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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合作敲定

  邊境,北風卷地,積雪飛揚。


  三軍交戰之地,安國軍營。


  一士兵營帳內,麵具掀起門簾走進,便見池靖卿站在窗口前,負著雙手,雖看不清他神色,卻可察覺到空氣中浮動著一絲沉鬱之氣。


  麵具走上前,低聲道:“靖卿?”


  池靖卿應了一聲,眉頭微蹙,問道:“如旭,近日可有她的消息?”不知為何,他心頭莫名地慌張,好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素期正經曆著什麽讓他不安的事情。


  麵具微怔,自己還未開口,他便率先問了出來,莫非這便是默契?見他麵帶急切,難得的情緒外露,收起了打趣之意,應道:“前幾日涼城召開武林大會,沈素期遭人暗算,身中劇毒。”


  後半句語氣格外沉重,要知道沈素期體內本就有毒,再次中毒,幾乎是要了她的命。


  池靖卿呼吸一滯,雙手緊握,強迫自己壓住衝回去的衝動,沉聲問道:“她現在人在何處?……毒可解了?”略有斟酌,才問出了後半句。


  且手指緊握得骨節發白,可見其內心之緊張。


  麵具心中歎息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不忍見他如此失控,也就未吊著他的胃口,道:“你放心,她人在青劍山,以趙子威對她的重視,定會想方設法地解了她的毒。”


  話已脫口,才發覺何處不妥,抿了抿唇,扭過頭未忍心去看他的反應。


  池靖卿眼底掠過一抹苦澀,緊握的雙手緩緩鬆開,淡淡道:“無事了便好。”語氣透著淡淡的自嘲。


  他現下還無法陪在她身邊,她的喜怒哀樂皆是趙子威所得到的。


  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池靖卿眼眸微眯,儼然恢複如常,邁起腳步,道:“辦正事了。”


  主軍帳。


  楨溫禮負手立在沙盤前,眉頭微皺,溫潤眼眸布滿沉思。


  池靖卿走進來,便見他這幅模樣,竟連自己進來都未察覺,當下輕咳一聲,引來他的注意,道:“溫禮。”


  楨溫禮見他走近,回過神,搖了搖頭,道:“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這邊坐。”話雖如此,目光卻未離開沙盤。


  池靖卿知他心中所想,在沙盤旁停下腳步,抬眼仔細看去,邊道:“按目前的形式來看,安國與明召合力戰勝漠北,指日可待。”任誰來看,皆是如此。


  楨溫禮卻未有半分輕鬆的樣子,反而冷笑著,道:“明召那七皇子猶如廢物,若不是有個懂些謀略的軍師,那十萬大軍如同虛設。”語氣不掩輕嘲。


  十萬大軍如同虛設自然是誇張了些,但若領軍之人無能,軍隊確實猶如一盤散沙。


  池靖卿心念一轉,道:“據聞明召即將派人過來,屆時明召兵馬可為助力,攻破漠北並非難事。”


  豈料楨溫禮麵色仍未有緩和,冷笑不止,目光帶著陰鷙,道:“並不見得,即便明召換了領軍之人,隻要有符佑在,一切都很難說。”語氣不掩厭惡。


  此人不僅幹擾軍政,甚至還動搖軍心。


  麵具眼底掠過一抹異色,還未開口,池靖卿便看了過來,道:“如旭,你的意見呢?”語氣平緩,與平時無異。


  麵具微怔,未料到這個時候他仍然想得到自己,來不及多想,見楨溫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道:“若將符佑帶到戰場之上,屆時被敵軍殺死,即便是貴國皇帝,也無法左右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楨溫禮略微思索,道:“此方法並非沒有想過,隻是符佑深知自己不受待見,豈會主動往戰場上跑?且他身邊明暗皆有護衛,暗殺更是不易。”語氣淺帶無奈。


  若輕易便可以殺死符佑,也無需為此苦惱了。


  麵具略微一想,的確如此,眼中浮現一絲錯愕,真是窘迫……


  池靖卿掃了他一眼,手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半響,恍若無事,道:“暗殺不失為一好法子,明著不行,便來暗的,他身邊的護衛也皆是人,是人便會有疏忽之時。”顯然,未將除掉符相視為難事。


  楨溫禮眼底掠過一抹異色,未去回應他這主意,看著他,眼眸微眯,道:“靖卿,你我二人相視多年,我對你多少有些了解。”聲音一頓。


  他神色稍緩,問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麽?”說著,與其四目相視,他目光平靜,雖有疑惑,未有質疑。


