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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大怒

  朝唐殿,氣氛詭譎,空氣稀缺。


  皇上震怒,百官個個小心翼翼的,生怕牽連到了自己。


  池靖卿單膝跪著,頂著皇上的質疑,悠然開口:“還請皇上過目。”


  說著,從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本奏折。


  池靖遠一揮手,禦前宦官忙下車接了奏折,畢恭畢敬的送上去。


  符相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好端端的池靖卿為何會對自己發難?而那奏折上到底寫了什麽?莫非他當真知道了什麽……


  隨著奏折的移動,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雖未表現出分毫,卻暗暗為自己捏了把汗。


  百官皆等著那奏折傳到皇上手中,更是好奇著那奏折是為何物。


  池靖遠接過奏折,掃了一眼,眼神當即頓住。陰沉的眸子轉為震怒,更是麵帶慍怒,一揚手臂,狠狠的摔了奏折,龍顏大怒:“符相,你給朕解釋解釋,這是什麽!”聲音如霜寒,不帶一絲溫度。


  百官齊齊朝被摔得掉渣的奏折看去,符相心中大驚,慌忙拿起奏折,掃了一眼,麵色大驚,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麽可能,王爺,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下官如何會做出這等大不敬之事,這是汙蔑,是陷害!”


  那奏折上的東西,足夠他死千萬次了,這東西怎麽會被池靖卿拿到,上麵又怎麽會是這樣的訊息。


  池靖遠麵色悲痛,重歎了一口氣:“符相,你真是太枉費朕對你的信任了,你可是一朝宰相啊,怎麽能做出這樣讓朕痛心的事情!”


  符相跪在地上,搖著頭,同樣是麵露悲痛,滿眼的不可置置信:“皇上,皇上為何要聽信片麵之言。臣對大越的忠心,對皇上的忠誠,即便是殺了臣,臣也絕不會背信棄義,又豈會被一時利益蒙蔽了雙眼。”這話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手中的朝笏顫抖著。


  池靖遠沉吟不語,鷹眸鎖在符相身上,後者承受著重大的壓迫力,皇威浩蕩,豈是他一臣子可以直視的。


  這時祁國公站了出來,舉著朝笏:“臣鬥膽相問,究竟是何原因,惹得皇上如此龍顏大怒。”


  符相乃是先皇在位時,頗受重用的重臣,若不是先皇忽然羽升,豈是單單一個丞相。


  但是現在,皇上已經有了趁機除掉符相的意思,投誠才可自保。


  池靖遠借機開了口話語惱怒中帶著悲痛:“祁國公,你不問問符相,通敵叛國,拉幫結派,朕如何容忍?”


  隻叫人覺得皇上本意網開一麵,奈何符相罪孽滔天,不得不按律法處置。


  祁國公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看向符相,眼中盡是不敢相信:“符相,皇上待你不薄,你怎麽做得出背叛皇上背叛大越的事情!”


  池靖卿眼底掠過一絲異樣。


  符相大怒,瞪著祁國公,高聲質問著:“祁國公,本官就是死,也不會做出背信聖上之事。”表了決心,又道,“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與王爺一同汙蔑本官。”


  汙蔑一詞強調了不止一次,祁國公卻不管他是不是被汙蔑,皇上說了他是,他便是了。當下麵向皇上,沉痛道:“皇上,臣與符相同僚多年,現下見他竟犯下滔天大錯,實在不可原諒,還請皇上按律法處罰。”


  這話一出,便是定了符相之罪了。


  符相忽然冷靜了下來,挺直背脊,眼神悲涼:“皇上,臣無法為自己便解,但單憑一個奏折,如何定臣的罪,臣要求徹查此事。相信以皇上之英明,也定不會聽信片麵之言。”


  池靖卿唇角微揚,雙眸蕩開笑意。以退為進,符相這個老狐狸,果真不好對付。


  符相退讓了,他的人才可趁著局勢舒緩之時站出來。


  果真當下刑部侍郎鄭平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憤憤不平之色:“皇上,臣以為,此事關乎朝廷重臣,理應徹查,還請皇上明察。”


  又一文官站了出來,舉著朝笏:“皇上,臣以為,此事現下便下了結論,未免過早,不經查證,單憑一紙奏折,難以教人信服,難以教百姓信服。”


  再一名官員站出來,還未開口,便被皇上製止了。


  池靖遠看向池靖卿,眼眸深沉,問道:“七弟以為此事現下應如何處置?”這麽一個棘手山芋,可早拋出去便早拋出去。


  現下查與不查,看似是由池靖卿做了主,實際上不過是皇上發來的試探罷了。


  若查,此事是他捅出來的,他理應拿出證據,若不查,又難以信服。


  可謂進退維穀,也正是池靖遠的目的。


  豈料池靖卿竟還笑得出,點頭應著:“查自然是要查,臣弟與符相無冤無仇,若不查,怕是會有人以為臣弟誣陷了符相。”這話乍一聽公正,卻全然是為了他自己做鋪墊。


  若不查證,何以讓事實浮出水麵。


  池靖遠鷹眸犀利幽深眼底幾分狠厲,看了池靖遠一眼,一字一頓道:“王爺說查,那便查。”


