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接應
天空中本烏雲彌補,陣陣疾風,呼嘯而過,竟將月色展露了出來。
借著月色,可見馬車漸行漸遠,與馬車相反的方向,趙子威右手覆在劍上,四下掃著,未見到人影,冷著聲音道:“閣下為何不敢現身?”
半響,仍未有人回應,他皺著眉,星眸一片厲色。麵具不會衝動到在這種人手緊缺的時候將他騙在這裏,便是說那人仍隱藏在暗處,隻是不肯出聲罷了。
想通這一點,趙子威拔出長劍,冰冷的長劍反射著清冷的月光,使得長劍更是寒意逼人。
他上前了兩步,麵露譏諷:“閣下要追的人已經遠去,再藏著也無趣了,不防我們過過招,若你贏了,便放你離開這裏。”從氣息上來看,難辨男女,隻一點,便知對方功夫不弱。
話音剛落,便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猶如冷冽的月光。
那人邊從暗處走出來,便道:“趙公子怎的知道本小姐要找的人不是你?”尾聲淺帶戲謔。
趙子威看清來人,收了手中的長劍,皺著眉,略帶不耐,語氣透著質疑:“裴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未將自己的行蹤告訴外人,池靖卿更不會泄露半分,裴無憂出現在這裏,隻可說明一點,她跟蹤他。
裴無憂應了一聲,頂風而上:“仙山太過危險,若你死在了那裏,我找誰去討要銀子。”邊說著,邊緩緩走進。
豈料還未走到他身邊,隻聽一陣劍風響在耳畔條件反射的拔出佩劍,與之相撞。
“哐”的一聲,兩隻劍迅速相撞,又迅速分離。趙子威使了五成功力,且又快又狠,全然是猛然一擊。
裴無憂慌亂中拔劍,卻仍可與他打了個平手,足以見得,她功力不差。
趙子威提著劍,星眸泛著殺意,質問出聲:“裴姑娘,你到底是什麽人?”
一行人趕著馬車,在閔府後門停下。麵具跳下馬車,上前扣門,門響了三聲,從裏麵拉開。
一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露出個腦袋,打量了麵具一眼,問道:“這位公子,你是……”話還未說完,麵具大步上前,一把將人推開。
他敞著門,待池靖卿抱著沈素期進來以後,才將馬車趕了進去。
管家看著這一幕發生,來不及阻止,待反應過來,人已經朝著院子大步走去,當下才想起喊人,大聲道:“來人啊,快來人,閔府進強盜了……”尾聲發抖,還未說完,一柄彎刀架到了脖子上。
麵具握著彎刀,銀麵之下,麵帶不耐:“去找閔瑞文,將人帶到柳意軒,快點!”手腕一抖,彎刀泛著殺氣。
這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強盜,管家哪敢猶豫,當下朝主院跑去。
池靖卿將人放到了柳意軒臥室的床榻之上,不多時,閔瑞文便大步走了進來,看模樣,便知是被管家吵醒的。
麵色隱隱透著不耐,掃了池靖卿一眼,當下怔住,一時竟忘了行禮,語氣透著一股狐疑,試探的問道:“二王爺?”
方才管家說了兩個男人一人戴著麵具,他便想到了是何人,現下確信,仍是略微驚愕,二王爺怎會來他的住處,又怎會直奔柳意軒,莫不是不知沈素期入宮一事?
池靖卿來不及解釋,將人拉到了床榻邊,閔瑞文朝床榻上掃了一眼,目光猛然頓住,心頭驟然收緊,大步上前:“這是怎麽回事?萋萋怎麽了?”
隻要長了眼睛的,便知沈素期現下情況並不樂觀,甚至有些棘手,否則池靖卿也不會將人帶到了這裏。
池靖卿聽了那一聲萋萋,眉頭一皺,卻也來不及多想,當下道:“昏迷不醒,具體如何了還不知,”頓了頓,“皇上封鎖了京城,醫館去不得,隻能在你這裏醫治。”雖是占了別人家,氣勢上卻無半分懇求。
若他想要,閔府皆要讓位,更何況一個柳意軒。
饒是閔瑞文,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心頭一凜:“你們這是……從皇宮中將人搶了出來?”聲音盡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竟想到從守衛森嚴固若金湯的皇宮搶人,二王爺這是瘋了?
