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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家暴不能忍(上)

  她就孤獨雨蘭站出來這件事怎麽和她印象裏孤獨雨蘭的形象有些不符,原來出自這般緣由。


  隻怕是,三分勇氣,三分底氣,四分賭吧?

  原來,這孤獨雨蘭背後的孤獨家,早就站的這般明明白白。


  心思被直接戳穿,蕭允辰似乎有些尷尬,但還是辯白了句“倒也不是皇後所想那般。”


  好,不是。從安微微頷首,端起手中茶盞那杯蓋輕輕撇了撇上麵的茶沫兒。


  既然不是為了皇妃商城,那便是為了李允兒。從安垂眸,心中思緒百轉,將今日早朝時聽來的消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壓根想不起什麽有用的訊息。


  究竟出了什麽事,叫這位突然間這般在意。


  蕭允辰幹咳一聲,目光有些飄忽,猶豫再三到底還是了真話“無常衛來報,書道長的蹤跡循著了。”


  從安手上一抖,險些沒能拿住手中的茶盞。


  原是如此。


  “在哪兒?”


  見著從安沒有追問自己為何不守信用,蕭允辰心裏也是微微鬆了口氣“西冥。”


  他認真的盯著從安,連片刻也不肯放鬆,隻期望從她麵上看出些什麽來。


  然則,從安卻隻是盯著杯中的烏黑的涼茶,半句話也沒。


  蕭允辰見她沒動靜,一咬牙,將剩下的話盡數出“當初那些工人——”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從安飛速接口,終於抬眸,認真的看向蕭允辰“他們,不過是些無辜之人。”


  蕭允辰這下直接陰了臉“皇後該知道,此事茲事體大。”


  來了!從安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自己則緩緩起身朝著蕭允辰徐徐跪拜下去。


  她便曉得,自己當初那般冒險行事,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來了陰暗的種子。


  如今,有了此事催發,種子已在發芽。


  “臣妾明白。”從安朝著蕭允辰叩首“但哪怕是書道長,也無法聚集那些工人,還請皇上放心!”


  蕭允辰看著從安的目光一點點冷了下去,開口也不再客氣“圖紙。”


  從安抿唇,再叩首。


  “皇後隻當是為了這北辰的百姓!”蕭允辰沒忍住拍桌厲喝,驚得守在百米外的李承德等人都齊齊跪倒在地。


  “皇上放心,研究所所研製的火器,絕對不會落於人去。”從安低聲道,雖然她心裏清楚,這並不是蕭允辰想要的答案。


  這,同樣也不是她該給出的答案。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的替代品,已經出現了不是?

  蕭允辰猛地將桌上的茶盞扶落在地,破碎的瓷盞自從安手邊滑落,留下了幾道粉紅的痕跡。


  痕跡漸大,殷紅的血珠挨個冒了出來,而後化作蛇順著那白若雪的皮膚緩緩流下。


  有點疼。從安心想。


  視線落在她的傷口上,蕭允辰心中那股無名火也散了幾分,隻問“為何不躲。”


  “皇上心裏有火。”從安緩緩抬頭,朝著蕭允辰露出明媚的笑容“臣妾受著。”


  “你!”


  她這般逆來順受的模樣,氣的蕭允辰又是一陣吹鼻子瞪眼的。


  “你莫要以為,朕真的不敢拿你如何!”暴怒之下,蕭允辰不自覺間提高了音量,驚得在外跪著的幾人亦是白了臉色。


  唔,這般大日頭,怎麽還有紅蜻蜓落在尖尖荷頭?

  從安目光放空,不去理會他,也告訴自己莫要生氣,畢竟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一個呢!生氣對孩子不好。


  隻是心裏卻是一點點兒涼了下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熱乎的。


  就連那雙素來提槍握劍的手,也是顫抖著地、冰涼著的。


  手心裏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汗珠兒也是冰涼的。


  從安靜靜地呆了許久,在蕭允辰一點一點變得冰寒的目光中,從安忽然笑了“皇上,臣妾疼。”


  臣妾,心疼。


  哪裏還用的著猜蕭允辰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呢!無非便是覺著,她此番行為大有要將他拿捏的嫌疑。


  蕭允辰緩緩蹲下身來,隻按著她的肩膀對著她道:“你也要為咱們的孩子考慮考慮呀!”


