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馬車事故
漠北皇帝若有所思地盯了洛王一會兒,老謀深算的他隻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必定和那契遼公主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歎他暫時還查不出來,也隻能作罷。
“這件事你的看法很好,朕就把這事交予你,希望你能使所有人滿意。”漠北皇帝很想看看這個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會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也想暗中觀察他和那溫定宜的關係。
知道這是個麻煩的差事,可奈何皇命不可違,楚言離隻能乖乖屈膝,“兒臣遵命,謝父皇的信任。”
退出禦書房,已是日落西山,月牙彎彎高掛在天際,夜幕之下的皇宮顯得更富麗堂皇,隻不過這一切在楚言離的眼裏都不如溫定宜的莞爾一笑。
花柳醉裏。
溫定宜慵懶地倚靠在貴妃榻上,手中執一卷書箋,那是這個月她和商子衿在碼頭的生意的收益情況。
隔著薄薄的門框,外麵傳了一陣喧鬧聲,卻又很快恢複平靜。
“公主,洛王來了。”芊芊推門小跑而入,嬌嫩的肌膚上滲出些許汗珠。
既然她在這,那溫知新必定也在附近,他自然是不會放過接近楚言離的機會。
溫定宜放下書箋,跳下塌,快步走了出去。
老遠就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溫定宜在心底暗叫不好,她那個弟弟也不知會恨楚言離說什麽胡話呢。
“怎麽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溫定宜很快便出現在他們身後,把正高興跟楚言離的溫知新嚇壞了,整個人驚得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
“姐……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溫知新不用轉身看她,都知道自己若不趁機逃跑,肯定是少不了受罰的。
看著蹦跳著逃走的溫知新,溫定宜並沒有攔著他的意思,想來以後有的是機會修理他。
“洛王贖罪,我這個弟弟向來沒輕沒重,若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在這給你賠罪了。”不知溫知新說了什麽,隻能提前為他把人情事做好了,免得落人話柄。
麵前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對自己這般冷漠,楚言離又怎能不鬱悶,腦海裏浮現前世的記憶,對比之下覺得溫定宜對自己還算恩賜了。
“無妨,不必如此見外。”楚言離淺淺一笑,如墨一般的眼眸裏閃耀著溫柔。
“不知洛王此次前來有何目的,若沒什麽大事,我便回房睡了。”並不想跟楚言離過多糾纏,溫定宜這就要請辭而去。
“且慢。”楚言離留住了她,“聽說今日你跟東齊的小姐被尚書府的大小姐為難,父皇讓我來處理這件事,不知你要怎麽才肯原諒她。”
原來是為了那件事。溫定宜其實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覺得隻不過是小女孩家刁鑽跋扈而已,哪裏能讓她分神。
“不必了,我已經原諒她了。”說著,溫定宜便想轉身離去。
“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保證,必定護你周全。”楚言離低沉的聲音裏透露著他的深情,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對溫定宜表達心意了,隻不過每次她都無視相待。
沒想到楚言離對自己的心思到了這個地步,溫定宜沒了前世的記憶,卻依舊覺得很不舒服,想來今日便和他說清罷。
“有些話我今日便和你說了,你是這漠北的洛王,而我是契遼的公主,等春宴過了,我便回契遼。此去流年,我們怕是沒機會再見,不管洛王心裏如何想,都請洛王和我保持距離,免得讓人誤會,於你或於我而言都是一份麻煩事。”
溫定宜的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覺得心懷天下,野心勃勃的楚言離會聽進去的,可不懂情事的她是不會明白愛一個人的感覺的。
“好,我會注意的。”楚言離雖麵上笑著,那深邃的眸子裏卻滿是落寞。
得到滿意的答複,溫定宜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楚言離抬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一向不是兒女情長的人,卻愣是為溫定宜狠狠心痛了。
“我不會放棄的。”就如不會放棄皇位一樣,也不會放了你。待溫定宜走到轉角,那一抹杏色再也看不見時,楚言離暗自神傷道。
一夜酣睡,第二天清晨,溫定宜便被芊芊喚醒,今日是舉辦春宴的日子,作為契遼國的代表,溫定宜不能馬虎。
