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封侯(上)
從安愣了一下,氣哼哼喝茶順便勉為其難的問了句“那壞蛋人呢?”
“皇上去了書房。”醉竹輕聲道。
“怎麽了?”從安一愣,這麽晚了那家夥去書房作甚?
“娘娘誤會了。”醉竹輕笑“皇上在坤寧宮中劈了處院子收拾了間書房出來,不是去禦書房。”
從安掃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掐她的臉“你這丫頭!是不是被拐跑了?”
醉竹連連討饒“奴婢不過在娘娘不在時負責照看坤寧宮其餘時間都在跟著師傅學醫,絕對沒有叛變。”
從安看了她一眼“真的?”
“真的。”醉竹掩唇輕笑,看來心情似乎不錯。
“不過你竟拜師了?”從安雖覺著這是遲早的事兒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醉竹點頭,眉眼中帶著歡喜。
從安摸了摸她的頭發忽然道:“你可有喜歡的人?”
醉竹一愣,旋即羞紅了臉“娘娘!”
從安拉著她的手道:“你在我身邊這麽許久,與我情同姐妹。我已害了雪柳的姻緣如今萬萬不能再害了你。”
醉竹慢慢抽出手來,對著從安一本正經的:“姐,我知道你心中愧對雪柳,可萬事不能隻看表麵,就算是身邊人也不得不防。”
自打入宮來,雪柳無論是在私下還是當著皇上的麵都喚她一聲姐,杏兒也隨著她這樣劍從安從未在意過。而醉竹卻自打她進宮來便改了稱呼,言行中雖沒有嚴格遵循禮法但比起雪柳無疑工整許多。
如今聽到醉竹叫她一聲姐,從安微愣,看著醉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解。
醉竹伸手摸了摸從安的頭,目光中似乎帶著些許憐憫“姐,人在長大的過程中是都會變得,不變的隻有你而已。”
從安失笑,一爪子拍開醉竹順毛的手:“少來,我要吃螺螄粉。”
醉竹一臉嫌棄的看著她“大晚上的。”
“快去。”從安沒好氣的道。
看著醉竹離開,從安盤腿坐在床上心裏還在嘀咕,就算是這坤寧宮中就有書房那這麽晚了那貨去書房作甚?
蕭允辰也有些糾結的坐在書房中,方才逗完了從安他本想回內室等著某個瘋女人可又不知該如何同她相處。大半年未曾見過總不能一見麵便談國事吧?
若是普通的妃子,相見時兩人聊一聊詩詞歌賦或是下棋聽曲兒都是好的,實在不行還能賞花品茶。
可她的這位皇後哪裏懂這些?同她聊詩詞歌賦和哄她睡覺又有什麽分別?
蕭允辰急得抓耳撓腮,他這大半年來處理國事都沒這麽糾結過。
“姐?”門外傳來雪柳的聲音,似乎是路過看到屋中有人所以開口詢問。
蕭允辰聽到這個聲音倒是略微的鬆了口氣,若誰最了解那個瘋女人,她家丫頭不就是那第一人嗎?
“進來。”
雪柳推門走入,留下杏兒在門口守著。
“姐,這麽晚了您怎麽還在這?”雪柳有些擔憂的問:“可是皇上給您氣受了?”
蕭允辰有些尷尬,心誰敢氣你家姐?你家姐那可是母老虎中的將軍。
“倒也不是。”蕭允辰糾結著出口:“隻是這許久未見,不知道該同他些什麽。”
雪柳似乎有些吃驚,但旋即回神對著她勉強的笑了笑指著書架上的兵書道:“皇上此番出征必定經曆不少事,姐不如拿著兵書同皇上探討一番再一齊些沙場戰事?”
“戰場兵事都有戰報送回來。”蕭允辰有些為難“有什麽可的?”
“姐。”雪柳搖頭似乎有些無奈“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哪裏是戰報寫得清楚的?”
蕭允辰一想也是,隨手從書架上抽了兩本兵書同雪柳打了個招呼後歡歡喜喜的跑開了。
雪柳站在書房中,看著蕭允辰離去的背景久久不動。
“主。”杏兒歡歡喜喜的走進來對著雪柳道:“姐許久沒有這麽歡喜了呢。”
“是啊。”雪柳低聲道:“她的心上人回來了麽。”
“心上人?”杏兒隻覺著奇怪“咱們家姐才沒有什麽心上人呢?”