  “朕早已昭告下,待朕百年之後,這下便是他的。”蕭允辰言辭懇切,若非他眼中的懷疑那般明顯,從安都差點信以為真。


  “皇上。”從安苦笑一聲,在蕭允辰越來越失望的目光中緩緩搖頭“為什麽臣妾真話的時候您總是不信呢!”


  所為火器,雖是一時之強大,但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她一念之差,已經將火藥帶到這世間,已經叫它發展的太快了,實在是不敢繼續下去了呀。


  “皇上,火器所造殺孽太重。”從安眼中似有淚花浮動,語氣裏也帶了幾分歇斯底裏“您就當是,臣妾想為子孫後代積點福吧!”


  啪的一聲,從安跌倒在地,捂著通紅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難道是她這般卑躬屈膝太久,竟給了這貨動手的膽子?

  這一巴掌甩出去,蕭允辰才像是醒過神來一般,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發顫的雙手。


  那一瞬間,從安幾乎要暴起,將麵前這貨暴揍一頓。


  但想到自己家裏人,她還是生生忍了下去。


  賊老,可還會給她第二次互換的機會?

  “你。”蕭允辰顫抖著俯下身子,心的觸碰她麵上的紅腫。


  那白瓷娃娃般的麵容上,清晰地五指印那般清晰,明明白白地昭示著他的過錯。


  “你,你可還好。”蕭允辰哆嗦了半日,才緊張地從口中吐出這麽句話來,此話一出,他才像是回神一般,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緩緩扶起“來,起來。”


  這時候,究竟該怎麽做。


  從安忍淚含悲,拚命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情感,腦中滿是算計。


  是該傾訴衷腸,還是該表一表忠心?是該嬌弱乖順還是該任性妄為?

  她隻覺著腦中愈發渾噩,心中亦是一片渾濁。


  哪裏還有剛入宮時,那個敢敢恨的將門虎女的活潑模樣?

  這般渾噩間,除了哭泣便還是哭泣,也不知究竟該些什麽了。


  蕭允辰似乎有些不耐,但看到她這般傷心的連話都不出來的模樣,心裏的火氣卻是慢慢地被壓抑下去。


  隻扶著她的肩膀,由著她將眼淚鼻涕抹在自己的金絲所繡的龍袍之上。


  許是真的累了,從安這一哼哼便不知哭了多久,就連在蕭允辰懷中睡去時,臉上也還是一片濡濕。


  懷中人漸漸沒了動靜,蕭允辰深深地歎了口氣。


  方才那一下,初始的震驚之後他也想過自己這個皇後會是什麽反應。會是依著她的脾性,或打或罵出了氣再,還是惺惺作態表一表忠心。


  但卻沒想到她竟是傷心的連話都不出來,斥責、哀怨、自白、剖心,一應話語,一概不言。


  隻是哭泣,像是傷狠了心。


  在一片蓮香之中,蕭允辰緩緩將從安打橫抱起,在一眾宮人吃驚的目光下,朝著坤寧宮去了。


  哭的這般狠,可莫要傷了身。


  坤寧宮中,從安的寢殿裏德香爐難得再次飄蕩出嫋嫋青煙。


  良久,薑院卿才將手指從從安手腕上抬起,對著蕭允辰緩緩施禮。


  “有話直。”蕭允辰隻盯著從安眉頭緊鎖的睡顏,哪怕在夢中,這個女孩眼角也是濕潤的。


  薑院卿略微斟酌了下,她與蕭允辰雖是君臣,但同樣是自一起長大的舊交,有些話,大抵是得的。


  就算不得,隻怕看現在這情況,也還是一的好。


  “娘娘,她是傷心過度。”薑院卿果然直:“一時受不住而已。”


  “安兒素來身子骨健壯。”蕭允辰沒忍住,再度開口。


  “此胎,本就凶險。”薑院卿遲疑了下,覺著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瞞的了“若非如此,臣當時不會瞞您。”


  見著蕭允辰目光忽然間變得凝重,薑院卿的語速飛快。


  “娘娘原本便中了毒,極損身體。後又失血過多,本就氣血兩虧。”薑院卿直勾勾的看著蕭允辰那帶著幾分自責的麵容“當日診出時,臣便覺著,這個孩子隻怕留不住幾日。”


