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私心
如果問比失去孩子更讓林湘絕望的事是什麽？
林湘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那個時候連深情戲都不願再她麵前演下去的恭閱。
忽而好冷，渾身像是被拋至冰窖一般寒冷。
林湘渾身顫抖著，泄了力，一不小心就像前倒了下去。
“娘娘！”
金珠銀珠大驚，就是連忙將身體虛弱的林湘扶到床上。
曾經的林湘美豔絕倫，一雙鳳眸裏麵全是說不出來的誘惑和活力，可如今的她，隻剩下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無聲的留著不值錢的眼淚。
“娘娘……”
金珠一手握林湘發涼的手，一手從銀珠手中接過剛燙過的熱毛巾，紅著眼睛替林湘小心的擦著狼狽的臉。
“出去……”林湘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幹涸的嘴唇輕輕開合著。
“娘娘！”
金珠銀珠怎麽會放心讓此事林湘一個人呆著，她們站在林湘傳簽無比擔憂的看著她。
“哼……”一抹淒楚而玩味的笑容慢慢的浮現在了林湘的嘴角。
隻見再度睜開眼睛的她，眼神之中滿是怨毒和狠厲，看的金珠銀珠渾身一顫。
腹中那種充實，與自己骨肉相連的感覺已經不複存在，恭閱的絕情就像一把無情帶勾的利劍，將林湘原本就已經血肉模糊的心又一次絞的粉碎。
想起之前與恭閱的柔情蜜意，與剛剛恭閱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林湘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侵襲了林湘，此刻的她笑得五髒六腑抽的直疼，笑得眼淚止住了又是硬生生的被擠了出來，笑得臉上僵的哪還有半分笑意，全是怨毒。
“你們給我跪下！”林湘突然坐起，指著被林湘嚇得不知所措的金珠銀珠狠厲的命令道。
“還有你們！！！你們！！！你們全部！！！！！！全部給我跪倒門口！！！全部！！！全部給我跪下！！！！！”
發了狂的林湘，光著腳在自己房間裏麵地上無頭蒼蠅似的跑動著，命令她宮中的人全部就地跪在了自己的麵前。
金珠此刻是渾身嚇得發抖，她哪裏見過這般失態的林湘，赤著腳，散著發，身上似乎還有未來得及散去的絲絲血腥味。
可是誰又敢對此刻紅了眼，發了狂，失了子的林湘說半句話呢，她們不敢。
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她們在看見林湘發了瘋似的將一個花瓶砸到沒跪的及時的小太監頭上，看見小太監涓涓流出的鮮血，笑得直拍手後，她們知道，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春花帶雨，紅豔豔，沉甸甸，卻再也驚豔不了林湘的心了，此刻的她是恨極了春天的，恨極了與這個春天有關的一切，特別是人！
被恭閱拉出來的蕭清雅，在恭閱終於肯止住腳步後，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手抽了出來。
恭閱隻覺手上一空，心裏也莫名的跟著空落落的。
蕭清雅微低著頭，可以忽略著恭閱向自己看過來的深深目光。
無言良久，像是無聲對峙著什麽，恭閱忽而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視線從蕭清雅身上挪走，看向不遠處亭亭玉立的白玉蘭，輕聲說道，“你以後不用去林美人那了。”
“……”蕭清雅無言的抬頭，看著恭閱無懈可擊的側臉，猶豫著。
這一次她是林湘叫進宮的，若是不去林湘那，那麽她是不是就該回家了。
恭閱回過頭的瞬間，蕭清雅恰巧低下頭，說道，“謝皇上，臣女明白了，臣女這就回太醫院收拾收拾，父親母親也希望著臣女早些回去，好陪陪他們。”
恭閱眸子一暗，手無意識的動了動，低著頭的蕭清雅，讓恭閱一時無法知曉她此刻的神情。
“朕雖說你不用去林美人那了，可是還沒說讓你回去。”
恭閱頗有些耍無賴的說道，他也不知道，聽到蕭清雅說要回蕭府的時候，心裏莫名就不痛快，不希望她回去。
詫異的看著恭閱，隻見恭閱尷尬的掩嘴輕咳一聲，轉眸就是要看向別處。
可是頭一微轉，目光就落到了蕭清雅紅腫的額角上。
眉頭微皺，混雜著擔憂與憤怒的目光將蕭清雅籠罩，蕭清雅隻覺額頭一痛，不由“嗤”的一聲，恭閱觸及蕭清雅額角的手連忙收回，抱歉又心疼的看著蕭清雅沉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蕭清雅淡笑著搖頭，若是有事她怎麽會好好安生的站在這裏和恭閱講話呢。
但是看著恭閱的反應，蕭清雅心裏著實還是有些驚訝的。
恭閱收了手，看著蕭清雅無所謂的樣子，突然心中有些生氣，有些別扭的說道，“還是注意些好，女孩子家的傷了臉，要是留了疤，總歸是不好的。”
蕭清雅隻覺得好笑，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見恭閱像是想到些什麽，又是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你還是好好留在太醫院養傷吧，要是你這幅模樣會家，蕭大人和你的哥哥要怪朕在宮中沒有將你看護好了。”
蕭清雅心裏明白，這是恭閱給自己找了一個要把自己留在宮裏頭的借口，既然恭閱想留她，她自然也是不會拂了恭閱的好意的。
看著恭閱淺淺一笑，蕭清雅在恭閱的片刻呆滯中輕聲說道，“枝雅明白了，枝雅會在太醫院好好養傷的。”
微風拂過，春光暖照，恭閱聽見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麽要破土而出的聲音。
目光微閃，恭閱終究還是定定的看向蕭清雅，“嗯……”
恭閱明白，自己也隻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留下她的借口，其實自己無非是想要在宮裏時常看到這個女子罷了。
草木萌動，大地從一片幹枯的褐色變為一片蔥蘢，梅花開了，柳葉綠了，黃鸝也被春天鼓舞了，沐圓圓便是被這好韶光引出來了。
隻不過算著日子，這宮裏頭的春天終是比自己家鄉要來的遲一些。
折了一條柳枝，在手裏默默的把玩著，沐圓圓有些沉悶的臉，終是被這春意回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