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除夕夜
許是回京後日子過得緊促而又清閑也或是冷戰帶來的煎熬實在煩人,總是不來的新年在緊張的氣氛中到來,
祭、酬神、祭祖、飲宴,每一件事都是隆重而又繁瑣的。
這幾日倒是難得的好氣,在不大不的幾場雪堆積的厚重的之後便是明媚的晴。
到了晚上,隨著除夕宴上響起的絲竹,那零零散散的雪花才隨著舞者妙曼的舞姿、揚起的水袖、翻起的羅裙悠悠閑閑的落下來。
蕭允辰早就號召後宮節儉,就算是坤寧宮,帝後一同用膳的桌上,至多也不過四菜一湯。也許還比不上富貴的百姓家。今日除夕宴倒是放開了手腳,雖不及從安曾經見過的奢靡繁華但也是貴重大氣。
“臣妾敬皇上一杯。”蕭允辰舉杯朝著從安笑道,卻不祝酒詞。
從安亦是舉杯朝著她露出和善的笑容,一杯酒,兩人卻是喝的各有心思。
人啊,真是奇怪,分明不想笑,有時候卻不得不笑。笑的連自己也分不出真假來。
可是他們笑了,對飲了,便有人感慨——帝後當真是鶼鰈情深!亦或者是伉儷情深,再不然就感歎句帝後和睦,家國安定。
從安心裏不痛快,也不刻意端著,不論是誰敬酒她都一飲而盡。虧得她平時酒量好才沒有醉倒在這宴席上,蕭允辰看著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心裏不由得暗急,這個瘋女人,這又是在耍什麽瘋?
好不容易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琴師舞技換了一茬又一茬,蕭允辰看著半醉的從安終於沒忍住以遊園賞梅為借口提議眾人出去走走。
室中溫暖舒適,靡靡之音入耳更叫人心生倦怠,從安也覺著需要陣冷風叫被酒精熏得迷迷糊糊的腦子清醒下。如今蕭允辰提出來,她自然樂意。
夾雜著雪花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涼寒,從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酒意也醒了幾分,不再那麽暈乎。
蕭允辰就近扶住她,臉上雖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暗地裏卻警告道:“等會找個借口回去,莫要亂來。”
從安看著他,眼睛微眯,這幾日積攢的情緒和那麽點任性一下子便升了起來,再也收不回去了。
她伸手從前麵的枝椏上取了些雪花,雪花鬆散被她這麽一捏留在手中的也不過一點兒罷了。
從安朝著蕭允辰明媚的一笑,蕭允辰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逃離便被從安塞了一脖子雪。
雪花極涼,蕭允辰一驚,壓根來不及反應,臉上的表情定格在那刹那之間,格外有趣。
“諸位愛卿,我們打雪仗吧!”從安被他的表情逗樂,隻覺著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又抓起一把雪對著愣住的文武百官笑問。
尚丞相似乎想反對,但從安哪裏給他開口的機會,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便糊了後者一臉的雪。
一擊得逞,從安大樂,笑的不知道要多開心了。
忽然之間,一團子雪花硬生生的被丟到她的嘴中,從安一驚趕緊給吐出來,隻見一邊蕭允辰笑盈盈的看著她“皇上放心,臣妾取的是幹淨的梅間雪,文人雅客可都會才來煮茶的呢!”
茶你妹啊!
從安氣急,抓起雪球就朝著蕭允辰追去,留下呆若木雞的群臣。
半晌,孤獨太師才無奈的搖著頭苦笑道:“怎麽又來?”
他的話才落音,身上便挨了一記,一扭臉果然看到一臉奸笑的尚丞相正得意的看著他,氣的他擼起袖子也玩了起來。
群臣見到帝後帶頭玩起來,又見這些老臣玩的正歡,在短暫的麵麵相覷後也擼起袖子加入戰場。
從安隻管自己玩的開心,也算是想給醉竹報仇,拎著雪球追的蕭允辰滿院子跑,可憐逍遙王和苟從義,幫著蕭允辰擋了大半,衣裳都濕了,又偏偏不敢還手,隻能任由從安欺負。
“哥!你三思啊!”逍遙王朝著從安大喊。
從安拎著雪球虎視眈眈的瞪他,趁他不備趕緊朝著蕭允辰砸去,偏偏又被苟從義截胡,氣得她直咬牙。
奈何那是自己大哥,她又不能太過無良的去欺負。隻得認栽。
幾人廝鬧了大半個時辰才在李承德的勸阻中停下來,禦膳房早就熬好了薑湯,屋裏也早就備好了暖爐和烤的熱乎乎的毛巾和衣裳。
從安和著蕭允辰進了屋子將濕衣服換下來又喝了暖暖的薑茶,才舒服的歎了口氣。
“醉竹的事是朕欠考究。”蕭允辰沉思良久才慢慢的開口。
從安的身子一僵,隻道:“你是皇上,莫是一個宮女,就算是臣妾,您處罰了便是處罰了。哪有欠考究這一法?”
