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老女人為難小女人
男人笑起來很好看,眼裏流淌著泉水般的波光,古宅裏哪怕燈火通明,在他麵前也失了色彩。
見冷落雪呆呆地看著自己,男人眼裏的光越發璀璨,小聲道:“快吃,口水都流出來了。”然後繼續用矜貴的手指剝著第二隻蝦仁。
冷落雪如夢方醒,臉色跟龍蝦一樣紅,不好意思地埋首吃著飯。
正吃著,第二隻,第三隻······吃的冷落雪有點不好意思了。
在座的眾人更是看傻了眼,簡直以為赫連暮森被掉包了,這哪裏還有平日他們熟知的生人勿進的威嚴感。
來而不往非禮也,冷落雪看到眼前有道海參湯,便為赫連暮森舀了一小碗。
“你不用光顧著我,你也吃點東西吧。”她將海參湯端到赫連暮森麵前。
男人笑得邪魅,低聲曖昧地道:“落落是怕我身體不行,要我今晚好好補補嗎?”
冷落雪頓時反應過來,羞臊地往男人鞋子上狠狠一腳踩下,假笑著,“嗯,你太忙了,我怕你身子太虛······”
麵對兩人的小動作,大家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頓飯吃的甜到齁。
晚餐過後,大家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赫連暮森幾個被老爺子叫上了樓。
男人們幾乎都不在,女人們照例喝著飯後茶,聊著家常。
今晚主要聊的對象,自然是冷落雪。
二夫人看上去倒像是個實誠人,穿著也比三夫人要低調樸素些。
她將一塊柳橙親自遞到冷落雪手裏,和善地道:“這是咱們自家果園裏種的,純綠色,放心吃。”
冷落雪謝過對方,咬了一口,果然汁多味美,與超市裏買的水果味道是有差別的,這個更透著原始的甜味。
赫連清夢冷笑一聲,“媽,您對冷小姐這麽客氣做什麽,她又不是未來的堂嫂,當心巴結錯了人,婉姐姐會不高興!”
“你這孩子,冷小姐畢竟是你堂哥帶來的貴客,你怎麽能在她麵前這樣說?”二夫人小聲道。
赫連清夢不以為然,瞟了冷落雪一眼,“正因為是堂哥帶來的客人,所以要跟她說明白啊,免得有些人一廂情願,壞了堂哥和婉姐姐的好事。”
“清夢!”二夫人瞪了一眼自家女兒。
她覺得,冷落雪看上去端莊大方,又不卑不吭,是個難得的玲瓏之人,與赫連暮森站在一起,是對絕配。
她並歡喜那個封婉,巧言令色,很小的時候就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可是自家女兒就是愛與那樣的人接近,讓她頭疼不小。
二夫人對冷落雪幹幹地笑了笑,“清夢自幼就與封家小姐是校友,也是閨蜜,所以對封小姐有所偏愛,冷小姐不要介意。”
冷落雪將手裏的柳橙吃完,擦了擦手,看向二夫人,微微一笑。
“不會介意。別人的看法對我而言隻是別人的,與我無關,我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就可以了。”
一番話,讓二夫人稍微有些尷尬,不由得暗地裏又瞪了一下自己女兒。
聽到冷落雪的話,對麵的赫連珊珊攪拌咖啡的動作頓了頓,抬起眼皮看了看冷落雪。
冷落雪坐在那,氣質淡然,不突出卻也不容人忽略,看似恬靜的麵龐,清澈如水的雙眼,赫連珊珊卻看不清這背後隱藏的是一股怎樣的力量。
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冷落雪朝著赫連珊珊和她的丈夫勾了勾唇角,一笑莞爾。
見自己的丈夫竟然也在看冷落雪,赫連珊珊心頭劃過一絲冷笑。
她放下咖啡,抱起窩在她腳下的小貓咪,拍了拍貓咪的頭,嗔道:“又想去偷葷了,是嗎?枉費我這麽多年在你身上花了這麽多金錢,你卻還想著偷食,永遠喂不飽的小白眼!滾!”