“若不是心上人又怎麽事事心?”雪柳深吸了口氣:“連要些什麽都要考慮再三。”
“伴君如伴虎麽。”杏兒聲道:“姐也不容易。”
“不一樣的。”雪柳聲音中似乎帶著些許的崩潰。
“主。”杏兒覺著雪柳的語調有些奇怪有些擔心的抬頭看她卻看到她臉上的兩行淚痕“您怎麽哭了?”
雪柳抽了下鼻子,伸手抹去淚痕。
“沒事,我是高興。”雪柳似乎在笑。
“也是。”杏兒也笑“當初姐不情不願的進了宮又遇見那麽多糟心事,好在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咱們也不用一直操心了。”
雪柳拳頭緊握,指甲幾乎插進肉裏。
醉竹出去一圈沒給從安帶來螺螄粉卻給他端了碗牛肉麵來。
蕭允辰一進門便看到從安裹著被子趴在床邊呼嚕呼嚕的吃麵,邊吃還邊口齒不清的調戲醉竹“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外麵能吃到的肉少才在碗裏放了這麽多牛肉?”
蕭允辰心有些疼,不由得問“苟帥連肉都不給你吃的嗎?”
從安叼著麵抬頭看他,這樣子著實有損帝王威儀。
醉竹乖乖的退下去順帶關上門,把這裏的空間留給他倆。
兵書是什麽?蕭允辰已經顧不得了,順手就丟在一邊的桌子上。
“也不是。”從安含糊不清的:“我去軍中自然要與將士同吃同住,軍中雖然夥食不錯但想要吃肉吃過癮卻難得。”
“這樣辛苦。”蕭允辰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吃。
從安夾起一大塊牛肉對著他一挑眉“吃麽?”
蕭允辰失笑鬼使神差的低下頭去咬了一口——肉質鮮美,湯汁充足,就是有點甜。
蕭允辰在心中給出評價,不心舔了舔筷子。
“還要?”從安注意到他這孩子的舉動有些意外的道,喂了自己一口後又夾了一塊肉看他。
蕭允辰配合的低頭,似乎很喜歡一樣。
“可要給你叫一碗?”從安問,這晚宴上吃食雖多但想要吃飽卻不容易。
“不用。”蕭允辰道“朕不餓。”
話雖這樣但他的眼睛卻盯著那碗麵
從安的耳朵有些紅,自己吃一口再喂蕭允辰一口。
蕭允辰口裏著不餓身體卻很誠實,但凡是從安喂得他都張口。
那碗麵本就不多,在從安和蕭允辰的分食下很快便隻剩湯底兒了。
趴在床邊的從安也坐起身來端起湯碗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碗。
蕭允辰盯著她有些移不開眼睛——這瘋女人越來越瘋了啊!苟家到底是怎麽養孩子的?
從安放下湯碗見蕭允辰在盯著她,一愣,伸手將碗遞給蕭允辰“喝麽?”
蕭允辰接過湯碗,仰頭,喝了一大口。
從安從他手裏接過剩下的,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才放下碗滿足的歎了口氣。見蕭允辰還在盯著她,愣了愣,看著手中的空碗忽然冒出了句“沒了。”
蕭允辰失笑,伸手給她順毛。
許是趴在床邊吃飯的原因,從安覺著胃裏有些不太舒服似乎是吃進了不少氣一般沒忍住就打了個嗝。
蕭允辰沒防備,被她噴了一臉的牛肉麵的味。
從安撓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看他果然看到蕭允辰臉上寫滿了嫌棄,沒忍住,又打了個嗝。
蕭允辰起身給她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水。
從安接了茶水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嗝兒。”
從安趕緊低頭喝水。
“慢點。”蕭允辰伸手給她順氣。
從安羞紅了臉,看樣子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麽不拿個炕案來?”蕭允辰道:“趴在那裏多別扭!”
從安一愣“對哦。”
蕭允辰無語,這個瘋女人是怎麽在軍中活下來的?
從安看了眼蕭允辰,似乎猜到了他想什麽不滿的嘟嘴“軍中都是些糙老爺們,我當然也就變成糙老爺們了。”
“有多爺們?”蕭允辰失笑,心這女人瘋了吧?
