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你死我活
“齷齪?”
沈素期咬著這兩個字眼,唇角溢出冷笑,道:“我們齷齪,江副首領帶著這麽多人圍捕我們兩名弱女子,這就是君子作風?”
江誠怒上加怒,因著斷了的手臂鮮血直流,這一怒,臉上也沒有了什麽血色。
他冷喝一聲:“放肆!我等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前來捉拿刺客,何錯之有?反而是你們,竟敢刺殺皇上,自不量力!”
沈素期心中一愣,麵上卻未表現半分,嗤之以鼻:“皇上不愛戴百姓,死有餘辜!”不由自主的,聲音染了恨意。
裴無憂見她與江誠對峙,思及三人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心思一轉,壓低聲音,道:“趙公子,這樣下去我們也會體力不知,不如我們三人一同將他解決了。”
趁他病,要他命。
江誠現下體力不支,正是殺他的大好時機。
趙子威想都未想,直接拒絕:“趁人之危有違江湖作風,這是我與他兩個人之間的決鬥,決鬥還沒完,你照顧好素素。”說罷,提起長劍。
裴無憂被堵得語塞,秀眉一擰,不讚同道:“趙公子為人仗義是好事,但也要分時候,現下根本容不得我們顧及什麽江湖作風。”
沈素期還在與江城周旋,後者注意力分散,偷襲是最有把握殺了他的機會。
趙子威那股江湖俠義的勁兒一上來,任裴無憂勸說也無果。
他提著劍上前兩步,看著滿臉怒意的江誠,道:“江副首領,我們的戰鬥還沒完。”提高了聲音,打斷他與沈素期的唇槍舌戰。
江城未聽這話倒是還好,現下聽了,更是惱怒,右胳膊被砍斷,隻得左手拿劍。
這更提醒了他,自己現在殘缺不全。心底又是憤怒又是羞恥,臉色發黑,咒罵著:“趙子威,事到如今還說什麽一對一,你這卑鄙小人,違背江湖規矩,不怕傳出去遭人唾棄?今天我江城替天行道,拿命來!”雙眸神色狠厲,不由分說地衝了上去。
趙子威未因他的咒罵影響到半分,立馬衝上去迎戰,兩人皆是進攻,招數又快又狠,兩人運氣碰撞時,周圍細碎石子與塵土被氣流帶動,在半空中打轉。
裴無憂先一步反應了過來,拉著沈素期退到了氣流圈外。
江誠斷了一條手臂,又是惱羞成怒,動作速度與力度都比之前遜色。他越是怒得自亂陣腳,趙子威劍法越是有章法,一招一式,氣勢如虹。
趙子威手腕一轉,劍刃擦著他左胳膊而過,江誠心頭一凜,迅速避讓開。
兩人短暫分開,趙子威掃過他被劃傷的胳膊,眸中透著銳氣,唇角譏諷,漫不經心道:“江副首領這次長了記性了。”這話挑釁又輕嘲。
江城被踩到痛處,喝了一聲,箭步衝了上去。
二人交戰,江誠滿腔怒火,自亂陣腳,幾招之間,便喪失防守能力。
江城左手持劍,對著趙子威心口出擊。
後者一腳踹在他小腹處,劍鋒從他胃部向上一挑,劍尖刺金江城皮肉中,大力向上。
胸膛破裂,江誠身體快一步做出反應,大步後退去,怒火衝上大腦,左手扔了劍,手腕一抖,袖口射出一支袖箭。
怒火燒毀理智,江誠的動作未達到想象中的效果,袖箭偏離了半寸,趙子威輕而易舉的躲過。
與此同時,裴無憂一支暗器射出,江城反應慢了百半拍,暗器陷入他左肩上。
江城怒瞪著裴無憂,雙眼猩紅,怒火與憤恨交織著,惡狠狠道:“明召公主竟喜歡上使這等卑鄙下流的手段,簡直為明召皇室抹黑!”
趙子威見他中了招,停下進攻。看了裴無憂一眼,隻見後者看著江城,不以為意地歪了歪腦袋,道:“那又怎樣,你死在了這裏,這事兒還會傳出去嗎?”
