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我不能死在你手上

  老者低垂著頭，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鉞王走上前去，半蹲下身來看著他：“駱錕，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告訴我！”


  老者駱錕抬頭：“殿下，聽我一句勸，不要追究當年的真相了，這對你有好處。”


  鉞王麵容越發的清冷：“你年紀大了，我不想對你動刑，所以，再問你一遍，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駱錕抬起眼皮：“殿下，你知道以後會後悔的。”


  “我後不後悔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隻需要告訴我當年的真相！”


  駱錕仔細打量著他的麵容，半晌之後微微的搖了搖頭：“不，我不會說的。”


  鉞王眼中閃過凜冽殺意，猛地站起身來，折身抽出長劍，衣袖帶起烈烈風聲，長劍寒芒閃過直襲駱錕的咽喉：“你若是不說，我就直接殺了你，然後你就帶著那些真相永墮黃泉！”


  “不，”一直神色淡漠的駱錕猛地向後躲閃，踉蹌著摔倒在地上，“殿下，我這一生作孽不斷，您殺我，不等於髒了您的手嗎？等殿下離開，我就自盡而亡，絕不會多活一刻，請殿下放心。”


  鉞王神色依舊淡漠，手中的長劍再次向前一送：“駱家的家主出了名的奸詐，當初，六大世家全部九族被誅，唯獨你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可見你的手段之高明。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殿下，我絕對不會欺瞞，等殿下離開，我立刻就死，但我不能死在殿下手上。”


  “反正都是一死，死在誰手上有何分別？”


  “我本是罪孽深重之人，哪怕被淩遲都難以贖清自己身上的罪孽，但我不能讓殿下背上……汙名。”


  “殺了你一個罪人，有何汙名可言？”


  “殿下，”駱錕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著，“請殿下聽我一言，我不會害你。”


  鉞王眉心皺起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晚了，我再不回去，雲瑤就要擔心了。”說完，手中長劍向前送，眼看著就要刺破駱錕的喉嚨。


  駱錕大驚失色，連忙掙紮著後退：“殿下……殿下……”他雙手死死地握住長劍，手指幾乎被劍刃切斷，鮮血頓時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駱錕從鉞王手中奪過長劍，徑直橫在自己的脖頸處：“殿下，今生的罪孽無法償還，我願意永墮地獄受盡折磨，若有幸轉生，化成牛馬為今生贖罪。殿下，當年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您應當珍惜現在，和溫嫻郡主好好地生活下去。”說完，長劍一橫，直接切斷咽喉，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鉞王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看著駱錕身下鮮血暈開，隻覺得格外刺眼。


  門口聽到動靜的衛一和雲春連忙走進來：“主子，您沒事吧？”


  鉞王看著駱錕的屍首，周身的冷意壓迫人心，好一會兒，才漸漸地收斂了氣息：“將他拉下去火化埋葬。”


  “是。”


  沐雲瑤遲遲沒有見到鉞王回來，便靠在窗邊等候，白日裏疲累的厲害，等著、等著便不由得睡了過去。


  鉞王擰著眉心回到院子，看到駱錕至死不肯說出當年的真相，讓他心中的暴戾越發的猛烈，憤怒和憎惡讓他眼神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紅，隻覺得鼻尖縈繞著駱錕死時帶來的血腥氣，久久的散不下去。


  堅毅的眉心緊緊地皺起，鉞王腳步越來越快，衣擺在風中烈烈擺動，今日駱錕的表現讓他更加確定母後當年的死因絕對另有隱情，可心中卻沒來由的升起一絲煩躁。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沐雲瑤的房間外麵，暖暖的燭光從門口和窗戶透出來，讓他暴怒的心緒忽然得到一絲安撫。他推開房門走進去，腳步放的很輕。


  沐雲瑤正趴在窗邊的桌案上，發絲披散在身側，將她襯托得很是纖弱。


  鉞王緩步上前，想要拿過一旁的披風幫她蓋上，就看到沐雲瑤驟然醒了過來。


  “四爺？”沐雲瑤本來睡得就不沉，聽到一點動靜就驚醒了，發現是鉞王之後，放下周身的防備。


  “吵醒你了？”


  沐雲瑤微笑著搖搖頭：“沒事，可是沂河那邊出了什麽事情，四爺怎麽回來的這樣晚？”


  “遇到了一個人，耽擱了一些時間。”


  沐雲瑤打量著鉞王，笑意忽然一頓：“四爺的衣衫……”


  鉞王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下擺，一點血跡印在上麵，他之前竟全然沒有注意到。看到這點血跡，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駱錕臨死時的模樣，心中頓感焦躁難安。


  沐雲瑤察覺到鉞王的情緒不對勁，連忙站起身來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四爺，你怎麽了？”


  鉞王猛地拉住沐雲瑤將她抱在懷中，曆來堅毅的眉心處閃過點點脆弱之色：“雲瑤，我見到駱錕了。”


  “駱錕？”沐雲瑤仔細思量了半晌，對於這個人毫無印象。


  “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駱錕所在的駱家是六大世家之首，世家勢力龐大，把持朝政導致皇權受到威脅，盡管皇姑姑和父皇幾經打壓，但是世家的地位和權利仍舊不小，我母後便是出身六大世家之末的韋家。”


  聽到鉞王這樣說，沐雲瑤驟然想起韋皇後的死因：“殿下，你找到駱錕，是想詢問當初皇後娘娘在宮中發生的事情？”


  “不錯，可是他卻什麽都沒有說。”鉞王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力氣太大抱疼沐雲瑤，“瑤兒，為什麽皇姑姑勸我不要追尋當初的真相，為什麽駱錕寧願死也不願意交代……”


  沐雲瑤張了張口，感受到鉞王身上傳來的陣陣焦躁和憤怒，不由得伸手撫著他的後背：“四爺決心追查當年真相的時候，不就應該預料到這種狀況了嗎？我調查自己的身世且經曆了那麽多阻攔，更不要說四爺要查的真相了。”


  鉞王微微一頓。


  沐雲瑤接著道：“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又牽扯到後宮十名皇子之死，還有六大世家被滅族的秘辛……牽扯之廣，讓人望而生畏，想要查清楚，隻會更加艱難。不過，我認識的四爺，可不是這樣脆弱的人，您想要查，終究會查清楚的。”


  沐雲瑤輕柔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流淌在耳邊，一點點的撫平鉞王心中的暴戾和焦躁：“瑤兒，有你真好。”


  沐雲瑤不由得笑開：“四爺還有心思哄我，看來已經想明白？”


  “嗯，不管當初的真相有多殘酷，不管調查中會遇到多少困難，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好，我會陪著四爺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