“奴婢給您梳妝,公主。”溫定宜坐在銅鏡前,任由芊芊對著自己的臉擺弄,過了半晌,便已妝成。
“姐,你弄好了沒?”是溫知新來了,他一身棗紅色的朝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畢竟和溫定宜同脈而出,他的長相自然也差不了。
“你還敢來,昨晚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她站了起來,渾身散發著迷人的氣質,可在溫知新看來是那麽的有威懾力。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溫知新從小都是被這個姐姐打壓到大的,他很是識時務,“姐姐我知錯了。”
看他認錯態度良好,而楚言離也並無過多反應,溫定宜便放過他了。
皇宮內派來的馬車等在花柳醉門口,華麗的裝飾引得過往的百姓都注視著,想來他們心裏也清楚,若不是王公貴族絕用不了如此好的馬車。
“喂,等等我。”
是唐紫嫣的聲音。
溫定宜轉頭看她,今日她身著一身碧色長裙,妝容素雅,看上去像是一朵清水出芙蓉的蓮花,清新可人。
隻是她的聲音和她這個人完全不配,一點也不像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
“你這人,走了也不叫我一聲。”唐紫嫣用手絹擦著額頭的汗,對溫定宜抱怨道。
“我為什麽要叫你?”即使有了昨天的事,溫定宜也沒有多給唐紫嫣一分好臉色,也不需要這麽做。
“怎麽這麽說?算了,你說話一貫這樣,我不和你計較。”唐紫嫣自顧自地說著話,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今日的溫定宜,“真是美的傾國傾城,我一個女的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這段日子,溫定宜已經習慣了這副模樣為自己帶來的種種,對唐紫嫣的話自然選擇無視,提起了裙子上馬車去了。
“憑什麽你的馬車比我的大那麽多,這是什麽區別待遇啊。”唐紫嫣憤憤不平,不管不顧地跟著溫定宜上了她的馬車,而本應該坐在這馬車上的溫知新便被趕走了。
走時,還深深歎了口氣,道,“女人就是麻煩。”
馬車一路顛簸,唐紫嫣嘰嘰喳喳地,就像是春天裏的黃鸝鳥叫個不停,而溫定宜還是那副不搭理她的清冷模樣,她們一直都是這種相處模式。
直到馬車一震,兩人重心不穩,紛紛隨著馬車摔了出去,還好溫定宜在軍營中訓練過,有那麽一點功夫傍身,並沒有傷著。
“發生了什麽事?”溫定宜掀開馬車的簾子,那雙魅惑的眼眸中射出危險的目光,那絕不是屬於一位閨閣中的公主所擁有的。
“使者贖罪,是一塊大石頭驚了馬,才不小心讓您受驚了。”馭馬的小廝單膝下跪給溫定宜她們請罪。
他們自是知道,這兩位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主兒,且不說是別國來的使者,就說洛王和八王子送來的打點,就知得罪了這兩位定死無葬身之地了。
溫定宜當然知道他們絕不是要害她的人,揮了揮手沒有再為難他們,退回了馬車中。
“嘶,好疼。”唐紫嫣捂著她那紅腫的額頭,哀嚎道,“就這麽放過他們,哎喲,我這不會毀容了吧。”
“不會,他們隻是聽吩咐辦事的,不是害人的人。這馬車是來接我的,你是因我受罪,這是跌打損傷藥。”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青瓷瓶,遞給了唐紫嫣,臉上卻冷然得讓人覺得可怕。
“謝……謝謝。”沒想到溫定宜會關心她,唐紫嫣很是感動,她顫顫巍巍地接過瓶子,奈何沒有鏡子,無法對著傷口下手。
嚐試了多次後,唐紫嫣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溫定宜,“你幫我擦一下藥,可好?”
許是覺得害了她過意不去,溫定宜倒是沒有拒絕,拿過藥幫她。
溫定宜抬著手,思緒卻飛出了馬車,想來馬車是皇宮安排的,知道馬車會走哪條路,會坐著哪些人……
“啊……你輕一點。”唐紫嫣大叫一聲,額頭被溫定宜的纖纖玉指下了毒手,痛的她直嚷嚷,“你這是要謀殺我嗎,我就知道你就不會和平常女子那般溫柔,好了好了,趕緊給我吧,我自己來。”
唐紫嫣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大大咧咧的,一點也不像個大家閨秀。
被她的尖叫聲驚到,溫定宜茅塞頓開,想到了害她的那人的身份,應該是漠北皇帝。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絕不是要殺她,不然根本就不需要這麽拐彎抹角,那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對她下手。
馬車事故後,唐紫嫣也默然不語,空氣靜的可以,兩人就這麽相對而坐,直到入了皇宮。溫定宜掀開布簾,隻見夕陽下的宮殿透露著黑暗,畢竟沒有一個君王不是踩著別人的骨頭登基的,這是世界上最美好卻又最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