定宜,他隻能選擇忽略。
在他出宮的路上,恰巧遇到被四個侍衛五花大綁的溫定宜。
不知是不是他看花了眼,好像今天的溫定宜身上的男子氣息很重。
他能夠提高自己的在皇權爭鬥中的勝算,也都是因為她的計謀。
說實話,他有自己的私心,根本不願意把她交出去,但是,事已至此,他隻能挑選對自己最有力的途徑。
溫定宜也看到了商墨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意氣風發,漂亮的眼睛裏全然是掩飾不下的智慧。商墨沉低著臉,用唇語說道,“萬事務必小心應對,保住性命為上。”
溫定宜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不需要他的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命,有多珍貴。
況且,東齊帝又是個昏庸無能的皇帝,她完全能遊刃有餘的應對。
繞過價值連城的裝飾,走過很多個路口,這才到了一處密室。
正是東齊帝要審訊她的地方。
溫定宜被固定在一張鐵椅,僵硬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去觀察四周的環境,因為她要設想無數種後果和答案。
東齊帝換了常裝,帶了個貼身太監就到了,畢竟這是在宮裏,還不需要去防備些什麽。
“參見東齊皇上,隻不過,我有束縛在身,不方便行禮,還望不要見怪。”
令東齊帝出乎意料的,明顯處於下風的溫定宜看到他不僅不慌張,還格外的淡定,在君主麵前能夠有這種清淡如水的眼神,的確罕見。
“不知閣下的身份究竟是什麽?可是那楚言離前來尋找的富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東齊帝就開門見山開始審問。
溫定宜均勻地呼吸,想著最完美的答案,“皇上猜的不錯,我的確是楚言離前來尋找之人,但是真相與他所說有異,首先,我並非他漠北國的富商,而是契遼國的,其次,我同契遼王上關係深厚,此次是要去漠北國談絲綢合作之事,誰知途中遇上亂鬥,又遭到山賊算計,就流落至此,被八皇子抓了起來。”
至於最後為什麽要咬重八皇子,當然是在給商墨沉美言,用她的嘴說出來,才能獲得東齊帝更高的關注。
尤其她知道東齊國雖是大國,眼睛一直長在頭頂上,但這次楚言離的勝利,著實給了東齊帝不少的打擊,所以,剛才溫定宜口中的話,他一字一句,全部都聽了進去,摸著花白的胡須,開始起了認真的考量。
沉默之中,溫定宜一直在觀察東齊帝表情的變化,等他要開口之時,溫定宜也有了答案,很有可能,東齊帝不會留他。
“雖然你是個人才,但是你的存在讓那漠北國發兵挑釁,讓我兒敗壞皇家之風,讓我東齊國的繁榮遭到了質疑,所以,朕叛你死罪,你不應該有怨言。”
聽到死罪兩個字,溫定宜的神情又開始恍惚,前世零零碎碎的記憶又在腦海中浮現,但她的臉色卻一如既往的冷靜,隻是緩緩解釋說,“您為了家國尊嚴殺我,我沒有怨言,但是我替您不值,與漠北國的交戰,你損失了兒子,丟了麵子,但漠北國卻是名利雙收,您殺了我,也無法改變自己的處境,也不會改變天下人對東齊國的看法。”
“哦?那你的意思是,朕不殺你,朕就能和漠北一樣,名利雙收嗎?”東齊帝對溫定宜的話起了興趣,但也懷疑她隻是為了保命口出狂言。
但顯然溫定宜是做了認真的分析才敢這麽說的,隻見她繼續說道,“君子報仇不急於一時,更何況是國家之爭,我方才說過,我同契遼王上關係匪淺,這代表著我有契遼的部分勢力,再加上楚言離不惜性命救我,足以證明他們漠北對我的重視程度,您不妨用我去交換二皇子的命,然後我當你們東齊國在漠北國的奸細,不知您覺得此計如何?”
東齊帝眼中靈光一現,現在商墨青成了俘虜,估計也隻有把溫定宜送去,才能把他換回來,隻是,他憑什麽相信溫定宜呢,“計是好計,但是,我無法信你。”
“您當然有辦法,您是怎麽讓那些不想聽命您的人聽命您的,就怎麽對我吧。”
話落,東齊帝轉頭對著貼身太監吩咐了幾個字。
不過一句話的時間,剛才的太監就拿了一個藥瓶過來。
藥瓶上一個字都沒有,證明著,裏麵是毒藥。
用毒藥來收服那些不接受管理的人,是曆代君王的必要手段。
溫定宜深知自己不能拒絕,也沒做太多情緒,直接下肚,隻有她的順從,才能獲得東齊帝的信任。
在看到她喝下的瞬間,東齊帝確實眉頭舒展,得意的同時,也開口警告,“這種藥是我東齊皇室秘製,每月月初都需要服一次解藥,不然,七竅流血,死無全屍,但是,隻要你定時將消息傳回,我必把解藥送達。”
“那是自然,還請東齊皇上放心,我還是惜命的。”
正在軍營裏麵審問商墨青的楚言離,不知道為什麽,右眼皮突然開始猛烈地跳動,停了半晌,才慢慢恢複過來。
又讓人給裝瘋賣傻的商墨青澆了一盆水,才開始繼續問詢,“說,東齊國搶奪漠北貿易通道的原因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