  這話便是將查證此事的全部責任,推倒了池靖卿身上。後者不以為然,麵色坦然。


  祁國公眼觀鼻,鼻觀心。先前祁裕收到的那份情報,現下終是知道了是何人送來的。


  隻是王爺為何要扳倒符相,這個被皇上疏遠的鄉野王爺,究竟是當真好心,還是蓄謀已久?此事當真隻是針對符相,或是借此警告著其他人?王爺究竟想幹什麽?

  且不論他要做什麽,現下除掉符相,對他並非沒有好處。想通這一點,附和著:“皇上英明!”話音落,朝堂上響起了參差不起的高呼聲。


  現下即便池靖遠不想查,也必須要查了,當下大手一揮:“來人,去符相家中徹查,尤其留意書房臥室之處。”那查便一定要查出什麽。


  符相心中大大失望,滿心苦澀,卻硬是一臉坦蕩,任人去查。


  今日的朝唐殿,籠罩在一股詭譎之氣中。日上中天,大片的陽光鋪灑進來,殿內卻無一絲緩和,便是角落,都是森冷徹骨。


  一個時辰之後。


  池靖卿作為舉報符相的功臣,得皇上賜座,現下亦有茶水喝。靠在椅背上唇角擒一絲淺笑,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著雨前龍井,他耐心足夠,左右符相逃不過今日,可堂下或跪或站的百官,卻是個個不耐,時常看向門口,挪動兩步。


  輕啜了一口,細細品著,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這雨前與明前雖皆是龍井,卻比明前差的遠了。


  正品著,隻聽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當下微抬眼瞼。


  隻見一名禦林軍統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大步上前,跪於堂前,高聲道:“卑職參見皇上。”


  池靖遠示意他無需多禮,問道:“可有查出什麽?”


  百官皆豎起了耳朵,朝唐殿寂靜無聲,隻等宮統領複命。


  隻見宮統領一作揖:“回皇上,卑職在相府書房搜到了一些細節信件,以及一令牌。”


  百官皆倒吸了一口冷氣,當真在符相家中搜到了東西?


  池靖遠身體前傾,俯視著宮統領,沉聲問道:“將東西呈上來。”


  宮統領從袖中拿出令牌,交給公公,公公未敢去看,徑直交給皇上。


  池靖遠掃了一眼令牌,麵色震怒,一把將令牌摔在龍案上,怒喝著:“符相,你若沒有與兩國勾結,為何會有這塊明召出入皇宮的令牌!”


  能夠拿著令牌出入皇宮,可見與明召皇帝關係匪淺。爬到了這個位置,該是多久之前便開始暗中勾結了。


  符相心頭一震,大驚失色,邊搖頭邊否認著:“皇上,臣根本沒有見過您手中的令牌,一定是有人將這東西放進了臣家中,還請皇上明察!”


  明召的令牌,幾字轟的一聲,炸在了大殿之中,百官看向符相的眼光各異。


  嘲諷的、戲謔的、憤怒的、同情的,數道目光齊聚在符相身上,後者如芒在背。


  這個時候池靖遠豈會相信,當下拂袖:“明察?朕擔心會冤枉了你,特意派人去調查,結果呢?調查出了什麽?明召的令牌!若不是王爺此次回京相告,你還要騙朕到何時!”


  此時不除掉符相,更待何時。


  皇上話語一出,百官附和。


  禦史大夫上前一步,高舉朝笏:“皇上,前些陣子臣隱隱發覺符相有些動作,原以為符相不過是拉攏朝臣,沒想到竟是與明召安國勾結,實在是辜負了皇上的栽培。”


  池靖卿端著茶杯,視線落在漂浮的茶葉上。滿堂噪雜,唯有他置身度外,仿佛聽不見雜亂之聲。


  祁國公附和著:“皇上,現下四國形勢迫切,符相竟在這個時候與明召勾結,莫非趁這個時候便易主了?”


  言下之意,符相是覺得大越要亡,是故才借著這個時候,棄暗投明,另尋良主。


  此言真可謂是打了皇上的臉,池靖遠麵色有些難堪,當下惱羞成怒,一拍驚木,怒視著符相:“符相啊符相,大越還未亡,朕還尚在,你便迫不及待的叛變,朕留你何用,大越留你何用!”


  皇上震怒,昔日的同僚,現下皆低頭不語。符相此時,可謂是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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