池靖卿確實是瘋了,麵具暗道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
池靖卿掃了一眼他的背影,顧不上太多,看向閔瑞文:“閔公子,素素情況很不樂觀,我們的事情容後再論,你可認得什麽大夫,素素需要醫治。”說這話時,眉頭緊鎖,緊張皆寫在了臉上。
閔瑞文雖緊張,卻尚存理智,對上他的目光:“二王爺何以認為,我會幫你?”聲音亦平靜了下來。
私藏秀女可是死罪,他為何要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人,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隻見池靖卿眼眸微眯,殺氣乍現,竟冷笑了一聲:“倘若閔公子不按本王說的做,本王不介意為素素找些人來陪葬。”低沉的聲音掛著冰霜,周身一股肅殺之氣。
閔瑞文微怔,怒極反笑。原以為他會說些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為了沈素期,卻未想到他竟如此直接得將本意道了出來。
難道不怕自己陽奉陰違,將官兵引進來?不怕動些手腳,將他與外麵那個男人害死?
這個男人是哪裏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但事實上,確實如他所願。閔瑞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去吩咐管家,尋些大夫過來。
豈料他的話還未說完,隻聽門口傳來一陣躁動,轉瞬便見一江湖俠客打扮的男子,一手拎著一人,身後一女子,跟著不下十人進來。
寬敞的臥室頓時狹窄起來。
趙子威將人放下,那兩人忙後退了三步,與他拉開了距離。他掃向閔瑞文,一作揖,沉聲道:“閔公子,打擾了。”
這話毫無誠意,話音未落,便見他朝床榻走去,並拉過一名大夫模樣的人。
池靖卿掃了一眼湧進來的十幾人,略微點頭,看向趙子威,目光複雜,卻也來不及多想,道:“這些人可是大夫?快些為素素檢查身體。”
見大夫進來,池靖卿略微鬆了一口氣,原以為深夜尋不到大夫,豈料趙子威竟帶了這麽多人大夫進來。
趙子威拎小雞似的將大夫扔到了床邊,冷聲道:“若檢查不出什麽,你也別活了。”周身盡是戾氣。
大夫經曆了先前的事情,現下豈敢怠慢了,連忙上前,拿出隨身攜帶的絲帕,搭在沈素期手腕上。
裴無憂環視著房間眾人,最終目光落在沈素期身上,剛看了一眼,還未看清沈素期的長相,便覺一道刀子般的目光,仿佛要將自己刺穿。
一偏頭,便見池靖卿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當下也不慌張,作了一揖:“二王爺不必緊張,我無惡意,不過幫趙公子將抓來的大夫送來罷了。”語氣透著股灑脫。
麵對池靖卿殺人般的目光,仍無半點懼色。
池靖卿眼底掠過一絲異樣,收回目光,看向趙子威,似在詢問著這姑娘是什麽來頭。
隻是趙子威一門心思撲在了沈素期身上,雙眼好似長在了她身上,根本未留意到池靖卿的目光。
閔瑞文被晾在了一旁,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人,心中理著今晚發生的事情。
來不及多想,隻見第一個大夫收回了手,跪在地上,麵色難堪,道:“閔公子,請恕小人醫術不精,診斷不出這位姑娘為何昏迷……”這屋子中他隻認得閔瑞文一人,便隻可與其稟報。
趙子威眉頭一皺,將人拎走,換了一個大夫上前診斷。
一連十幾人,沒有一個診斷得出沈素期究竟為何昏迷。趙子威麵帶慍怒,當下拔出長劍,搭在一人頸間,低沉著聲音:“竟連一個昏迷都診斷不出,留你們何用!”
聲音微抬高,盡是怒意。
裴無憂嘴巴動了動,卻未說出什麽。隻一細微的動作,卻引來池靖卿的發問。後者見她欲言又止,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沉聲問道:“這位姑娘,你可知道些什麽?”
裴無憂的出現太過突然,他從未查到趙子威身邊有這樣一位女子跟隨,有膽識有身手,警覺且懂得察言觀色。
此女子絕非是憑空冒出來的,莫非趙子威還有什麽是他不知的。
裴無憂見他眼眸深邃,便知他起了疑心,當下擺了擺手,無辜的說道:“二王爺,你這樣看著我也是無用,我不過是突發奇想,卻又覺不大可能,是故未說出罷了。你如此草木皆兵,活著不累嗎?”
滿屋子的人皆緊張,唯獨她一人置身度外,麵對池靖卿的逼問,仍有心說笑。
裴無憂話音未落,便覺頸間傳來一陣冰涼,視線一低,隻見一明晃晃的彎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
條件反射的動了動右手,不知想到了什麽,停止了與之對峙的動作,看向池靖卿。
麵具卻未因她的識趣改變什麽,貼在她耳畔,冷聲道:“姑娘不知禍從口入嗎。”聲音森冷,且帶著輕蔑。
麵具本便因著池靖卿因沈素期耽擱了大局而不悅,現下裴無憂當眾侮辱池靖卿,可謂是徹底惹了他。
若非看在趙子威接應了沈素期,早在她話一出口時,她便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麵具殺過的人不計其數,裴無憂亦不是個膽怯的,二人劍拔弩張,空氣中殺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