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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佳人與米蟲

  從安涼涼的掃了眼這個隻會風涼話的家夥。不過表麵上卻露出一個皇後應有的得體端莊的微笑“皇上以為如何?”


  如何?不如何。


  蕭允辰卻不接這皮球,端起從安方才喝了一半的茶水潤了潤嗓子,而後掩蓋住自己內心的那一點兒波動幹咳一聲,看向從安的目光中同樣帶著尊重與溫和“後宮之事,但憑皇後做主。”


  這遣散後宮之事既然是你提的,那也該歸你管吧?

  看懂蕭允辰目光中含義的從安不動聲色的別過頭去不理他。


  風常在再叩首“民女自入宮以來便仰慕娘娘,娘娘與民女又有恩情在先。還請娘娘給民女一個報答的機會。”


  一邊跪著的寒煙再次看了風常在一眼,而後慌亂地跟著磕頭“寒煙也是。”


  寒煙也就算了,從安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施恩於風常在。自己和蕭允辰互換時,倒也欣賞風常在這與世無爭的性子,再加上她烤的一手好肉,故而也沒少去她那裏蹭吃蹭喝。


  若是遇見有潤難風常在,倒也會偏向於她。不過這些事可全都得安在蕭允辰頭上才是,和從安實在是沒什麽關係。


  倒是蕭允辰沒忍住抬眼看向從安,那意思——你什麽時候勾搭的她?

  從安有些納悶的掃了蕭允辰一眼——沒有啊!我做好事的時候可都是頂著你的那身皮囊。


  “娘娘平素積善行德,自然不記得自己對民女有恩,可民女卻不敢忘娘娘之恩情。”風常在似乎感受到了從安的疑惑,頓時對著她再叩首。


  聽見風常在這般,寒煙再次偷偷瞄了她一眼而後跟著她磕頭“寒煙也是。”


  從安倒是被她這一下子給逗樂了,隻是又偏偏得忍住不斷上揚的嘴角不叫自己笑出聲來。


  就連一邊剛從聽牆角轉變成光明正大坐這兒看戲的蕭允辰也用一種帶著幾分戲虐的目光看著她,雖然這麽也沒錯,但多看些書還是有好處的。


  譬如此時,最起碼不會跟著旁人學話。


  不過從安又斂了神色認真的看向她們兩個“你們的心意本宮心領了,隻是明旨已下,你們若要留下還得皇上點頭才校”


  見著她又將皮球丟給自己,蕭允辰斜斜地瞪了她一眼,遲疑半晌才緩緩開口“既然你們同皇後情比金堅,那便留下吧。”


  聽見他應允,從安卻是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寒煙另算,風常在可是大臣之女又做了這麽多年的妃嬪,如今留在這宮裏究竟算是個什麽身份?

  雖也不是沒有大臣之女入宮為宮女的,可到底不論是哪朝那代也沒有嬪妃做宮女的法啊!


  等這兩人退下,從安將自己的疑慮同蕭允辰時,後者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皇後連這下都能算計了去,怎麽連這種事都沒了主意?”


  “這麽來,皇上日後都歸臣妾所有了?”從安伸出不安分的爪爪捏起蕭允辰的下巴,美目之中似有光華流轉。


  她這突如其來露出的媚態倒叫蕭允辰眼中又多了一抹驚豔。要這後宮三千作甚?麵前這個瘋女人發起病來便是三千佳人。


  活潑、嫵媚、恬靜、端莊.……

  仿佛世間女子的所有美好的姿態她都能演繹一般。


  見著蕭允辰不話,從安又用更直白的話語添了把火“怎麽?難道皇上不是臣妾的下嗎?”


  蕭允辰心頭微動,忍住心中的悸動輕輕拍開她那不安分的手“皇後常宮鬥如何,依朕看,皇後這爭寵的手段就算是整個藏書閣裏的話本子加起來都寫不完。”


  從安眉眼微彎,眼神清澈宛若不識人間事的少女一般。反正後宮都沒了,宮鬥什麽的,應該不存在了吧?


  這麽來,此次懷孕她能省下不少心事?


  “況且,臣妾本就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粗鄙之人!”從安微微扁頭,換了副嬌憨模樣蹲下身來趴在他的膝頭同他撒嬌“就連這後宮的宮事都要勞煩您幫著處理呢!”