從安隨手將手中的杯子往蕭允辰手裏一塞,扯過他的領子便把他拉了過來朝他的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蕭允辰還在發愣,從安便跟貓似的鑽進被窩裏順帶把自己蒙的嚴嚴實實的。
“這麽爺們啊?”蕭允辰紅著耳朵笑話她,伸手扯她的被子卻沒能扯動。
見扯被子無望,蕭允辰把手中的茶杯往床邊的桌上一放,摩挲著下巴看著裹在被中從安略微思量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她的腰肢捅去。
“啊!”從安驚叫顯然是沒想到蕭允辰會來這眨
蕭允辰一挑眉,這招管用,於是找準了位置一下又一下的捅過去。偏偏從安又是個怕癢的,現下在被窩裏扭得那叫一個歡騰。
本想硬氣一點的從安終於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朝著蕭允辰討饒。
蕭允辰心滿意足的收了攻勢對著她道:“才吃了東西,等會兒再睡。”
從安委屈巴巴的縮在被子裏看他。
“這是明日要封賞的名單。”蕭允辰拿出一張紙遞給從安“你先記下。”
這倒是個正事,從安懶洋洋的從被子中伸出一隻手接過名單,才看到第一個她便驚得坐了起來。
“噗!”蕭允辰笑她“這麽激動啊?”
“不想!”從安瞪大了眼睛“北辰的異姓侯爵都是當初開國時封賞的,哪裏有太平盛世加封侯爵的道理。”
蕭允辰伸手給她順毛,這瘋女人懂的倒是不少麽?
“別鬧。”從安把自己頭上的那隻爪子扒拉開。
“朕沒鬧。”蕭允辰輕咳一聲一臉正色的看著她。
“我爹本就是兵馬大元帥,手上的權柄已然不,萬萬不能再加封侯爵。”從安很是著急。
“自朕繼位以來,北辰的戰火就沒斷過。”蕭允辰慢悠悠的:“如何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從安張嘴,不等他開口話蕭允辰就接著道:“若不是國丈帶兵征討力挽狂瀾,我北辰早就不知道失了多少城池又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戰事能夠平定不是家父一人之功。”從安急忙道。
蕭允辰挑眉——呦吼?貓急了,連‘家父’都冒出來了。
“國丈戰功赫赫,此番又收複南楚給我北辰添了碩大的土地城池,朕難道就不應該賞些土地給他嗎?”蕭允辰輕描淡寫的。
從安氣急,這個家夥明顯就在混淆概念。
“若是要封賞土地,賞些風景秀美的莊子之類的給家父養老不好麽?”從安恨不得咬他“萬萬不能封侯啊!”
蕭允辰神情微肅抬手按著從安的肩膀一字一頓的:“朕乃九五之尊,出去的封賞萬萬沒有收回的道理,皇後不必多言。”
拿這個壓她?
從安瞪著他磨牙“就算我不再多言,明日朝上文武百官也不會答應,我爹也不會答應。”
蕭允辰神秘一笑,你試試?
從安氣的不校
“武官中,但凡有點良心都會覺著這個封賞對國丈來事理所應當。”蕭允辰慢悠悠的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至於文官麽。”
他坐到床邊摸著從安的腦袋道:“放心,絕對不會有人有異議。”
從安感受到他眼中的安定心中隻有驚訝——真的假的?
“接著看。”蕭允辰收回手喝了口茶水。
從安深吸了口氣打算提著氣看完。
好在蕭允辰沒有再給出什麽出格的封賞。
“閻旭和許榕呢?”從安有些納悶。
蕭允辰朝著他眨眼,其中似乎另有文章。
從安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笑著道:“你決定了?”
蕭允辰點頭“水軍太過疲軟,是時候叫人管管了。”
從安一喜,在心中盤算著什麽時候去找這兩個人吃酒。
次日朝堂之上,李承德手持聖旨宣讀,從安有些擔心她爹的反應眼睛不住地轉圈可是卻並沒有找到苟鴻風,就連苟從忠也不在。
從安心裏納悶,不過也沒什麽。
李承德宣讀完聖旨後朝中果然想起紛紛的議論之聲。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朝中雖有議論聲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反對。
從安看向珠簾後,隻見厚重的珠簾後的那個身影安然又莊重,似乎對這個局麵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