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帝王、長公主微服私訪記

  半個時辰之後，一輛馬車出了皇宮門口，在落霞街停了下來，兩名衣著普通但氣度非凡的男女走下馬車，正是白龍魚服的皇帝和懿德長公主。


  “近幾年來，我都沒有機會這樣出來逛逛，還是姐姐的主意好。”


  懿德長公主微笑：“誰說不是呢，人人都說站得高看得遠，有時候站得太高了，眼睛很容易被浮雲遮蔽，還是走出來，腳踏實地的看一看比較好。”


  她明了帝王心中的猜忌，畢竟一個普通女子能夠帶動整個京都向前走，說出來著實駭人聽聞，可她也相信皇帝的眼界，他能走到今天這步，絕對不會因為猜忌而毀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兩人向前走了不多遠，就看到街角處支著一處茶攤，賣茶的是一名瘸著腿的老人，茶攤上坐了不少人，有的客人看老人忙不過來，便自己拿了碗，上前盛了茶水來喝，嗓門格外的響亮：“哎，徐大叔，今天的茶水怎麽比往日裏好喝了不少？”


  瘸腿的老人轉過身來，笑容樸實：“哪裏是茶水好喝，是你自己心情好，就是給你端一碗涼水，你也覺得是熱乎乎、甜絲絲的。”


  一側有人大聲取笑：“可不就是嘛，老李家的媳婦兒是出了名的心靈手巧，女兒也擅長刺繡，如今有機會得到霓雲坊傳授的刺繡針法，將來必定能夠被選進去，一個月五兩銀子呢，就算沒有被霓雲坊選上，也有很多的繡莊搶著要人，以後老李家可是吃喝不愁了。”


  被稱為老李的中年漢子哈哈大笑：“要說還是萬歲爺英明，允許沐小姐傳授刺繡針法，我現在每天出來都要對著皇宮的方向磕個頭，希望萬歲爺萬萬歲，福澤我們這些百姓萬萬年！”


  “那可不是嗎？這兩天都有人到霓雲坊門口燒香了，就為了沾一沾其中供奉聖旨的靈氣。”


  “也就是皇宮門口守衛森嚴，不然都有人到皇宮門前燒香了。”


  “我還聽說有人想要給皇上送東西呢，不過皇上是真龍天子，住在皇宮龍城裏，喝的水都是瓊漿玉液，我們送過去的東西，皇上的龍嘴肯定是吃不慣的。”


  “誰說的，皇上也是吃五穀雜糧的，之前每年皇上不都要春耕嗎？也許吃的是自己種出來的東西呢？”


  話頭越說越偏，有人說皇上主持春耕種出來的糧食必定是金色的，結出來的麥穗兒都有一尺多長。還有人說，皇上耕地用的是是金爬犁，拉犁用的是麒麟獸，當天種下麥子，一天發芽、一天長苗、三天抽穗五天收……


  懿德長公主在一旁聽著，不由的笑出聲來：“我倒是第一天聽說，皇上春耕竟然是用麒麟瑞獸來拉犁……”


  皇帝也覺得格外有趣，拉著懿德長公主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幾個漢子本來說的熱鬧，見到氣度不凡的皇帝和懿德長公主，不由得弱了聲音：“這位老爺、夫人，是不是我們吵到兩位了？”


  皇帝搖搖頭，笑著說道：“我們來京都探親，對京都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很清楚，聽到幾位說的有趣，便坐下來聽一聽。”


  “你們是剛剛才到嗎？”


  “是，才來京都沒兩天。”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們若是再早些天過來，就能看到霓雲坊開張時的盛況，那霓裳仙子可真是漂亮，舞姿一絕。”


  “是啊，是啊……”


  瘸腿的老漢仔細的刷幹淨碗，端了兩碗熱茶過來：“請兩位喝茶。”


  皇帝點點頭，看老漢神色局促，不由得開口問道：“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怎麽還出來擺設茶攤呢？”


  老漢笑得格外憨厚：“隻是走路的時候有點跛，倒也沒有大礙。”正說著話，有水車送水過來，老漢笑容越發的燦爛，連忙迎了上去。他腿腳不便，不羨樓便安排了人專門送水、送柴，著實是良善到了極點。


  看老漢去接水，一旁的漢子低聲對皇帝說道：“徐老漢命苦，家裏人沒了許多年了，女兒遠嫁，生產的時候也沒了，兒子身體不好，如今臥病在床，以前打柴為生，冬天雪大路滑，上山摔斷了腿，本以為日子沒指望了，幸好遇到了好心的沐小姐，她開辦不羨樓，設立了許多茶攤，聽說了徐老頭的事情，就主動提出讓他來守攤子，如今生活無憂了。”


  “沐小姐心善啊。”


  “是啊，皇上也好，聽說皇上因為此事獎賞了沐小姐，真是英明！”


  “那倒是，霓雲坊和不羨樓的牌子都是皇上賞賜的，皇上他老人家用的是龍眼，必定早早就發現沐小姐心善，所以才賞賜了她牌子，讓她將霓雲坊和不羨樓開設的到處都是，幫助更多的人。”


  “你們聽說沒有，現在碼頭那邊都漲工錢了，現在一天能掙二十幾文錢呢。”


  “前兩天不是剛剛漲過嗎？怎麽現在又漲了？”


  “這不是不羨樓開辦了嘛，有許多采買茶葉的客商過來，聽說還有專門運水的，反正來來往往的船隻太多，碼頭上的長工們都不夠用，這不就漲工錢了嗎？”


  “真好啊！”


  “是啊，真好啊……”


  漢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最後總結出來真好兩字，說完之後竟是感覺心中酸的厲害，尤其是聽到這句話的徐老漢，很是感同身受的點點頭：“人活著就得有點奔兒頭，以前一天天過，覺得是在熬日子，如今卻覺得鮮活了不少，累著也高興，真好……”


  “那可不是嗎？我現在就盼著霓雲坊快些傳授刺繡針法，不羨樓也多多開辦幾處，聽說沐小姐在竟陵城的時候，臘八施粥那個香啊，能讓人把舌頭咽下去，不知道今年沐小姐會不會再舉行施粥？”


  “今年應該不會了吧，沐小姐才剛剛開辦霓雲坊和不羨樓，需要花銀兩的地方多著呢。別看這兩處產業大，掙錢也不容易，前些日子有人來來回回的經過霓雲坊，看到沐小姐撐著繡架繡製東西，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是一個多時辰，據說手指都腫了……”


  “哎喲，沐小姐還沒有及笄吧，小小年紀真是不易。”


  “是啊，她還沒有我女兒大呢，而且她的日子也不安生，之前差點被蛇蠍夫人打殺了，幸好沈大人去的及時。”


  “今年年景不錯，我們也可以學著竟陵城那樣每家籌集一點糧食，到時候讓沐小姐指點一下，熬成好喝的臘八粥，就是圖個熱鬧，全城百姓一起喝粥啊，這樣一想，就覺得心裏頭暖呼呼的。”


  聽著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皇帝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直到懿德長公主提醒，才放下茶錢離開茶攤，繼續向前走，隻是心中思緒卻是複雜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