  楨溫禮雖將話挑明了,卻並未將氣氛帶得太過凝重,皇室之中雖未有過真的情義,但他與池靖卿並未有利益上的衝突,也未想過將關係弄僵。


  池靖卿見他目光坦然,眼眸恢複往日的溫潤,輕叩桌子的動作一頓,唇角帶笑,道:“果真什麽都瞞不過你。”聲音淺帶無奈,玩笑一般。


  楨溫禮見他麵不改色,略微鬆了一口氣,笑著收回了視線,道:“二王爺向來無利不起早,叫我怎麽能當做你是來此遊山玩水的。”語氣輕鬆許多。


  麵具見二人神色皆緩和下來,心下欣慰。


  豈料池靖卿正了正神色,道:“四皇子,本王的確有合作與你談,”稱呼之改變,儼然將談話轉為了談判。


  見楨溫禮收了笑,續而道:“四皇子要奪得此次軍功,借機除掉符佑,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輕描淡寫,仿佛大敗漠北並非難事。


  楨溫禮未及時應下,溫雅的麵孔多了一絲肅然。


  他深知取得此次軍功,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但日後他站在萬人之上,池靖卿又會索取什麽?

  思及此,直白問道:“靖卿,先說說你的條件。”


  將話挑明了,反而輕鬆些。


  池靖卿眼眸漆黑而深邃,麵不改色,平靜而張揚,道:“助本王登基。”聲線低沉且平靜,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他未表現出半點殺戮,卻一身的帝王之氣,那周身散發出的大氣與霸氣,神聖與威嚴,尊貴無匹,恍若天生的帝王。


  楨溫禮心頭一凜,這樣的池靖卿運籌帷幄,統籌全局。且他適才說的是“登基”,並非是謀權篡位。


  便表明了從一開始,他便認為那皇位是他的,池靖遠不過暫時保管,隻要他想,隨時可拿回。


  野心勃勃,伺機而動。


  如此危險之人,好在不是敵人。


  池靖卿見他麵色有變,手肘支著扶手,撐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屆時隻要四皇子在本王起兵之時派出兵力協助便可,四皇子無需擔心本王會掏空了安國。”


  語氣略帶戲謔,氣氛就此緩和下來。


  楨溫禮不由失笑,他張弛有度,分寸拿捏得精準,即便是自己也難超出他的預算。


  不由點頭,應道:“二王爺誠心談合作,本皇子自是信任你。屆時本皇子登上皇位,你便是本皇子的恩人。”這話便是應了下來。


  二人皆有野心壯誌,且胸有成竹,這二人坐到一起,活脫脫的便是兩隻搖著尾巴的千年狐狸。


  合作剛一敲定,門口便傳來一陣聲響。


  池靖卿迅速起身,與麵具二人站在楨溫禮身前,低著頭,一副領了命的模樣。


  來者乃是符佑,見狀點了點頭,道:“四皇子軍事繁忙,卑職來得不是時候。”話雖如此,仍朝裏走著。


  楨溫禮在他進門那一刻便斂了神情,麵不改色,道:“你們先下去吧。”乃是命令的語氣。


  符佑見二人出了營帳,一作揖,道:“四皇子,有一大部分士兵吵鬧著要進攻漠北,軍心難以平複,四皇子若無事,便過去穩定軍心,若他們暴動起來,可不好收場。”


  楨溫禮先是一驚,旋即麵帶慍色,起身看著他,道:“如今天寒地凍,軍師上了年紀,還是少出來走動得好。”語氣不掩譏嘲,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人已出了營帳。


  練兵場上,士兵們拉幫結夥,吵聲震耳,蠢蠢欲動。


  見楨溫禮出現,一窩蜂地上前,爭先恐後地表明建議。


  “四皇子,你來了就好,我們行軍打仗,為何一連幾日都在軍營窩著?莫不是因著上一場戰敗,便畏頭畏尾了?”


  “四皇子,我等皆願為了安國衝鋒陷陣,隻是一直縮在軍營,豈不失了安國之威?”


  “漠北那幫粗鄙野蠻之人,定以為我們怕了,我們跟著四皇子,何時怕過?”


  這話一出,呼聲一片。


  楨溫禮麵不改色,目光平靜地看著眾士兵。時間一久,士兵反而漸漸安靜下了,但一個個炙熱的眼神仍吐露著心聲。


  楨溫禮上前一步,環顧眾人,道:“各位,你們的心情本皇子可以理解,但前幾日戰敗的原因你們想過沒有?是我們的士兵軟弱嗎?”後半句話抬高了聲音。


  眾士兵一聽,憤憤不平,齊聲呼道:“安國士兵,驍勇善戰,豈是無能鼠輩!”


  聲音高亢,聽得人熱血沸騰。


  楨溫禮麵色肅然,溫潤的眼眸寫滿堅定,道:“安國的士兵自然不是偷生怕死之輩,但打仗並不是橫衝直撞的,我們需要有完全的把握才可以出擊。


  你們皆是先是安國的子民,後才是奮勇殺敵的士兵,本皇子帶領你們上戰場,便勢必要將你們活著帶回去,士兵的命同樣是命,且更加神聖。


  本皇子若為了爭一時之氣,拿你們的性命做賭注,豈不草菅人命,還有何資格帶領你們為安國征戰四方!”言之鑿鑿,大義凜然。


  一番話下來,士兵無不是緊握拳頭,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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