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暈車
苟從忠一路是騎馬的,進到這馬車中反倒覺著處處別扭,怎麽看都有些拘束。
從安歪歪頭,將麵前的瓜子朝他那裏推了推“快,怎麽做的?”
蕭允辰拿了文書在一邊看,就算是出巡,他也一樣的忙碌。哪怕是一也不敢偷懶。
聽到從安問,他才把目光朝這邊移了那麽一丁點兒。雖等稍後他直接看文書可能會更省事些,但聽一聽似乎也有那麽幾分意思。
隻是苟從忠幹咳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昨夜我派人圍山,在山坳裏發現了不少昏迷甚至死亡的村民。”苟從忠道:“薑院卿看過後很可能是中了毒煙,其中有幾個中毒稍微輕一點的,解毒沒多久便清醒過來。”
那些百姓裏麵也有被當成是妖怪趕出來的,不過大多數都表示是在林中做事結果聞到一股異香,逐漸的失去意識而後才被困到這裏。
他雖分不清那流血的紙人究竟是個怎麽回事,但那東西肯定不正常。那老道想騙人,身上必定不會隻帶那一張會流血的紙人。
苟從忠十分幹脆的派人將那老道拿下,當著所有饒麵搜身,果然發現了一大把帶著酸味兒的紙人還有一瓶不明液體,這液體倒在紙人上,紙人便會變紅,隻要控製好濃度,看起來就跟血的顏色差不多。
有了這種現象,那些圍觀的百姓又驚又疑,苟從忠見時候差不多就叫人把昨夜找到的人放出來,有了這些百姓的指認,事情便好辦的多。
那些百姓之所以這麽狼狽,無非是被這個玄冥真人勾起了心中的恐懼,如此,恐懼被憤怒替代,再加上肉粥的勾引,不怕那些百姓不吃東西。
“那山裏有什麽?”從安有些好奇,這道士雖然騙的這麽多百姓餓得瘦骨嶙峋,可陶明並未提到這道士騙他們錢財的是啊!
“似乎是玉礦。”苟從忠也不太確定“人還在審問。”
原來還是為財,從安沒忍住歎了口氣。而後又有些好奇的問“方才提到的那什麽藥水還有嗎?”
苟從忠立刻叫人去取。
“再帶一碗醋來。”從安伸長了脖子吆喝。
很快,那藥水和醋都被呈上來。
從安取了一滴醋滴在宣旨上,稍微晾了下又取廖藥水滴在方才醋滴過得地方,果然宣旨立刻變紅。
從安挑眉,又道:“再拿碗清水和堿粉來。”
東西很快便被端了上來,從安和零堿水滴在宣紙上,再滴加那藥水,這宣旨竟然變成了藍色。
苟從忠的眼睛都瞪大了,蕭允辰雖然想表現出鎮定的神色來,隻是他的眼神卻是遮掩不住地。
“嗬,人才啊!竟然把酸堿指示劑給弄出來了。”從安嘟囔,抬眼看向自家大哥“能把藥水的配方弄來不?這東西有點用。”
這倒是不難,不過得趕緊傳信回去,得在那妖道死之前問才是。
苟從忠一走,蕭允辰沒忍住幹咳一聲湊了過來,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你方才,這東西叫什麽?”
從安眨了眨眼“酸堿指示劑。”
“有什麽用?”
從安再眨眼“指示酸堿。”
蕭允辰白了她一眼,從安撓了撓腦袋,暫時還真沒想出能怎麽用。
“可以編個科學口訣嘛!”從安一本正經的道:“以後要是再有百姓被糊弄怎麽辦?”
“科學口訣?”蕭允辰有些納悶。
“就像什麽,酸堿指示劑能使酸變紅堿變藍;氣好壞非人為,但凡打著有預測晴雨之能的騙子大多會觀測象;墳頭黑夜裏出現的鬼火是因為骨頭裏的磷自燃而不是因為有鬼啦;拜佛求神不過是圖個心裏安慰,實際上還要靠自己啦!”從安察覺到蕭允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太對於是囁嚅著補了一句“諸如此類,的吧?”
“還有嗎?”蕭允辰又問。
“日食月食是一種罕見的自然現象,不是什麽神鬼作怪。”從安心的補充“還有生病了要看大夫,喝香灰不治病?”
