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身體裏的東西
我進門,閔熙站在臥室門口,正在看著我。
她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眼神卻非常冰冷。她解釋道:“抱歉,我才剛剛起床,打算晚一點再叫你過來的。”
接著她就像以前一樣,鮮榨了一杯橙汁給我,將各種零食擺上了茶幾。
“我還沒有吃飯。”她往嘴裏塞了塊餅幹,“你也一起吃,吃飽了才能繼續治療。”
我沒什麽胃口,隻喝了半杯果汁,等閔熙吃完飯,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到房間去,今天再來一次催眠治療。”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閔熙推開門,拿著幾根繩子。
我側過頭看她,閔熙歉意地笑笑,揚了揚手裏的繩子,“因為催眠會有一定的反抗,所以我把你綁起來會稍微安全一些。”
一定的反抗?
我瞪大眼睛,難不成昨天的情形都是我造成的?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無法從閔熙脖子上移開的視線,那明顯的淤青,我簡直不敢想下去。
她也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無所謂的笑了笑,“被催眠了的人,做的事一般都是無意識的,你不用在意。”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拿著繩子來到床邊,我坐起身。
把我綁起來這種事,難免會讓我有些抵抗。不過一想到閔熙的傷,還有我的失聲,還是再次躺了下去。
手腳綁好之後,閔熙的手在床邊輕輕按下遙控器,隱藏在旁邊盆栽裏的攝像機開始工作。
“放鬆……”
我慢慢沉浸入黑暗中。
再次睜開眼,周圍的場景已經變了,不是在三鳳潭,也不是在嚴家,而是在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的陌生地方。
這是一片被黑灰色濃霧掩蓋的地方,腳下是黑色的土路,我從來不記得我來過這種地方。
走了幾步,我聽到了閔熙的聲音。
“看到了什麽?”
我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她,可即便在自己的夢裏,我仍舊說不出話。
“記住,不管看到了什麽,都不要害怕,你要知道,你現在不過是在做夢而已。”
“沉著冷靜的去尋找你想要的東西。”
可是這裏,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難道不是已經得到了嗎?
三鳳潭小樓中地上的屍體,每一具都是活著的,我還想要什麽?
我感覺自己瞬間變得迷茫,場景不是三鳳潭,沒有燕無極,那麽還有什麽是我不能說的?為什麽我還是不能說話?
我感覺自己的心神發生了劇烈的波動,猛地一吸氣,人已經醒了過來。
天花板,旁邊是一直坐著的閔熙。
她的眸子深邃,緊緊盯著我,遞來紙筆,“告訴我你看到什麽了。”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什麽都沒有。”
閔熙皺起了眉,“你去過這種地方嗎?”
我搖搖頭。
“你曾經做的那個非常真實的夢境,有沒有什麽特定的東西,同樣出現在了今天的畫麵裏。”
我再次回憶了一遍剛才的夢境,什麽都沒有。
等等,我皺起眉,想起上次那個缺失了的一塊黑色,它會不會在今天的夢境裏?
我吸了口氣,將自己的疑惑寫給閔熙,“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失聲了,我不知道有什麽是不能說的,我昨天明明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心結。”
閔熙沉吟了良久:“可能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你別擔心,很多和你一樣狀況的人,都不知道形成的原因,這隻是一個平常的現象。”
離開閔熙的家,剛邁進酒店的大門,就看到了汪洋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我走過去,汪洋放下手裏的雜誌,“去閔熙那裏了?”
我點點頭。
汪洋站起身,看向電梯的方向,燕無極正緩步走來。
原來他在等燕無極。
“我們還打算去閔熙家看你的治療情況,我也剛好有事情找她,你跟著我們一起吧。”
剛從閔熙那邊出來沒多久,又跟著汪洋一起回去。
閔熙對我們這麽多人的到訪並沒有感覺驚訝,“進來吧。”她讓開身子。
讓我感覺奇怪的是,汪洋怎麽會有閔熙樓下的門禁卡?
汪洋並沒有立刻和閔熙談事情,而是說起了我的問題,他問閔熙,“今天進行催眠治療了嗎?”
閔熙點點頭。
“順利嗎?”
“還好。”閔熙站起身,“對了,我有點東西要給你看,你跟我來一下。”
客廳裏隻剩下我和燕無極,我看著他身上的外套,又回憶起了昨天的那股香氣。
半個小時後,汪洋和閔熙從書房裏出來,兩人的臉色都稍稍有了些變化。
汪洋招了招手,“梁亓你過來,我讓閔熙再給你催眠一次,我來幫你分析一下。”
還要再催眠一次?
燕無極拉起我的手,“走吧,有我陪你呢。”
躺在床上,旁邊不再是閔熙一個人。
三個人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看著我,讓我有些緊張。
我閉上眼,全身放鬆,聽著閔熙溫柔地聲音,慢慢沉浸到催眠當中。
汪洋看了眼呼吸平靜的我,又側頭看了眼燕無極。
閔熙繼續引導著我,希望我能回到三鳳潭的夢境當中。
剛開始一切都很平靜,整個房間都沒有任何的聲音。
二十分鍾後,汪洋已經皺起了眉頭,時間似乎等的有些久了。
閔熙想了想,開口說道,言辭間充滿挑釁,“你如果不殺了我,我就一定要治好梁亓。”
“你出來呀,出來我們兩個鬥一鬥,看看到底是誰更厲害。”
“你不出來你就是怕了我!”
足足說了兩分鍾,閔熙突然停住,臉色一變,床上的“我”已經睜開了眼睛。
閔熙一看到這個沒有絲毫表情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要的終於出來了。
“你居然還想要找我,你這是在找死!”剛說完狠話,卻不想看到了旁邊臉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的燕無極,頓時變得慌張。
“沒想到真的是你。”燕無極的話裏竟然飽含痛心。
“我……”
“能不被我察覺到的,隻有你,我早該猜到是你的。”燕無極歎了口氣,“念在咱倆的情誼上,你自己從梁亓的身體裏出來,把事情解釋清楚,我放你一馬。”
“我”的表情從慌張愧疚變為嘲諷,“放我一馬?你什麽時候又真正的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