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君王與將
雷法,是古人根據天人感應,衍生出來的一種設想。
上古之人敬畏天威,看到雷霆閃電心生恐懼。
為了安撫這種恐懼,就會產生種種設想,譬如雷霆是專門為了懲罰惡人的罪孽。
當雷與罰結合,雷法也就由此而生。
上古仙人雷法已經失傳,現在道藏所記載的雷法起於北宋,興盛於南宋、金、元時期。
創始者為神霄派的王文卿、林玄真等人。最初為神霄、清微等派所傳習,後來全真、茅山、正一派等道統均修行。
北宋興盛的雷法,以五行雷為根。結合內丹的修煉。
頭天足地,四肢為四季,五髒對應五行。
雷法修行便是將人體的五行與自然交感,采集四季之雷電雲氣存於內丹之中,用時再釋放出來。
內丹大成者,即使不借助外界自然之力。自身也可以產生雷霆之威。
無論是采集外界自然的雷力,亦或者是由人體本身修煉出來的雷力,都被稱之為後天神雷。
後天神雷受天道製約,永遠無法與真正的天威相比。
但是修行者卻可憑借對大道的體悟,從大道之中領悟突破之法。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藏以三清為尊,所謂三清乃是三種不可名狀之道,類似於九歌神話中的東皇。
三種大道孕育而生的三種神雷,便是三清神雷。
仙人元神所居之處被稱為紫府,是以三清神雷也被稱為紫府神雷。
從威能上來看,紫府神雷依然遠不如天道紫霄,但已經是後天神祇所能達到的極限。
再想有所突破,除非晉升為先天神祇才能做到,因為先天神祇不受天道製約。
論及後天雷法修行,林玄真冠絕道藏。
憑借超絕的天賦,他翻閱各種古籍。苦心鑽研,不惜以身引雷來體悟雷法奧義。
最終在昆吾山之巔獲得冥寂玄通元白之氣加身,體悟出三清神雷之中太清神雷之法,同時借此從玄仙晉升為真仙。
仙盟十大真仙,林玄真位列第七。
但若單純的比拚個人戰力神威,林玄真絕對有資格位列前三。
死神抬頭望天,隻見奔騰的雷海之中已經升起一座紫府。
紫府高數百丈,氣象恢弘,蘊含不測威儀。
雷力纏繞。電光四射。
紫府為內丹外顯,同時彰顯的還有一座白玉玄壇。
玄壇之上,林玄真披發赤足,手持一杆如椽巨筆,正對著虛空書寫太清雷函。
一遍寫一遍念道:“元神直捧一封書,一道寒光射太虛。徑達玉京金去,玄恩星火下天街。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敕字出口,林玄真以雷力撰寫的紫色符籙化為一束流光飛向九天。
須臾片刻。流光去而複返。
去的時候是符籙,歸來的是一把劍。
劍存百煉之鋒,刃涵七星之象。
林玄真對著劍躬身作揖,劍便像是認主一般徑直飛入他手中。
持劍在手,林玄真紫發飄逸,道袍振雲。
紫眸中電光流轉。光耀八極。
先是紫府顯化,繼而玄壇做法,一封雷函送太清,換來天外一把雷霆神劍。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若閑庭信步。及至持劍四顧,傲立雲端,群仙仰慕,仙兵拜伏。
三茅真君修為是真仙,卻有帝君之名。非一般真仙可比。
而此時的林玄真持劍在手,猶如九天雷神下凡,仿佛也當得起帝君之名。
林玄真展現帝君之威。死神這位新晉亡魂之君同樣不甘示弱。
破碎的鎧甲早已隨著身軀被重鑄,靠旗修複如新,隨風獵獵作響。
黑金束發冠。鳶尾插天。
腳踩骷髏戰靴,群甲翻墨雲。
連手中的長刀與從前相比,也更具鋒芒。
殺意濃烈,帶著死亡之徹骨寒。
與帝君威儀壓迫眾生的林玄真相比,死神更像是一名征戰殺伐之將。
唯有從她那雙散發著無盡戾天之氣的眼眸中,方能感受到她與眾生不同。
……
這場屬於巔峰神祇對決,不僅人間罕有,即使在昆侖墟中也難得一見。
群仙按落雲頭,仙兵撤退。
宋玨也帶著兩萬亡魂殘軍,退入幽冥之城廢墟。
兩大後天巔峰神祇即將開始交征,無人敢居於神威之下,甚至連仰望都沒有資格。
人間陰兵過道尚且觸目傷神。此等神戰又豈能為人所見?
仙兵還可立足,那些來自人間道門的道兵,已經神魂戰栗陷於莫名惶恐之中。
全真教陣營之中,掌教王遺風望著雷海玄壇之上的林玄真發出一聲感歎:“想不到雷師竟有如此仙威,更想不到茅山仙宗竟然能請的他來壓陣。”
“師尊,雷師與死神相比。誰強?”謝流年問道。
“將不與君爭,雷師更勝一籌。”王遺風沉吟說道。
“這麽說,死神即便斬斷少司命的因果,也同樣在劫難逃了?”
“水落石出庚金現,此為定數,也是她的宿命。”
王遺風認定死神必將隕落,謝流年心中暗自歎息一聲。
他倒不是為死神的宿命感慨,而是想到林玄真弑神之後,庚金機緣也肯定會落到茅山宗手中。
茅山宗執庚金為兵斬破人道屏障,等於是為三茅真君的順利回歸鋪平了道路。
未來茅山宗一統道門或許真的會發生。
傷感之餘,謝流年把目光投向幽冥之城,隔著很遠的距離看向宋玨。
若死神注定隕落,宋玨也將難逃一死。
龍鳳大婚,死神為證婚人,為龍鳳證天地人三婚。
玉隱峰之戰爆發,危難之際宋玨前來相助,先是不計生死血戰道門,最後爆發亢龍之威驚退道門大軍。
死神和宋玨都與龍鳳有關,且關係非同一般。
念及此,謝流年在心底喃喃問道:“秦玦,枉你生而通神,恐怕也沒算出此間劫數吧。”
……
正西偏北,一闕晴空之下。
沈若羽不徐不疾的踏雪前行,身後的魏紅葉在後麵遠遠的吊著,既不敢逃跑,也不敢靠近。
自從知曉了她的身份之後,魏紅葉對她的敬畏就已植入靈魂之中。
這是劍中的帝王,人間的劍神。
望著少女的背影,魏紅葉羨慕渴望之中又多少帶著點悲哀。
走著走著,沈若羽忽然停下了腳步。
魏紅葉以為少女是嫌棄自己走的太慢,趕緊往前追了幾步。
走近了才發現,少女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
她看的是東南方,哪裏正有一個年輕男子,朝她迎麵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