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你是對的
胡伯龍一看氣炸了。
“蔣薇薇!”
“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劉牧樵!”
胡伯龍慢慢轉過頭,“是你縫的?”
劉牧樵咧嘴一笑:“你不覺得縫合的還蠻好嗎?都是美容縫合。”
胡伯龍強忍著怒火:“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這樣的傷口,你敢縫合?可以不插引流條?”
劉牧樵搖頭說:“真的不需要,我清創很有自信。你看看傷口唄,一定會很驚訝我的這個作品。”
“作品?”
胡伯龍到底是大主任,遇事還有幾分寬容心,加上這事發生在劉牧樵身上,即使錯了,重新打開傷口就是了,最多讓患者在抱怨一次。
胡伯龍彎腰壓了壓傷口,傷口不腫,也不紅,更沒有滲出物,他用力擠壓了幾下,縫線之間也不見滲出液。
咦?
難道他做對了?
這不是要顛覆我幾十年的經驗嗎?
胡伯龍還是不放心,拿起鉗子,輕輕地把傷口撐開一些,真的非常好,滲出來的不是黃色液體,而是鮮血。
是鮮血就說明了一切,傷口沒有感染。
“你保證裏麵沒有死腔?”
“不留死腔是清創縫合的第一要點,我哪能留死腔?”
“好,看來……你是對的。”
胡伯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到了27床,胡伯龍回頭看著劉牧樵,“這個,你不會也縫了吧?”
劉牧樵咧嘴一笑,“主任你猜對了。”
胡伯龍臉色馬上就變了,很難看。
憤怒、無奈、悲觀。
按照幾十年的從醫經驗,這個患者的傷口是絕對不能縫合的,有一種慢性、毒力又不太強的細菌感染,縫合以後,會形成更大膿腔。
胡伯龍二話沒說,打開患者的傷口,一看,愣住了。
與他想象的是兩回事,傷口非常的好。
不紅、不腫、沒有任何的滲出液。
胡伯龍用力擠壓了一會,也沒有絲毫的滲出液出來。
他妥協了。
“你說說,你是怎麽弄的?”
“我徹底把傷口裏麵的壞死組織,肉芽組織都清除了,很幹淨,所以,我敢縫合。”
“放一根引流液不是更保險嗎?”
這是基本的常識。
“沒必要啊,手術是我做的,既然做徹底了,何必多此一舉?”
這句話,出自一個實習生嘴裏,雖然有些幼稚,但大佬級的胡伯龍一聽,心裏像是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
很多時候,在手術台上,他們明明有把握,但就是不放心,最後畫蛇添足。
對呀,既然做徹底了,何必多此一舉,這就是信心問題!
“蔣薇薇,這個患者做清創,你參加了嗎?”
“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我那天出班,寫完病曆就走了。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那,劉牧樵,你怎麽聯係手術室的?”
劉牧樵疑惑了幾秒鍾,突然明白了,對了,這個患者做二次清創,應該要進手術室,沒有麻醉怎麽可能?
實習生答話了。
“他就在這裏做的,沒進手術室。”
“沒進手術室?不痛?”胡伯龍問。
患者聽明白了,趕緊說:“痛?我睡一覺,醒來,人都不見了,沒感覺痛。”
“他不知弄什麽鬼,把手在患者鼻子前晃悠晃悠,他就睡著了。不會是傳說中的催眠術吧?”實習生說。
幾個人轉過頭,看著劉牧樵。
“解釋一下。”
“你們相信?”
“過去,熊本吉聲稱自己會催眠術。”
“後來他不是沒再提起這事嗎?”
胡伯龍沒有再追問,他也不會相信劉牧樵會催眠術,很可能,恰好患者打瞌睡了,而劉牧樵的動作又輕,沒有引起他太多的不適。
信,肯定是不信,但胡伯龍還是強烈地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
換藥,不會痛?
睡得著嗎?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完16個病人,對劉牧樵說:“今天跟我上手術台,胰頭癌,見識見識。”
作為普外科醫生,做胰頭癌手術是最高境界,一輩子能混到主刀,是每一個普外醫生終身的夢想。
實現這種夢想很難,一是要達到這個水平,沒有幾千上萬台手術經驗,基本上別做這個夢,第二,你還得是要混到這個資曆,不是老大,也得是老二。
一個科室裏,有兩個胰頭癌主刀,那就是相當豪華的人才儲備了,這樣的科室,絕對是醫院的品牌科室。
胡伯龍很得意自己的成就,他做胰腺癌已經快10年了,大約做了近300台次了。
做過300台胰腺癌手術,當然是普外科的絕對權威。
他要帶劉牧樵去見識,這樣高大上的手術,絕對不是一個穿刺可以比擬的。當然,劉牧樵的穿刺也很牛逼,他也算是第一梯隊的人物,但是,對於做過胰腺癌手術的人來說,穿刺成名的劉牧樵,還很難動搖外科大佬的自尊心。
劉牧樵也早聽說過,外科人瞧不起內科人,他們比內科醫生多掌握了一門技能。
外科技能可不是說想掌握就能掌握的。
到了手術室。
劉牧樵很少進安泰醫院手術室,有些陌生,手術室裏的護士麻醉師,他認識的不多。
麻師隻認得一個叫何巧的醫師。
護士,上幾次見過,印象不深,都隻露出兩隻眼睛,很難認出誰是誰,即使想評價一下醜美,你也很難確定準確性。
在手術室,眼睛、身材,還有就是聲音,是給別人的第一印象。
很多人以為,手術室工作最單調,最沒有色彩,其實錯了,手術室裏很有情調。
手術室的氛圍一般都很活躍,新聞、八卦、黃段子,時不時就冒出來了。
除非手術進入到了最關鍵時期,否則,醫護人員並不刻板。
外科主力醫生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病房,而是在手術室,有時候連軸轉幾十個小時都待在手術室裏,如果在手術室裏始終保持刻板、嚴肅,哪會把人逼瘋。
也確實,手術做多了,就和我們開車是一樣的,輕鬆、愉悅、還能聊聊天。
但是,到了高難度的大手術,加上有大牌教授坐鎮,那氣氛就嚴肅得很。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牌教授也是人,在輕鬆、次要的時候,他可能會給大家帶來意想不到的快樂。
往往,他們的段子更經典。
今天,胡伯龍主刀,劉牧樵分到的職位是第四助。
四助,嗬嗬,基本上是二三助累了,他替補上來做做吸引,很簡單,拿著軟管,幫著吸引手術視野裏的血液、鹽水。
還有就是拉鉤,其他的,連縫皮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