她一鬆手,貓咪墜在地上,再一腳踢過去,貓咪嗷嗚一聲慘叫,負痛跑了出去。
冷落雪不明白赫連珊珊為什麽會對一隻寵物突然下狠手,又覺得她方才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開迪,你說是嗎?”赫連珊珊看向自己的丈夫。
楊開迪沒有任何的尷尬,神情淡然,慢悠悠地品著手裏的綠茶。
赫連珊珊心火難已抑製,騰地起身,對大家生硬地說了一句“失陪了”,便離開客廳。
片刻後,開迪才慢悠悠地也起身,“我也失陪了。”
然後,便見他走出大門外,好像是去找赫連珊珊去了。
二夫人歎了一聲,“真是一對冤孽!”
冷落雪雖有點好奇,但還是沒有多問,隻是坐在紅木沙發上,喝著大麥茶,等著赫連暮森下樓。
“二嫂,你又在背後詛咒我家珊珊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腔調從另一道側門傳來。
冷落雪循聲望去,隻見三夫人一臉陰沉地走過來,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對著二夫人哼了哼。
二夫人連忙解釋,“美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
“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你就是看不得我女兒好,總是要在背後說他們夫妻不和,我都親耳聽到過好幾回!”
蔣美雯越說越生氣,聲音都拔高了些。
二夫人欲再解釋,發覺又無從說得清。
赫連清夢不悅地對蔣美雯道:“我媽說了不是那個意思,三嬸幹嘛還要得理不饒人?”
不說還好,一說更是讓蔣美雯心頭火起。
她指著赫連清夢,對二夫人咄咄逼人,“你看看,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對長輩是呼來喝去,沒一點兒大家庭的規矩,難怪談了好幾個豪門男朋友,沒有一個成功的!”
二夫人為人比較看重尊卑有序,覺得自己女兒的確不該頂撞長輩,這都是跟那個封婉學壞了。
她連忙扯了扯赫連清夢,“清夢,我平時怎樣教你的,快給三嬸道歉!”
赫連清夢嬌蠻慣了,哪會道歉,反而聽到蔣美雯又在揭她的傷疤,不禁也惱了,衝著蔣美雯就冷嘲熱諷。
“是,你女兒好,你女兒嫁的是貴族富豪。笑死人了,珊珊姐那個丈夫誰不知道,就是個小白臉,家裏無權無勢不說,還要珊珊姐倒貼給對方。
結果呢,對方還不是接連出軌好幾個女人,珊珊姐是賠了青春又賠了金錢······”
“你······小賤蹄子,今天我就代替你父母好好教訓你!”
被人說到痛處,蔣美雯霍地起身,撲向赫連清夢,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後揪著對方的頭發撕扯。
二夫人見狀,嚇壞了,又拉不動蔣美雯,隻能連聲大喊住手。
冷落雪倒是沒想到,第一次進赫連古宅,便看到這樣一幕豪門內宅撕逼大戰。
還是嬸嬸與侄女撕逼,這畫麵,有點雷人。
她往後退了退,站在了沙發後麵,冷眼看著老女人為難小女人。
不是她沒有善心,而是打架的這兩女人,並非良善之輩,彼此教訓彼此,反倒是做善事,她幹嘛還要勸架?
赫連清夢雖然年輕,但是架不住蔣美雯力氣大,又有狠勁,被蔣美雯壓在沙發上,臉都被打腫了。
二夫人看的是眼淚都流下來了,欲要扯開蔣美雯,卻被蔣美雯反手一巴掌打到一邊。
傭人們都不敢上前勸架,隻得在一旁幹著急。
冷落雪心頭嘖嘖,搖頭歎息。
一看這蔣美雯的架勢,就知道平時沒少與人打架,連嘴裏罵人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話說,不是說三房和二房一直聯手對付赫連暮森嗎,照理說應該很和睦啊,眼前這樣,又是鬧的哪一出?
聽雙方話中的意思,矛盾應該是不止一次了。
正在樓下一團鬧哄哄時,樓上終於有了動靜,男人們一見樓下這架勢,紛紛跑下樓,各自將自己家的人拉開。
一雙手籠罩住了冷落雪的肩頭,赫連暮森略帶關切的語氣響在冷落雪耳際,“你沒事吧,有沒有被連累到?”
雖然看冷落雪站的位置很安全,赫連暮森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冷落雪。
冷落雪搖搖頭,悄悄道:“一出好戲,正看得津津有味呢,你們這麽快出來幹什麽?”
