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心
唐文在停車場等瑾萱將近一個小時。
瑾萱急急忙忙的坐在副駕駛時,唐文正望著天上淡藍的天空,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般的殷紅,隨著時間流逝而緩慢下沉,瑾萱毛躁的拉開車門後,他麵無表情的轉頭看她。
“不好意思,開會晚了。”
“我看技術部的人都準時下班,應該剩沒多少人吧!”
“嗯!”瑾萱理了理手上的材料,打算疊好放入手提包,再把手提包放在腳邊,才想起剛才唐文說的那番話,似乎帶有不信任的意味在裏頭,她動作緩慢:“星耀計劃有不少進展,周夏正把資料交給我,讓我回去仔細的看呢!讓你等了不少時間,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空氣中彌漫不尋常的氛圍讓人難受,明明才一天沒見,調了一個部門,兩人之間仿佛就隔了一層山,她剛調過去,自然有很多要忙的,唐文似乎完全無法理解。
瑾萱自覺沒有錯,周夏提醒的話在耳邊響起,他們倆交往是在巨大的階級差距上,萬一她再低聲下氣,好像是自己一廂情願似的;回過頭想,為了他受到的委屈似乎還不隻這些。
車子駛離公司,唐文忽然握住她的一隻手,將她心中冒出其他的想法給硬生生按了下來。
“怎麽?”
“下午唐希打電話報平安,她說是你接她回家的。”
瑾萱訕訕回答:“嗯。”
“我沒生氣,難不成你生氣了?”
“沒有,我隻是今天太忙了。”話剛脫口而出,瑾萱立即後悔了,仿佛先前唐文確實有私心,受到他許多照顧,如此一來,她的能力受人質疑也是應該的。
唐文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的開著車,按照導航的路線行徑,過了幾條街瑾萱才發覺這不是回家的路,她問:“我們去哪裏呢?”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吃飯嗎?”
唐文微微搖頭,專注的開車,兩排大樓越來越少,路麵越來越寬敞,月亮緩緩的從漆黑的布幕爬了出來,靜靜得守護這一切。
他們最後的目的地是一個墓園,停車場原本空蕩蕩的,如今多了一輛剛進來的車,管理員好奇的朝他們看了過來,又低頭檢查了時間,仿佛這個時間點不應該有其他人參觀。
當瑾萱明白過來,車子已經穩妥的停了下來。
唐文熄燈打算開車門出去,瑾萱從未見他如此嚴肅,隻得安靜的陪在他身旁,他走到服務台,服務人員先是慵懶的起身,在桌上找了一本訪客登記表給他們,唐文說明來意,在紙上寫著唐裕華三個字時,瑾萱不經意把脊椎挺得直直的。
服務員收回訪客簿,態度和先前兩樣,解釋:“還有三十分鍾就得關門了。”
“沒事,我就看一眼。”
服務員主動領他們來到唐裕華墓前,在唐文的腦海中,父親的模樣是年輕的,照片上黑白的頭發透露出他真實的年紀,很久以前,他們倆很少麵對麵說話,基本上都是由第三個人,唐希作為代表。
在唐文的記憶中,與父親的交集雖少,可是每一次見麵,都成為他腦海中鮮明的畫麵。
自唐文小時候,唐裕華總是用自己的標準要求他,唐文的成績不算差,隻要努力便能使他滿意,那是在母親生前維持的一個假象,當母親走了之後,父子倆真實的麵對麵後,便不是那麽一回事,唐裕華這才發現,原來唐文離他的標準還有一大段路,而唐文在父親的逼迫下,兩人漸行漸遠。
一直到唐裕華真的管不到唐文時,放任他出國讀書,眼不見為淨下,父子倆在眾人麵前表現得若無其事,也從來不在其他人麵前提起彼此。
唐希成為他們之間重要的橋梁,父子倆的感情雖然不能回到從前,但也相安無事。
這樣的假象維持到唐希某一天哭著打電話告訴他,唐裕華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一切再也沒有回頭之路,唐裕華並沒有想修補父子間的感情,隻是在最後一刻見了唐文一麵,該交代的都告訴唐希,他沒什麽可對唐文說的。
最後,唐裕華還是把這一切留給了他。
唐文對唐裕華的想法始終不變,因為,他父親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還是把他以為的強加在他身上,讓他成為唐氏集團的接班人,讓他喘不過氣。
當初他回來,隻是想看看而已,沒想到遇見了瑾萱。
瑾萱見到陌生的照片,再看到名字時便明白了一切,她問道:“我們沒帶鮮花過來看他老人家,行嗎?”
“他不會介意的。”唐文牽起瑾萱的手,要是在唐裕華麵前做了這樣的事,此時的唐裕華肯定死也不會瞑目,可是,是她給他勇氣繼續待在唐氏集團,如今,唐文主動前來,唐裕華應該感激她,而不是拆散他們。
不管原因是什麽,一切都不重要了。
外人都知道唐裕華是為了唐文好,在這看似華麗的表象中,也除了唐希外,沒人在意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
所以,一直以來,唐文遵從的是自己的內心,即便他現在和瑾萱不在一處工作,他也想告訴瑾萱,他是認定她的。
“我隻是想帶你過來給我父親看看。”
瑾萱得知其中的含義,下午周夏提醒她的那番話已經拋到九霄雲外。
服務員開始來回巡視,仿佛在提醒他們關門時間,這短短的三十分鍾已經足夠代表他的心意了。
離開時,瑾萱也察覺出來,對於唐文,不說出來的永遠也比說出來的還真實,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之後,兩個人的相處,瑾萱也不會要求他說些甜言蜜語哄著她,隻要她能時時刻刻用心察覺他的真心在她能觸摸得到的地方。
月色如畫,回家的兩個人一路上不發一語,仿佛多說一句都是多餘的。
瑾萱依著他,在副駕駛座做好陪伴的角色,直到唐文輕輕的喊她名字:“瑾萱。”
“什麽?”
“如果我們離開了唐氏集團,會是什麽模樣呢?”
瑾萱覺得奇怪而笑了出來:“你怎麽了,怎麽問這些問題呢?”
唐文的口吻充滿無奈:“可能是好久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瑾萱安慰:“既然如此,多休息幾天無妨,不是還有鄒總和許總嗎?”
他不由自主的放鬆油門,麵無表情的盯著前方,她才離開一天,他便整天提不起精神工作,他擔心自己不由分說的脫口而出,得到的還是她的安慰和鼓勵,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原本他是想讓瑾萱放心,如今他反而擔心,瑾萱喜歡上他的隻是他現在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