“皇後似乎不信鬼神?”蕭允辰眯眼,這瘋女人不還是日日抄寫佛經的麽?
從安的脖子縮了縮,隻道“你都了是鬼神了,哪有那麽容易,打哪都顯靈?”
蕭允辰歎了口氣,朝從安招手。從安瞪大眼睛,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幹嘛?”
“以後這些話莫要再了。”蕭允辰抬手揉了揉從安的腦袋“我北辰是有神明庇佑打的,懂嗎?”
“我懂。”從安也不知到底聽進去沒,對著蕭允辰笑嘻嘻的道:“墨兒哥哥還能觀測命呢!”
蕭允辰沒好氣的那手中的文書砸她的腦袋“好好話!”
從安委屈巴巴的伸手揉著被他砸痛的腦袋,撇嘴,她本該堅定的做一個無神論者,隻是在這裏生活的十幾年裏,她所遇到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太多。
最直接的例子,就像是她和蕭允辰現在這般。
“我知道,北辰有神明庇佑,百姓心中有了信仰,才能更加的團結一致。”從安做出一副你什麽我都懂得樣子拍了拍蕭允辰的肩膀。
“我隻是覺著,你看那陶明,苦讀那麽多年才金榜題名入朝為官,又做了那麽多年的父母官,你看他的書房,藏書也不在少數,可以看出平時也是個愛看書的。”從安一本正經的道:“可讀了這麽多的書,怎麽還能被一個裝神弄鬼的道士給糊弄了去?”
“你很無聊?”蕭允辰伸手掐她的臉,從安不滿的張口咬他。
蕭允辰一時沒躲開,手指頭上頓時多了個泛紅的牙印。
“你這可算是刺駕。”蕭允辰皺著眉頭看自己手指上的牙印。
從安卻不服,指著臉上蕭允辰方才捏的地方凶他“我咬自己個兒算是刺的哪門子駕?你捏自己又算是刺的哪門子駕?”
這個?蕭允辰挑眉“分明是你這身子動手捏的朕的龍體。”
著他又捏了一下。
從安氣的撲上去咬他。
蕭允辰一邊盡量防止自己被咬一邊還想捏她,兩人廝鬧了半晌,蕭允辰才無奈的給了從安一個燒栗子“你要是無聊那就把那什麽口訣編出來,要是哪些確實有用,咱們再傳出去。”
從安安靜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就當蕭允辰微微鬆了口氣的時候從安卻再一次撲了上去咬他。
“你敢懷疑我!”
吩咐完了事情再次回來再車外守護的苟從忠似乎感受到了車中熱火朝的氣氛,有些無奈的搖頭歎氣——完了完了,妹把皇上給帶壞了!
這才出門便遇到樂山縣這檔子事,蕭允辰幹脆叫許榕和閻旭先帶人去接管水軍,自己和大部隊則走的慢一些,盡量多了解一些民情。
不過這個提議才提出來便遭到了一定的反對,畢竟皇上出巡,安全還是第一。這兩位都不願意直接離開。
蕭允辰也為難,水軍的事不堯誤太久,可這難得出來一次,若是連各地基本的情況都看不到,豈不是太可惜了?
不過好歹最終還是出了個方案,許榕帶少數人馬先去接管海軍,苟從忠和閻旭帶著大部隊留下來伴駕。這個方案勉強得到了這幾饒認可,從安也算是鬆了口氣。
這期間苟兩還遞了折子請罪。樂山縣離京城並不遠,他們卻沒有及時獲取到情報,這也算是無常衛的過失。
蕭允辰看到後十分幹脆的回書把人罵了一頓順帶罰了半年的俸祿。
從安知道後當機立斷縮到馬車的角落裏,唯恐蕭允辰一個氣不順,扣她錢錢。
樂山縣之事不算是個例,不過這一路下來他們所遇到的旁的騙子倒是常規不少,最多是明目張膽的騙騙人家的錢財罷了。
不過叫蕭允辰鬱悶的是,他們打著欽差的名義出巡卻沒能遇見一個攔轎喊冤的。
從安知道後沒忍住嘲笑了他一番,就他們出行這陣仗,稍微有點心的都能察覺到,有什麽積存的案子還不趕緊解決嘍?