正因如此,江城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所以必須死。
江城冷哼一聲,朝她逼近,一運氣,邊輕蔑道:“就憑你?一個女人還想殺我,未免也太……”聲音一哽,卡在了喉嚨裏。
不敢置信地朝自己肩膀看著,暗器射在肩上,一小片黑血,他臉色發紫,眼睛瞪的牛大,僵硬著腦袋,看向裴無憂,驚愕著:“你、有毒……卑、卑鄙……”
每一字,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
饒是趙子威,也沒有想到那暗器上竟然有毒。他收起長劍,斂了一身戾氣。
忽地,身體發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先前與江城的交戰中,大大損耗了體力精力,放鬆警惕,那些強撐著的肌肉頓時癱瘓。
裴無憂察覺到趙子威的異樣,未去理會江誠如何,徑直上前。
趙子威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看著江城,低聲道:“江城還沒有死,小心。”雖放鬆了警惕,卻並未完全放下心來。
沈素期朝江城走去,邊走著,握緊了匕首。
江城麵色發紫,口吐白沫,忽地口吐一口黑血,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沈素期上前,提起匕首,一把紮在了江城心口處,拔出匕首,“噗”地一聲,鮮血噴出,濺到了她衣擺處。
趙子威心頭一驚,她竟然……如此幹脆的殺人了?
旋即唇角溢出一絲苦澀,她先前便殺了人,不過他還當她是那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罷了。
念頭剛一閃過,忽地身體僵硬不聽使喚,他企圖邁出一步來緩解,卻踉蹌了一下。
裴無憂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見狀秀眉一擰,忙問道:“事情解決了,你若身體不適便先……”話未說完,便見趙子威大的身軀忽地倒了下來,裴無憂心中大驚,忙將人扶住,脫口而出:“趙子威!”
沈素期聽這聲音,心頭一緊,立即轉身,急忙奔了過去。
池府。
一肩上扛著菜擔的白發老頭,在小廝的帶領下,邁進池府。
一進門,老頭忙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且將假發摘了下來,徑直朝書房走去。
池靖卿看著身前一身粗布衣的段喃,眉頭一皺,問道:“出了什麽急事了?”話雖如此問,語氣卻並不急切。
段喃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坐下,點頭應道:“安國與明召兩國已然在清點兵馬,估計過不了幾日便會對漠北開戰,屆時大越坐山觀虎鬥,池靖遠難免不會做出什麽。”池靖卿未出言打斷,聽他繼續說道:“池靖遠昨日傍晚與我交談,有意借著這次戰亂,從中獲利,極有可能出動人馬,屆時便是四國戰亂,”
見池靖卿未有動容,話鋒一轉,“倘若池靖遠當真那樣做,大越必定民不聊生,與其看著大越毀在他手裏,不如趁著這次戰亂,做些什麽。”
段喃將心中想法皆道了出來,同樣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目的。
池靖卿眼眸微眯,眸子漆黑深邃,猶如黑洞,湧動著暗影,他沉吟一聲,道:“若要利用這次戰火,便必定要參與其中。若可與安國合作,攻打大越……”語氣緩緩,亦在考慮著此法的可行性。
段喃知他與安國的關係,未有何意外,略微思索,道:“若是這樣,必然要在短時內將大越軍隊殲滅,時間一久,便達不到起義造反應有的效果。”
池靖卿先前雖有此想法,卻一直在猶豫。戰事一起,便不是個人可以控製的了。是故雖心動,卻未立即應下。
段喃見他一時未言語,想到或許他需要考慮,起身道:“若是要與安國一同攻打大越,池靖遠手中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你考慮清楚。”
說罷,未等池靖卿回應,便退了出去。
恰好麵具走進來,見他離開,邊走近來便問道:“段喃怎麽頂風作案,有何急事?”人已到了書桌前。
池靖卿起身繞過書桌,道:“安國與明召即將開戰,我們可借此機會從外部擊垮大越。”這話已然將大越與自己分開。
麵具下意識“嗯?”了一聲,走到椅子前坐下:“池靖遠手握七十萬大軍,可不是那麽好打的,若要打,便要借助安國的力量。你認為事成之後,安國不會反咬我們一口嗎?”
麵具這話雖潑了冷水,卻不無道理。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大越這麽一塊肥肉擺在眼前,安國國君豈有不心動的道理。
池靖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略帶輕蔑:“若是我們手中有軍隊,隻需二十萬,便可與池靖遠的軍隊抗衡。”儼然胸有成竹。
麵具麵色一驚,脫口而出:“二十萬?”語氣不掩驚訝。
即便池靖卿才華過人,膽識過人,各個方麵皆過人,但二十萬軍隊與池靖遠七十萬大軍相比,怎麽都有些小巫見大巫。
豈料癡池靖卿不答反問:“若是有了大越的國防圖呢?”眼眸漆黑陰鷙。
麵具一怔,聲音卡在喉嚨中:“你……”
池靖卿眼眸微眯,已然動了念頭。
亥時。
名為黑夜的猛獸吞噬了萬物,那盞盞燈火,乃是猛獸尋覓獵物的眼。
街道漆黑,空無一人,一道黑影隱匿於夜色,朝皇宮方向奔去。
後宮。
黑影麵帶銀色麵具,麵具反射著清冷月光。他腳尖輕點屋簷,在屋簷間穿梭。速度快如鬼魅,顯然對皇宮極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