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7章 汗血寶馬
發生這樣的診斷錯誤,並不稀奇,特別是這種有醫生參與的打急救電話,很容易弄錯。同行對同行的話容易輕信。
再說,精神病的診斷,和普通器質性疾病不同,後者往往通過儀器就能確診,譬如冠心病,做心電圖會有客觀圖形出現。
而精神病純粹靠主觀的判斷,而精神病人完全不會配合,診斷難度就會比較大,加上剛好陶偉又有明顯的抑鬱症,混為精神分裂就難免了。
精神分裂症是精神病中最嚴重的一種,一旦診斷,下藥是比較猛的。
陶偉被下了猛藥。
並且計劃是每周一次電療。
吃了藥,用了電療,陶偉自己也懵了,真的是精神病嗎?
過了幾天,他自己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精神病人。屈服了,就和所有的精神病人一樣,最後都不得不屈服。
他很慘。
每天要做汗血寶馬,一做就是幾個小時,睡覺,要小心翼翼,等其他的病人都睡了之後,他才敢睡。
更慘的是,每天的飲食,本來夥食就差,他是新人,食糧還經常被搶,每天早晨兩個饅頭,他能吃到一個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中晚餐就更慘,隻要分飯菜的工作人員沒用心,他就很可能沒有飯吃。
既要完成強體力勞動,又吃不到自己這份口糧,兩個星期下來,陶偉的體重明顯地下降了。
半個月瘦了17斤,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他很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陶偉在精神病院過著慘淡的生活,不過,也有收獲,抗精神分裂症的藥,對抑鬱症也有效。
他的抑鬱症基本上控製了。
隻是,他變得很溫順了,反應也很遲鈍了,過去,算經濟賬,收到的紅包把總數加起來,心算,幾十個紅包幾萬塊錢,幾乎不需要計算器,非常精準。
現在不行了,兩位數的加減法,他需要10秒鍾才能算得出來,醫生每天查房會問的,100減7等於多少,他是越來越慢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得出94的答案。
出問題了。
陶偉現在承認了,他瘋了,要不,這麽簡單的數字都算不出來,不是精神出了問題還有其他可能嗎?
他安心在精神病院治病。
劉牧樵對陶偉的事,一丁點兒也不知道,他其實也是第一次認識陶偉,過去隻聽過他的名字,搞皮院長那個帶頭大哥就叫陶偉。
劉牧樵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任何幹擾。
他每天忙忙碌碌,很難有停下來的時候。
再過幾天,他就要和薑薇出去了,在瑞典,這一去,最少也是半個月,家裏的事情不得不安排一下。
醫院的事有孫濤管著,劉牧樵操心的時候並不多,倒是幾個重點科室,他不得不轉一圈,告訴他們,他要出去半個月,超級難度的病人,別指望他。
血液科現在快要成安泰醫院的第一大學科,350張床位,已經擠滿了356個病人。
病床數,最多的是神經精神中心,一棟樓都是他們的,現在實際開設了980張床位。
第二多是肝膽胰腺外科中心,肝、膽、胰、腸道都在這棟大樓裏,開設的床位是900張,比原來設計時多出了200張。
第三是燒傷美容整形外科,他們有850張床位,借用德欣醫院的病房。
血液科的病床不是最多,但收入很高,關鍵是移植這一塊太來錢了,平均一個是70萬,每天收10個,一天的營業額就是700萬。
血液科成為第一大科是既成事實。
劉牧樵要到各個科室走一走,交代一些事情。
首先,他還是來到血液科,上次的事,還是要汲取教訓,雖然鄧尚的去世,血液科並沒有責任,但是,不能說沒有關聯。
“對不起,是我的錯。”潘濤一見劉牧樵趕緊道歉。
“與你有什麽關係?人家氣量小,死是他自己找的,我估計,他年紀並不大,不會是血管硬化引起的血管破裂,應該是血管瘤,或者血管畸形。這次不發病,下一次可以是其他原因誘發。所以,你不要自責。”
劉牧樵當然要安撫潘濤。
“我已經批評了引起這件事的小劉,今後辦事還是要靈活一些。”潘濤對那個副主任醫生批評得很嚴厲,“我還準備扣罰一個季度的績效。”
“算了,績效就別扣了,其實,他隻是執行規矩而已,再說,他的鼻梁被打骨折了,也是受害者。哦,對了,那個家屬,我已經要他們放了,我們不準備起訴。人家家庭不幸,小孩得了白血病,我們不能再傷害他。你說對麽?”
“對,對,這樣好。聽說小孩在那邊療效不好,我準備把他接過來,還是幫他做移植算了,小孩是無辜的。”潘濤說。
“哎,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有些意外。”劉牧樵內心很過意不去。
“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個跟著鄧尚一起來的那個人,瘋了。”不知道潘濤從哪裏聽到的消息。
“哦?”
劉牧樵對這個人,一點也不同情,他瘋了,心裏還有幾分痛快的感覺。
前幾年,這家夥得勢的時候,整皮院長可凶得很,老皮身上還有一處老傷,就是這家夥下的手。
他聽到這個消息,僅僅是“哦”了一聲。
劉牧樵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又聊了一會別的事,走了。
潘濤見過劉牧樵之後,心情好了很多,見劉牧樵也不是很在意鄧尚的死,他想,我又何必內疚呢?
我隻不過是做了一個決定而已,專收難治性白血病。
這項決定有錯嗎?
肯定是沒有錯。
我隻有這麽多資源,救難治性白血病,可以讓更多的人活命,錯了嗎?
顯然是沒有錯的。
要知道,安泰醫院血液科擴大十倍,也不能滿足所有病人的需求,我們當然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他來到劉副主任醫生房間,說:“上次說的對你的處罰,我決定撤銷了,你算工傷,工資,績效照發。”
“主任,這件事,確切地說,我是有錯,我不該跟病人家屬打架。”
劉醫師早就自責了,特別是後來聽說鄧尚死了,陶偉瘋了之後,他有幾個晚上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