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恨意
恭閱說完這番話,就帶著隨從離開了延禧宮,此刻滿宮就聽得見胡瑛絮尖銳的咒罵聲以及瓷器碎裂的聲音。
蕭清雅站在胡才人房裏沒一會,見恭閱也走了,對紫月罄蕊道:“我們也先回去吧,讓胡才人好好冷靜冷靜。”
不再管滿宮的混亂,幾人很快回了寢宮。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
合攏了門,隔絕了尖銳刺耳的尖叫聲,蕭清雅這心底卻依舊不見平靜,再怎麽說,胡瑛絮也是延禧宮的人,即便是落胎的不是她,然而她依舊處在風波中心。
更何況,那胡瑛絮還滿口稱她是害她落胎之人。
蕭清雅想著方才恭閱的眼神,心裏就不是滋味。
雖說恭閱口裏說著相信她,可蕭清雅從他眼神裏看出的結論卻並非如此。
人們常言,帝王多疑,若非沒有明顯的證據,恭閱怎麽會相信她的清白,而且胡瑛絮長得同她那樣相似,怎麽看,她蕭清雅都像是陷害胡瑛絮的不二人選。
蕭清雅低聲歎了口氣,這事情,務必要查得清楚才好。
紫月端了清水,拿了藥膏,擰幹帕子小心敷在清雅臉上,口裏心疼道:“那胡瑛絮簡直同亂咬人的瘋狗一般,我家主子哪裏招惹她了,還敢打我家主子。”
“嘶——”紫月一時憤怒,按得重了些,蕭清雅抽痛的叫出了聲。
罄蕊無奈搖頭,接過紫月手上的帕子,“還是我來吧。”
也不等紫月出聲,罄蕊輕輕的擦拭起蕭清雅的臉,過了片刻後,取來透明的藥膏,這還是很久之前恭閱留在這的,誰也沒想到如今竟是又派上了用場。
罄蕊柔柔將藥膏推開,蕭清雅感覺臉上傳來一陣涼意,似乎蔓延到了心底,澆平了她心頭的慌亂與躁意,清雅暗暗握拳,等此事查出個結果就好了。
就在這時,紫月又憤憤不平開口了。
“我看那胡瑛絮流產純粹是自己作的,主子你也不看看她,自打這晉升為才人以後啊,那頭顱可是揚到天上去了呢,那一身的猖狂勁兒是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住,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傲氣的,叫她炫耀,這不流產了吧,不引人妒忌才怪了!”
罄蕊聽了這話,原本為蕭清雅推藥膏的手頓住了。
“紫月,你小聲些罷。”
紫月仍舊是一臉氣呼呼的表情,她正想繼續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蕭清雅製止了她,“紫月,快別說了,說不準外邊就有人在聽咱們這的動靜呢!”
紫月這才不甘不願閉了嘴,她悄悄挪動步子到門邊,發覺外麵沒人站著的時候,方才舒了口氣,隻是原先想說出的話,怎麽也想不起來了,隻能跺腳無奈搖搖頭。
非常時刻,紫月也能理解主子的小心謹慎,若是被別人抓到了錯處,不僅她會遭殃,而且還會牽累主子,她還是閉嘴吧。
——
延禧宮的另一處,胡瑛絮的寢宮裏。
恭閱和蕭清雅走後,這裏很快恢複了安靜的氣氛。
原本胡瑛絮嘴裏不停咒罵著蕭清雅,什麽難聽的用詞都從嘴巴裏蹦了出來,宮裏麵沒有太監和宮女敢去阻攔她,畢竟,之前的小宮女流血不止,現在還沒好呢。
有這樣一個前車之鑒,宮人們也就放任她去嚎叫了,反正蕭清雅已經回了宮,也不怕被她聽見。
胡瑛絮在那罵了一會,嗓子沙啞得不行,喉嚨似乎在燒著一團火,她隨手指著一個丫鬟,“你眼睛是瞎的嗎?沒看見本宮渴了,還不快去給本宮端被水來!”
“諾!”被點名的丫鬟瑟瑟發抖為胡瑛絮遞上來水,胡瑛絮一飲而盡,隨即把茶杯狠狠砸在丫鬟身上。
丫鬟傳來悶哼聲,卻是不敢抱怨什麽,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胡瑛絮倒也沒功夫理她,陰沉著臉,也不再咒罵蕭清雅了。
她的樣子,滿場的宮女看著都害怕。
眾人陪著她一起沉默,過了良久,胡瑛絮皺眉道:“太醫呢?這會功夫,就是爬也該爬到了吧!”
沒人說話,大家隻是都默默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眾人正是心慌意亂之時,從門前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有人低聲吐了口氣,太好了,太醫總算是來了。
從門口進來了一個麵容嚴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他穿著一身深色的長袍,手上提著一個紫檀木的醫箱,由於急著趕路,腳跟後邊的衣服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泥土。
太醫一進來,就望見坐在床邊釵環散亂的胡瑛絮,他麵不改色的走到她跟前,先是行了個禮,隨即道:“還請才人伸出手來。”
胡瑛絮依他的話照做,眼珠一動不動緊盯著太醫,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過了片刻,太醫放下手,邁步到桌案前,掏出毛筆洋洋灑灑很快寫了一張方子,對著離他站得最近的一個丫鬟吩咐道:“就照著這個方子開藥,以後讓你家主子每日喝上兩次,過段時間就可恢複了。”
丫鬟小心接過方子,立馬出去煎藥了。
這中年太醫又走到胡瑛絮身邊,思忖了片刻,說道:“雖說才人孩子沒了,這件事情挺值得傷心,可是臣還是不得不鬥膽勸上一句,才人當注重保養身子才是,這思慮過甚,實在不利於身子好轉,望才人能看明白點。”
“臣言盡於此,才人好好休息,臣告退了。”
說罷,這中年太醫收拾好醫箱,打算告辭。
“慢著。”
太醫的步子一頓,回過頭來疑惑對胡才人說道:“才人可是還有要事?”
胡瑛絮仔細盯著他:“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孩子會掉呢?”
太醫很直接的回答她:“才人您的身子太虛弱,流掉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罷,不等胡瑛絮吩咐,他就飛快走了,寢宮內又恢複了安靜的氣氛。
“哈哈哈!”
胡瑛絮傳出瘋狂的笑聲,自己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沒了,除了蕭清雅,還會是誰?
好恨,好恨,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恭閱心裏還偏袒這蕭清雅,而不是站在自己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