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緣再會
楚言離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倚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上,笑著說道:“好啊,也可以。”
溫定宜像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說,表情有些尷尬的愣了一下,隨即才看起來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目光微微轉向了別處。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不過那也隻是對於溫定宜來說,起碼楚言離就看著她一臉閑適,隻把溫定宜看的越來越坐立難安。
楚言離也明白,若是把貓咪逗得炸毛了那就不好哄了,因此在對方將將要說話時幾時出聲說道:“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看著對方睜大眼睛看過來的眼神,楚言離笑了笑,解釋道:“我不該出現在這裏,不過……你好像也不該出現在這兒吧?”
溫定宜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偷跑出來的,偏過頭去抿了抿嘴,正想著怎麽轉移開話題時,一下子想到一個問題。
不對啊!就像楚言離說的,他也不該出現在這兒啊!
溫定宜又看向楚言離,有些試探的質問道:“你……該不會是偷跑出來的?”沒成想楚言離竟是一臉自然地點了點頭,理所應當的說道:“對啊,不然呢?”說著又笑了下,接著補了一句:“不過小公主,你問我的話裏不該加一個‘也’字麽?”
溫定宜像是被對方傳染了一樣,幹脆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道:“對,我也是偷溜出來的。”看了看對方,笑著說道:“不過可沒有洛王殿下你膽子大,我隻是出個城,晚上就回去了,你居然跑這麽遠。”
“因為想你啊。”楚言離的溫柔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語氣卻是十分柔和。一時之間讓人分不出真假來。
溫定宜的心突然跳的有點快,她扭過頭去心裏暗自念叨了一句自己的不爭氣,嘴裏倒是嘴硬的說道:“哪有這樣說話的,半點不知禮數,虧你們漠北自詡禮儀森嚴,結果皇子就這個樣子!”
楚言離卻是瞥了瞥嘴,語氣也恢複了平常的狀態,說道:“注意一下小公主,我是位親王,和某些皇子不一樣。”說著還露出了一個笑容,隻是怎麽看怎麽假,說道:“尤其還是個假皇子。”
溫定宜看他這幅樣子,原本還刻意板著的臉頓時露出了些笑容,輕輕睨了對方一眼。隻是不知想到了什麽,笑意慢慢的淡了下來,最後也隻剩下嘴角堪堪掛著的一點。
楚言離也不再笑,有些認真的問道:“怎麽了?”
溫定宜微微搖了下頭,搖到一半停了下來,想了想這才說道:“我最近……一直很煩躁。”楚言離看著她,沒說話,靜靜地做一副傾聽者的姿態。
溫定宜緩了緩,接著說道:“父王舍不得我,又尊重我的意見,隻說要我自己做決定,母後也這麽說。”說著皺了下眉,“溫知新那小子根本沒敢讓他知道,所有人都把選擇權給我,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做!”
“我不能任性,我做不了這個決定,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你明白麽……”溫定宜抬起頭看著楚言離,眼眶都有些泛紅。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楚言離抱進了懷裏。
溫定宜的長發散在後背上,被楚言離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像是在安撫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
“沒關係,不想做決定就不做,乖。”楚言離的聲音低低柔柔的。
溫定宜輕輕閉上了眼睛,整個人變得異常的溫順,她有些享受這個懷抱,在她愈發獨立路也愈走愈難時這個懷抱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個溫暖。
溫定宜有些沉悶的想著,原來自己也不是那麽的堅強,就像現在,她就像一直依賴著這個人,不在做任何事,有任何煩惱。
良久,溫定宜才輕輕掙了一下,楚言離便鬆開手,任憑對方離開自己的懷裏。溫定宜的臉有些紅,不隻是因為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害羞,或許兩者都有吧。
她低頭抿了抿嘴,一時間竟是難得的有幾分扭捏,開口說道:“我沒事了,”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其實想想也沒什麽……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激動……讓洛王見笑了。”
楚言離看著她,低垂著眉眼笑了下,說道:“沒關係,我更希望小公主你能叫我言離。”話一出口便讓溫定宜的臉變得更紅了幾分,她微微抬眼瞪了對方一眼。成功將楚言離這個“表麵溫和知禮”的人瞪的笑容更大。
遠遠地天邊日色已經開始向下沉了,眼色也從一片明亮的光轉變為泛紅的顏色。遠遠地還能聽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聲音,隻是那聲音也越來越遠了,想來是漸漸回家了。
溫定宜佯裝自然的站起身來,大致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葉,這才轉身對楚言離說道:“我要回去了,那就和殿下分別了?”隻是溫定宜越想著跑楚言離就越不隨了她的願,看著她微微笑道:“我和你一起。”
溫定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勉強維持住了,開口說道:“你跟著我做什麽,想來洛王也要安置一下,還是各自走吧。”
楚言離:“我自己一個人來的,沒有落腳之處,還麻煩公主殿下你捎我一段,想來殿下你不會這麽小氣吧?”