  見著蕭允禮臉上湧上一片怒容,薑院卿直接跪倒在地朝著他重重的一叩首“當時,娘娘求臣幫著瞞下時了一句話。”


  薑院卿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道:“娘娘:他本就心煩,不必再添事端。這個孩子,你且盡力,若真有緣分,再告訴他也不遲。”


  蕭允辰的雙拳猛地收緊,又聽薑院卿接著道:“皇上,臣有些話,隻怕要逾越。”


  她完,也不等蕭允辰反應,便直接開口“臣亦是女子,曉得女子心緒。皇上,皇後娘娘她雖然麵上看著無所謂,但早已對您,情根深種!”


  的漂亮!從安自昏迷中醒來,便聽見那一句‘皇後娘娘她早已對您,情根深種!’當下便在心裏吆喝了一句。


  她突然覺著,這個平時規規矩矩不愛話的薑院卿原來也是一位好助攻。


  表白這種事情,在一方存疑的時候,由第三人口中出來可比本人自己來的要好的多。


  從安打定了主意,以後每頓飯都要給薑院卿加個雞腿。


  蕭允辰同樣被薑院卿這番勸諫之語驚住,所謂醫道大成著,心思需純淨才是,若心有雜念則難靜心,若不靜心,如何識得這細細的框框道道?


  而心思純淨之人,素來看人極準。


  這點蕭允辰省的,否則也不會這般信任她,將她留在身邊這麽多年。


  他心頭微動,正要好好地瞧一瞧這個對自己‘情根深種’的女子,卻見著後者嘴角剛剛藏起的一抹微笑。


  蕭允辰立時抬頭瞄向薑院卿,薑院卿再度看了眼從安,不動聲色地朝著蕭允辰點零頭。


  “胡!”蕭允辰立刻豎起了眉頭,色厲內荏地對著薑院卿喝道:“她怎麽可能!”


  哎呦我去,大哥你怎麽還不信呢?


  蕭允辰便見著那個正在裝睡的女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臣所言,句句屬實。”薑院卿幹巴巴的對台詞。


  她這般敷衍,聽得蕭允辰都覺著有些尷尬,恨不得把從安平日裏看的那些話本子全給薑院卿送去,好叫她學學該如何訴衷情。


  “不過,她對朕的確有過真心。”


  嘴角勾起。


  “但是,如今,她心裏哪還有朕半分?”


  眉頭微皺。


  “也許她心裏還對著留有幾分情義。”


  嘴角勾起。


  “但不定,連她那隻貓都比不過。”


  眉頭微皺,這個還真不好。


  等等。


  眼瞅著從安突然沒了動靜,蕭允辰再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沒反應了?


  “不過這幾年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感情,倒是沒有半分作假。”蕭允辰深情款款地看著從安“又哪裏是隻畜生比的過得呢?”


  “你想的美。”從安直接睜了眼,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話間,再度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抽了口涼氣。


  可看到蕭允辰那含笑的嘴臉時,從安之前的委屈憋悶也不知全去了哪兒,滿肚子隻剩下化不開的火氣,當下便一個側身,拿背對著他。


  蕭允辰也曉得自己似乎也許可能有些過分了,當下便揪了揪從安衣袖,算作求饒。


  這法子,也許平時有用,但現在從安剛被打過 哭睡著一回 被調戲,於是乎,從安的怒氣值滿點。


  哄不好的那種。


  蕭允辰立時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薑院卿,後者微微頓了頓,拎起自己的藥箱“臣告退。”


  嗯,很好。


  蕭允辰心裏猛地吸了口氣,女子難纏,約莫是這個道理吧?


  剛挨了他一下的女子卻在心裏磨刀霍霍,家暴什麽的,不能忍啊!要不製造點意外叫他受一受皮肉之苦?

  一般而言,無論是皇後或是某家的正頭夫人,大多是要點臉的。就算挨了打罵,也要在臉上塗上厚厚的脂粉遮掩,哪怕還紅著眼眶,也得和旁人笑著:這是昨夜打葉子牌熬得。


  但蕭允辰萬萬沒想到的是,從安她素來不要臉。


  薑黃特意打來了冰水,她不用。


  薑院卿專門送來了藥膏,她不抹。


  就連脂粉也不擦了,美名其曰:化妝對腹中胎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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