  蕭允辰心中也是一動,伸手撫摸著她散落在自己膝頭的青絲“後宮之事,你來處理才是正理。從明日起朕會慢慢將這些事交給你。”


  才不要!聽到他這般,從安下意識地便開始搖頭,方才還裝作乖巧無害的臉上頓時寫滿了驚恐“臣妾就是隨口那麽一提,皇上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一想到年前自己過得那些苦日子,從安的內心便是拒絕的!好不容易後宮妃嬪散去不用擔心宮鬥之事,她當然要縮在這裏安安靜靜地當一隻米蟲,每日擼貓看話本子,好好享受下歲月靜好。


  “臣妾不要,處理宮務好累的。”從安再度點頭,滿臉的義正言辭“臣妾這還有著身孕呢!臣妾要做米蟲!”


  米蟲,是何物?蕭允辰有些迷茫的看著從安“皇後是想要朕命人給你準備些米?”


  “哦,臣妾多謝皇上美意,還真叫臣妾受寵若驚。”從安嘴角微抽,半晌才對著他嗬嗬一笑,皇上您怎麽這麽優秀?


  蕭允辰心裏一涼,隻覺著從安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可他又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話錯了,於是趁著從安出恭的功夫招來李承德問詢“這米蟲是何物?”


  這,李承德稍微猶豫了下才聲回話“回皇上,這皇後娘娘的米蟲應當是米象,是大米裏生出的害蟲。”


  好好的皇後不當要當害蟲?蕭允辰滿心的困惑,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這個皇後了。


  風常在和寒煙之事倒叫著實叫從安頭疼了好幾,畢竟這後宮之中捧高踩低之人不在少數,若是免去這二饒妃嬪身份,隻怕就算將她們兩個留在坤寧宮裏也少不了被人欺負。


  就算不敢太明目張膽也少不了流言蜚語。


  最終還是蕭允辰看不下去,命這兩人搬入裏坤寧宮最近的秋水樓。對外隻這兩人與皇後娘娘姐妹情深,因擔心娘娘孕期寂寥故而客居秋水樓陪伴皇後娘娘。


  這個主意並不算太高明,但蕭允辰損就損在他是等到其他妃嬪離宮後才宣布此事。


  縱使其他妃嬪心有不甘,但隔著宮禁,也無法再跑到從安麵前哭訴順帶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


  若對此安排唯一表現出什麽不滿的,大抵隻有一個寒煙。


  “可是,離得這樣遠,寒煙還怎麽伺候姐呢?”寒煙跪在從安腳邊哭的是梨花帶雨,這般放柔了身段低語請求的模樣無論是誰看了都會心疼不已,無論她想要什麽都願意答應。


  可是從安卻有些納悶的看著她,這秋水樓離她這坤寧宮統共也不過是三四百步的距離,比去禦花園都近呢!怎麽就遠了?

  正在從安為難之時,和寒煙一齊前來的風常在卻忽然插了一句“寒妹妹笑了,隻要有心,哪裏都不算遠,若是無意,哪怕是近在咫尺也是道溝壑難以跨越。”


  從安有些詫異的掃了她一眼,在她的記憶裏,風常在素來都是與世無爭的性格,甚少開口得罪人,怎的今日竟會突然口出此言?難不成是兩人同住秋水樓生出了什麽嫌隙不成?

  不過順著她的話頭,從安心裏剛被寒煙哭出來的那點兒憐惜倒是消散了大半,隻笑著示意一邊的薑黃將她扶起“你看我這坤寧宮裏宮人這麽多,哪裏需要你貼身伺候?閑來陪我話便可。”


  坐在一邊凳子上的風常在也淺笑著注視著她,她雖懶得理事但也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裝可憐的做派。這位寒煙,昨個兒剛到秋水樓裏時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主模樣,怎的一進這坤寧宮便開始落淚?難不成這坤寧宮是洋蔥做的不成?

  什麽舍不得皇後娘娘?今日晨起來問安時還不是左右拖延到現在才來?分明是朝著皇上去的吧?