楚言離仍是一臉笑眯眯的,完全無視了溫定宜瞪著自己的目光。
不遠處跟著一起來的暗衛:……
溫定宜默默深呼吸了幾口氣,不死心的掙紮道:“別了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話還沒說完就被楚言離幹淨利落的截斷了:“沒人知道,別人看不見。”
溫定宜默默地瞪了他半晌,到底是無奈的同意了,說道:“就到城內,然後你就自己安頓去。”楚言離笑著點了點頭,施施然的跟著走了。
暗衛:………殿下……我們怎麽辦?
可惜他們的殿下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甚至還暗暗遞了個眼色。暗衛們沉默了一會,任勞任怨地去收馬車去了,畢竟不能讓那位公主殿下發現……
陽光逐漸下落,赤紅色一片將兩個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溫定宜在前麵走著,邊走邊低頭看著腳下的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一路上兩人倒是少見的沉默下來。
小道口早上的那個馬車夫果然已經等在那裏了,溫定宜快走了幾步迎上去,就迎來了車夫略顯怪異的目光。
溫定宜停了一下,順著車夫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後的楚言離,臉上的表情也僵了下。契遼雖然比漠北民風開闊的多,但姑娘家早上出門還是一個人,晚上身邊就多了一個男的……這樣的事,還是會被圍觀念叨兩句的。
楚言離也不說話,隻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擺明了不管,隻是步伐卻半步沒落下,眼看著也甩不掉。溫定宜抿了抿嘴,想了一下還是覺得無法解釋明白,索性一扭頭,一句話也不說直接登上了馬車。
楚言離挑了挑眉,仍是一副笑模樣,緊跟著上去了。車夫多看了兩眼,也不是個多管閑事的,反正對方也出錢了,便直接駕車便往回走。
馬車有些輕微的顛簸,溫定宜瞪了楚言離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扭過頭去看向外邊。剛剛看著還有些距離的城門變得越來越近,草叢也從高高的雜草堆變成的低矮的草地。一切變得越來越井井有條。
赤色夕陽打在高高的石門上,像鍍了金一樣的開始反著光,隻是那光卻是冷而厚重的,沉默的佇立著。
楚言離也抬眼看著這一切,山河壯麗,想來這也是那麽多人渴望著那把寶座的原因之一了。他微微斂了眉眼,他有時幾乎是嫉妒溫知新的。
東齊,漠北,契遼。
三個國家裏就隻有契遼的王子溫知新,肆意長大,享受著寵愛,以及生來便擁有的王位。沒有競爭者,沒有任何人的阻撓,順風順水的讓人嫉妒。
當然,還有一點。溫知新是溫定宜的弟弟,能與溫定宜一起長大,近乎每日相見,無話不談。
光憑這一點,楚言離就覺得自己永遠都會對溫知新心存妒忌。
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楚言離有些自嘲的笑了下,也不知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什麽,一涉及到溫定宜他就亂了套。
馬車漸漸停下來,楚言離抬眼看了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進城了,而溫定宜正看著自己,眼角眉梢都在生動表達一個意思“快走”。楚言離笑了笑,眼尾一掃果然看見自己的暗衛已經跟了過來,就在不遠處。
馬車夫看似目不斜視,實際上在偷偷地打量他們,隻是大抵是技術不太過關,或者是溫定宜的眼神太好的原因,那點暗搓搓的視線早就被她注意到了,可她又不好說話,隻好任憑人看著,將她看出一肚子的窘迫來,轉眼就用目光全撒在了楚言離身上。
車夫那視線楚言離自然也注意到了,眼看著自己這貓一樣的小公主要炸毛了,自然見好就收,笑了笑留下一句:“那有緣再會。”便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溫定宜在他身後暗暗白了一眼,心裏念叨一句“還是沒緣吧,誰要和人再會”便扭頭坐好,吩咐馬車夫接著走。
兩人最後幹淨利落,誰也沒牽連不舍,直把那馬車夫看的歎為觀止,也看不透這兩人到底是誰辜負了誰,隻好用自己的好奇心不住地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