“還在生氣?”蕭允辰將手搭在從安的手背上,從安看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來。
“哪裏有生氣。”從安道,卻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不過是那日看到了一的樣子有些擔憂罷了。”
蕭允辰不語,從安便轉過身來接著看他“那日在崇雲樓,就一那衣裳裝扮,和風常在站在一起,我竟分不出哪個是宮人哪個是娘娘!”
蕭允辰沒忍住笑了。
“你還笑!”從安氣的翻白眼“你如今是皇後,自然沒什麽顧慮,知曉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可日後呢?你要打賞宮人,總得約束下,日後給我留條活路吧?”
“怎麽就沒活路了?”蕭允辰拉過從安的手,笑的歡騰“你呀,怎麽就知道日後我不會站在你這邊呢?”
他連‘朕’字都不用了,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從安斜了他一眼,不語。
蕭允辰卻認真的看著她,心想,那個叫醉竹的宮女當真是了解她,連的話都和她一模一樣。
那日那個宮女也是用同樣的口氣問他——如今您是皇後,自然沒什麽顧慮,皇上無論如何也會站在您這邊的,可是日後呢?
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打哪來的滔的怒意,竟然下令責打了她。
也許是曾經聽過一遍,如今同樣的話從安出來他心裏竟沒了之前那種怒意,或者沒什麽太大的感觸,就是覺著有趣。
從安聽了他的話神情果然變得柔和了些。
“當真?”從安試探著問。
“當真。”蕭允辰拉著她的手,神色不像是作假“縱使有後宮三千,朕也隻愛皇後一人。”
“呸!”從安啐他“你都想著後宮三千了,怎的就能隻愛我一個?”
“那朕就為了皇後遣散後宮可好?”蕭允辰貼的更近了些。
從安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那不曉得又要有多少人罵我了!”
“誰敢?”蕭允辰的霸氣“朕的皇後足以抵後宮三千佳麗。”
從安就算臉皮再厚也抵不住蕭允辰這張嘴,當下便紅了臉。
許是燭火的原因也或許是酒精燈作用,再不然便是方才受了涼寒腦子不太清楚,蕭允辰看著從安略微有些嬌羞的側顏竟然覺著她是極美的,心中升起些許綺麗的心思,手也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從安的麵頰“你今真美。”
從安心中似乎有蜜化開一般,抬眼看去,眼中竟是含著羞澀和媚態的。蕭允辰慢慢的湊了上去,輕輕地在她的麵頰上印上一吻。
從安隻覺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開了一般,整張臉紅的跟熟透的蝦似得,找不到一點白的地方。
蕭允辰見她麵若桃花眉眼含春也覺著心跳的極快仿佛在下一瞬,那顆赤紅的心就要跳出胸腔一般。
從安朱唇微啟,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嬌羞和柔情。
蕭允辰心間一顫,卻聽她道:“此情此景,我是不是該把你推倒?”
好不容易升起的柔情沒了,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也沒了,蕭允辰隻覺著滿腔的情懷都喂了狗。
這個瘋女人!
偏偏從安還一臉無辜的看著她,蕭允辰連氣都生不起來,那樣子別提有多委屈了。
從安一臉地嘚瑟,似乎有種奸計得逞的感覺。
蕭允辰看著她的表情恍然——“東西,這才是你報複的方式不是?”
從安裝作聽不懂,一把把蕭允辰抱到腿上死死地禁錮住,還抽出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誰是東西,你才是東西!”
蕭允辰大怒,偏偏又掙脫不開,從安伸手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又親了一口才放下他急忙跑開。
守在門口的李承德正在感歎新春卻聽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一抹明黃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從他的眼前竄過。
緊接著便是一襲紅色的身影破門而出,指著那抹黃色的聲音大喊“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那些在屋外值守的、在屋中伺候的宮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朝外看,心——帝後這又是在鬧什麽呢?
李承德和他的徒弟們離他們最近,李承德笑嗬嗬的看著他們,沒動彈,蕭允辰的話他就當做沒聽見。他的那一眾徒弟們見到自家師傅沒動彈就也沒動彈,但心中卻有些著急。
蕭允辰也沒管有沒有人幫他,自己擼起袖子衝入雪地裏抓人去了。
“師傅,咱們當真就在這不動彈?”有個徒弟狀著膽子問。
李承德看著院中的兩個身影以及漫飄落的雪花感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