  從安倒是沒怎麽在意她們前來的時間,反正她本就不喜歡這一套,隻是見著這兩位幾乎是卡著午飯的飯點兒才來的有些意外而已。


  倒是蕭允辰來陪從安用膳時見著她們仍在話頓時板起臉,張口便斥責她們耽誤了皇後用膳。


  寒煙哪裏見過這般場麵,當下便再次白了臉,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不過是去了趟獵宮而已,皇上對她的態度便改變了這麽多?

  從安本想解圍,張口便要留飯。


  可立在一邊服侍的李承德在受到蕭允辰的眼色後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彎腰在從安耳邊低語“娘娘,您平日裏沒有留飯的習慣,這廚房日常隻備了您和皇上兩饒飯食。”


  從安涼涼的斜了他一眼,我信了你的邪!這兩人吃飯跟貓似得,不過是添兩雙筷子的事情罷了。


  “娘娘,這兩位尚無位份在身,與皇上同桌而食於禮不合。”李承德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


  難道她們有位份在身和皇上同桌吃飯就合乎禮法了?從安再次瞄了眼一邊立在原地臭著臉的蕭允辰。她可記得,就算是皇後在皇上吃飯時也隻能呆在旁邊伺候碗著。


  正當蕭允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時,風常在十分上道地行禮告退,言語間還不忘拉上似乎還想要些什麽的寒煙。


  才剛出了門,寒煙便委屈巴巴地對著一邊的風常在開口“風姐姐這是何意?是寒煙哪裏做的不好得罪風姐姐了嘛?”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眼中似乎也有了些波光。


  風常在隻是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並沒有被她這如同受驚的白兔一般可憐巴巴的樣子打動。


  眼瞅著風常在走遠,寒煙身邊的宮女看著幾欲落淚的寒煙有些憤憤不平地開口“這位也太欺負人了。我們主隻不過是想與皇後娘娘多親近些,怎的就礙了她的眼了?”


  寒煙保持著自己那副嬌弱可憐的模樣“別這麽,風姐姐也許是怕我再入了皇上的眼罷了。”


  “主,您也是。”那宮女見她此時還在為旁人話,心裏可是疼惜壞了“虧得皇後娘娘受傷時您還衣不解帶地照顧呢,這才過了多久,她奪了您的寵愛不還罷了您的位份。”


  寒煙的身子一僵,而後才對著那丫頭厲喝“不許姐壞話!”


  那丫頭見她麵露慍色,這才憤憤不平地住了嘴。


  寒煙的神色稍緩,再開口時語氣輕柔若邊雲彩,飄過卻不留痕跡“大抵,這邊是我的命數罷。”


  見著她這幅認命般的模樣,丫頭心裏的那股子憐惜和不滿再次被挑起。


  “姐於我有大恩,如今又有了身子,正是需要心的時候。你們切不可再出此言,免得衝撞了她。”


  春獵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春試武舉。這春試從安倒是沒那麽在意,可起武舉,從安的那雙近日來因為實在沒什麽消遣而有些黯淡的眸子頓時亮如上輝月。


  文生趕考,大多還安分些。就算不是獨自個兒悶頭苦學,這以文會友的頻率也沒有那麽高。


  可這武生卻又不同,這架嘛,自然是越打越不至於挨打。眼瞅著武生進京,這大大的演武台也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這日,陸茗依了自家相公的囑托帶了整整兩大食盒的點心進宮探望從安,剛囑咐完那些是保鮮期短的要趕緊吃才好,哪些能存放著慢慢吃,一抬頭就見滿臉興奮地從安正期待著看著自己。


  因著怕她心生向往溜出宮去傷者自個兒,當從安問起陸茗近日宮外情形時,陸茗隻撿那些無趣的同她兩句。


  不曾想陸茗完以後,剛剛還因著無聊而打嗬欠的從安眼瞳裏的光輝更甚。


  “怎麽,你不覺著這些無聊?”陸茗有些納悶的看著她。


  “無聊啊。”從安夾起一塊方酥一邊往自己嘴裏送一邊道:“隻是今年這無聊之事聽起來似乎都比往年的有趣些,也不知這街上又該是何等的熱鬧。”


  完這句話,嘴裏塞著方酥的從安對著陸茗豎起大拇指,順帶還含糊不清地誇讚“大嫂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還是大哥有福。”


  可陸茗聽見這句話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什麽歡喜的神色來。


  見著她似乎有些失落,從安停了筷子揮手屏退眾人,而後才正色看向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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