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石階長路
夜幕，新月高升，姬水進入黑夜的寂靜，隻有寥寥幾座城池燈火通明，如白晝般明亮。
如普通一般的城池，普通的家族，不像古老聖地，傳承久遠的信仰。
偏偏看著最普通的地方，卻是人族最強護盾，孕育著無數天驕，護了仙洲一個又一個的紀元。
客房中，一人背著一把劍獨自飲酒，靠著窗口，看著院外的景象，雙眸流露著深思情緒，如沉寂於回憶中。
一道人影走來，他微微抬頭，見是一張熟悉的臉龐，淺笑道:“涿鹿戰後，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
“原本想要找你辭別，但你一直昏迷不醒，故而先行離去。”
蘇離站在窗外，看著孤無敵，笑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會前往北海，怎麽又想到來姬水了？”
孤無敵歎息道:“隻因涿鹿戰中，我所遇見的魔族，有必要跟姬水詳說。”
蘇離道:“你覺得他有威脅到人族未來？”
孤無敵點頭道:“沒錯，他之恐怖，在我見過的魔族強者中，生平僅見。”
“如果是我對上他，你覺得結果如何？”蘇離問道。
“你贏的把握隻有三成。”孤無敵說道。
“他有這麽強嗎？”蘇離驚訝，這是孤無敵最高的評價了，兩人論劍平分秋色，這般也是在跟蘇離闡明強敵的可怕，即使是豁出性命，隻有三成勝券。
當初那一戰，他和蚩俊兩敗俱傷，但後麵出現的魔子，全程壓著孤無敵，遊刃有餘，這才是最可怕的。
雖說當時孤無敵分神，劍法已亂，能證明其道行的強大，必是在他們之上。
孤無敵道:“如果將來他成就魔尊位，隻怕六界無人能敵，同階之中，能與之一戰的人，寥寥可數。”
“他還沒有使出全力，像是在隱藏，誰知道他們有多少這樣的人，魔族真的很可怕。”
蘇離認可，自己曾遭偷襲，深知其刀法精湛，即使當初換成自己迎戰，隻怕不比孤無敵做得好。
“你覺得他的刀法如何？”
孤無敵麵容凝重，眼瞳中露出奇異光芒，低沉道:“一個字——快。”
“當你想要回招的時候，他的刀已砍過來，快過你心中所想。”
蘇離臉色沉重，曾和孤無敵比試過劍法，知曉他的劍招雖簡單，卻能化解自己的快劍，重劍側鋒，所謂一力降十會，逼自己回防。
如他所言，自己尚未發招，強敵以快製勝，不能招架則是處於下風。
“你是我見過劍法最快的，但他的刀，比你的劍法還快。”孤無敵道。
“你來過姬水，同境界中，你覺得孫雨幽師姐，是否能與之一戰。”蘇離問道。
素聞大師姐孫雨幽一直在姬水，修無上仙經，於刻骨林感悟大道真義。
姬水很看重她，是一個充滿傳奇的神秘奇才，有傳聞聖地天驕曾出神器做聘禮，想要與她做道侶卻遭拒絕。
孤無敵沉默了一會，道:“我覺得孫雨幽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才會再來姬水。”
兩人徹夜長談，惺惺相惜，隻恨相識太晚。
這時院子來人，一位聖地的主事走進來，蘇離見過他，曾在桃園接待來客，見到他們，笑道:“兩位請隨我來。”
蘇離好奇，道:“你知道我是誰？”
他來姬水，並沒有向誰稟報，如果他是邀約孤無敵，這是常理之中，可邀約自己，莫非已猜到身份。
“玄天宗的得意弟子，鴻蒙仙派又一個傳奇人物，號稱和孫雨幽齊名的奇才，仙洲誰人不知呢。”
涿鹿之戰，蘇離的名聲傳開，各道統都會留意他，姬水也不例外，踏進這裏的那一刻，他的畫像已傳到姬水的高層了。
“前輩邀約我是為何事？”他詢問道。
“你在涿鹿戰中，表現很好，雖然魔子被廢，但他始終是蚩尤後裔，自是要請你一起前往，以備後期應對之策。”主事說道。
姬水做事，向來求穩，他們不會大意，隻要魔子不死，皆會視做大敵。
兩人隨他而行，他們跟隨著主事順著一條蒼老的小徑，石階遍布平台，兩旁芳草萋萋，雜亂無章。
蘇離的眼睛緊盯著石階，神念延伸探測，察覺到石階雖殘舊破敗，卻隱藏著一種奇異靈氣，仿佛有種神秘法則。
“這裏曾經是三皇五帝靜修之地，黃帝更是在此融天地法則，煉神礦，鑄帝劍，這條路蘊藏著大道真義，它很漫長卻又很短，能走多久取決於你們的慧根。”主事解釋道。
能邀約來此之人，無一不是仙洲翹楚中的佼佼者，他們感知敏銳，踏進這條路的時候，則察覺到它的古怪。
三皇五帝曾修煉的福地，受曆代先賢影響，這條非尋常之路，暗藏法則真義，若能有所領悟，受益匪淺。