早知道冷落雪是個無情冷血的人,這樣的一句話,還是讓赫連暮森微微蹙起了眉頭。
“就為了看戲,也不顧身在危險中,萬一被打到,你可不要哭!”赫連暮森沉著臉。
冷落雪對著赫連暮森擠眉弄眼道:“他們可打不到我,不是有你在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她們傷害到我的。”
赫連暮森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哪來的自信?
“當著客人的麵,你們竟如此放肆,還有沒有點大家風範?”
一聲怒喝,堂上立刻鴉雀無聲。
赫連一雄在管家的攙扶下,從樓上慢慢下來,威嚴無比地在大家臉上一掃。
鬧事的兩個女人都低下頭,氣焰全消,不敢吱聲。
赫連一雄指著赫連飛虎,“你們教養出這樣目無尊長的女兒,簡直是丟赫連家的臉!”
赫連飛虎立刻垂首,“是,父親教訓的對,我保證,再不會有下一次!”
他轉而瞪向衣衫不整的赫連清夢,疾言厲色,“到祠堂裏給我跪著,一直跪到明天早上!”
赫連清夢委屈地摸著臉龐,“爸爸,是三嬸先動手打得我······”
“啪——”,赫連飛虎揮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逆女!她是長輩,她打你,天經地義!還不滾到祠堂裏去思過,再敢衝撞長輩,就逐出家門!”
赫連清夢再不敢頂嘴,瞪了同樣衣衫不整的蔣美雯一眼,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二夫人心疼女兒,卻敢怒不敢言,隻得忍氣吞聲道:“是我教女無方,驚擾了父親大人,我也到祠堂思過去。”
她拉過還在一臉懵懂的小兒子赫連清禦,快步走出了是非之地。
不等赫連一雄發話,三爺赫連酉權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向蔣美雯,“竟然跟一個孩子計較,你還有沒有一點長輩的樣子?現在,就給我回到房間裏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再不許出房門半步!”
冷落雪心頭劃過一絲嘲諷——甩巴掌大賽嗎?
這一個個的,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看似會做人。
好人都讓這些男人給做了,可憐了兩個女人白白打了一場!
赫連暮森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臉上毫無波瀾,倒是冷落雪臉上透露的小心思,讓他不禁彎起了唇角。
這小女人,總是把事情看得那麽通透,也不知道是她的福還是別人的禍。
沒想到在客人麵前,自己丈夫會動手打自己,蔣美雯頓覺顏麵掃地。
她原本要懟回去,接收到丈夫一記冷光,氣焰又滅了一半,於是乎,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赫連一雄看向處變不驚的冷落雪,眼裏的光閃了閃,對冷落雪道:“讓冷小姐看笑話了,希望沒有敗壞冷小姐的興致。”
冷落雪搖了一下頭,很識時務地道:“一家人哪有不打打鬧鬧的,我和我弟弟也經常玩鬧,第二天就沒事了。畢竟是一家人嘛,感情永遠都擺在那。”
她這番話,讓在場的人忍不住都多看了冷落雪幾眼。
這女孩不挑事,不多嘴,話又說的滴水不漏,實在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與性情。
隻有赫連暮森了解,冷落雪心頭必定是另有一番話——
一家人打打鬧鬧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打架的兩個女人身份。一不是妯娌,二不是情敵,這樣的一老一少扭打在一起,有個感情個屁!
赫連一雄對赫連暮森道:“天晚了,你先送冷小姐回房間休息吧!”
“好,爺爺晚安!”
赫連暮森又對兩位叔叔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就牽著冷落雪的手走出了客廳。
等二人走後,赫連一雄沉沉往沙發上一坐,瞪著兩個兒子。
“你們後院是越來越不像話,平時我不願管你們的是是非非,可是今晚偏院還住著其他親朋好友,若是傳入他們耳中,我赫連一雄的七十大壽,豈不是成了大笑話!”
“是兒子無能,父親恕罪!”兩個人齊齊低頭。
赫連一雄沉沉地歎了一聲,目光有些深遠。
“自從你們大哥走後,我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原本指望著你們能輔佐森兒,哪裏知道,你們自己的爛攤子事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