不過這一路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從安這一路來旁的不,這特色吃倒是吃了不少,整個腰身都胖了一圈。
不過李承德和薑院卿倒是為此操碎了心,唯恐這位祖宗吃到了什麽不該吃的。
和她的滋潤相反,心情一日比一日陰鬱的大概便是出巡還要日日批折子看文書的蕭允辰。而且這位甚少出宮,同時也甚少做馬車。
雖然從安覺著這馬車已經足夠舒適,但是這位還是在那輕微的顛簸中開始暈車。
好在氣轉暖,他們還能騎馬在外麵跑跑,不然這位身嬌體貴的主兒怕是要連龍膽都得吐出來。
“我這身子也沒這麽嬌貴呀?”這一日,外麵不巧下了雨,從安便沒有出去,一邊幫著蕭允辰看文書一邊給後者灌熱茶。
雖然薑院卿已經給蕭允辰開了不少治暈車的方子,可這些方子也隻是叫蕭允辰好一點罷了。此時這位的臉色並不好看,卻還要強忍著看文書。
蕭允辰白了她一眼,看那樣子似乎並不想理她。
“我,”從安笑眯眯的湊過去逗他“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蕭允辰正在喝水,聞言沒忍住噴了從安一身,從安有些嫌棄的脫下外袍丟到一邊一邊數落他“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喝水都能噴出來?”
也不知道是那個瘋女人招的。蕭允辰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又拿起文書打算看。
隻是他才看了一點,那熟悉的惡心感便叫他白了臉。
從安皺眉,將那文書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順帶把他按在軟塌上將後者的衣領子扯開些。
“幹嘛!”蕭允辰有氣無力的道:“耍流氓?”著還伸手摸了從安的臉一把。
從安“.……”她到底幹嘛要管這貨的來著?
“閉眼。”從安沒好氣的道:“看這個是吧?我給你讀。”
這主意似乎不錯,蕭允辰點頭,閉上了眼睛,這麽一來果然好了不少。
從安不過讀了三四封折子,身邊蕭允辰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許多,從安微微的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後者的臉龐。
算了,畢竟是自己的身子,累壞了以後可是自己受罪。
從安無奈的把那一推折子搬到身邊來,挨個看了起來,覺著重要的放在一邊,覺著自己可以解決的,便拿紙把折子內容的簡述和批複寫下來夾在折子裏,並且分好類,等著蕭允辰醒來後再看。
這一覺睡得過來舒服,蕭允辰一覺醒來隻覺著神情氣爽,暈車的難受勁似乎也好了不少。再看一遍,某個瘋女人已經靠在他的身邊睡著了。她的手中還拿著毛筆,畫的臉上到處都是烏黑的印子。
不過身邊的奏折卻是分了兩摞。每張折子裏似乎都夾著紙張。
蕭允辰隨手拿出一封看,隻見紙張上清楚的寫著折子裏的內容縮略和批複方式,有的也許是從安自己就拿不定主意,批複方式竟然也寫了兩套供蕭允辰選擇。
“皇上!”外麵突然傳來苟從忠的聲音。
從安微微哼唧了一聲,慢慢的抬手揉眼睛,似乎是被吵醒了。
“進來!”
“皇上,再走就要進山,今晚怕是無處著落。”
“到哪裏了。”從安迷糊著問,又自顧自的嘟囔道:“雨路滑,山路恐怕更不好走,咱們又沒有什麽急事,哪裏需要這樣趕?”
蕭允辰看了她一眼才問“這附近可有落腳的地方?”
“山下隻有家客棧,恐怕要委屈皇上。”
從安一聽到客棧兩字眼睛都亮了,這一路來這些人口口聲聲著為安全考慮,一個個的寧可去住府衙也不願嚐試下客棧。
這下終於有機會了。
馬車到了客棧門口,從安率先蹦下車接過蕭允辰遞來的油紙傘而後趕緊給隨後蕭允辰擋雨。
“公子和夫缺真是恩愛。”一個清脆的女生傳來,諸人循聲看去,隻見是一位年輕的婦人,正靠在客棧的屋簷下,見他們回頭便朝他們一笑。這笑容很是爽朗看得人心情舒暢。
“外麵雨大,快進來。”見諸人不動,這位夫人又笑著招呼,那樣子仿佛是在招呼許久不見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