“這條路，走過的人，時間最短的是多長？”孤無敵問道。
“十二個時辰，鴻蒙仙派的孫雨幽。”主事說道。
“姬水的人呢？”孤無敵再問道。
他們非常在意姬水，是仙洲修道之人想要跨越的大山。
“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主事說道。
他叫有熊鴻，姬水旁係血脈的族人，是姬水總管的左膀右臂，涉及到高層或機密之事，即使是總管也沒有資格知曉，何況是他。
孫雨幽來姬水第二天，也是他帶領走這條路的，當時她花費十二個時辰便能走過去，確實嚇了他一跳。
須知他以前帶來的人，雖說也是慧根極高，將來是一方霸主，也要花費三五天的時候，最快也要十六個時辰。
兩人沉默，開始靜心揣摩著石階，這條路表麵縈繞著空間法則，具體能花多少時間才能走到盡頭，則要看他們的悟性。
有熊鴻沒有打攪，隻是好奇盯著兩人，見他們眼中透著混沌光漣，麵容鎮靜。
他見過太多天之驕子，皆想要挑戰這條路，想要跨越姬水這座大山，最終都是失敗了。
蘇離的雙瞳浮現陰陽二氣，交匯成陰陽圖，見石階散發著耀眼光芒，刺得眼睛發痛，隻看見炫白耀斑。
當他的陰陽奇瞳收斂，光芒隨之消失。
“這條路，靠的是慧根，悟性，想要借助在力，是沒用的。”有熊鴻提醒道。
他們做法在意料之中，踏進這條路，所有人想要傾盡一切辦法。
兩人停下了腳步，相視一笑，收斂起神念，蹲在地麵上仔細打量著石階。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仿佛賦予靈智，隨風而揚，蘇離伸手摸著石階的青苔，真實的觸摸感受，有些冰涼，卻透著敬畏生命的氣息。
他看著草木聞風而動，即使是風聲也會仔細聽，一土一石，雲彩變化，草木變化，皆牢牢記載腦海中。
“前輩，請問道是什麽？”他突然問道。
有熊鴻皺著眉，思襯一會，說道:“道在心中，每個人所追求不同，我也無法回答你。”
“道在心中，我明白了，但又不明白。”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念頭，稍縱即逝，仿佛隔著一層霧，似是頓悟了，又像是什麽失去了。
兩人徐徐前進，速度不快，但周圍的景象變化很大，像是高速移動。
有熊鴻看著他們逐漸消失在眼前，眼神流露精芒，他們的心性很好，恰如兩年前孫羽幽踏進石階的場景。
他們迫切渴望仙洲能出現像孫羽幽，龍霄這樣的奇才，故而能不惜一切代開，即使是聖地的秘境和洞天福地，亦要開放提供給他人。
蘇離心無旁騖，在石階上走了整整兩天，沒有著急想要通過，孤無敵已不知去向，走到哪裏，而他兩天來一直蹲著，伸手觸摸著石階。
冰涼的石階傳來粗糙手感，他驚奇的發現石階上，有些肉眼看不到的紋路，似是古老的靈符。
一開始的時候，心裏沒有在意，隻是覺得奇怪，可他蹲了兩天，撫摸了好幾塊石階，皆觸摸到古怪的紋路。
這並不是歲月侵蝕，或者是行走石日積月累形成，紋路很有規律，根據他的觸摸輪廓，猜測這是龜甲上的一樣圖紋。
“莫非是種古紋。”他覺得驚奇，雖有異同，卻有著相似規律，像是靈符或古老的文字。
他想要一探究竟，記住了好幾種紋路，本想要再多記，但石階的紋路，在他觸摸的瞬間，化成相同的紋路。
“你看見了什麽？”
突然間，有個聲音在耳旁響起，不知不覺來到盡頭，抬頭見到頭發花白老者盯著自己看，雙目充滿神韻，瞳孔流轉著溫潤光澤。
他的氣息圓和內斂，與天地融合，蘇離看到他，心中驚奇，覺得他似是和萬物連在一起，無物無內，無形無外。
“兩天時間，不錯。”老者說道。
“聽聞穿過的時間越快，慧根越好。”蘇離翻著白眼，道。
他顧著觀摩石階的紋路，忘記了時間，結果停留了兩天。
“都是不了解的人，才會那麽說，不過也沒錯，通過時間越快，他的慧根越高，但這條路乃是黃帝所鑄，你能看見些門道，洞察力很強。”老者說道。
蘇離問道:“應該還會有其他人發現了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修煉的路，他們都很明確自己的路，簡單又純粹，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感興趣。”老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