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敵我
打鬥聲近了。
麵具停下腳步,辨別著打鬥之聲從何處穿過來,裴無忌抽出匕首,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麵具這才注意到周圍一小片樹林裏竟埋伏了不下三十人,從他們身上的氣息上不難辨別,這些人身手上乘,澹台月華當真是下了血本。
黑衣人見被發覺,索性也不再埋伏下去,皆躍了下來。
山頂,池靖卿手中長劍染血,紫袍血跡斑駁,一身肅殺,麵色冷峻,黑眸陰鷙。四周包圍著他的黑衣人不下百人,且澹台月華還未出手,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澹台月華愈發得意,挑釁道:“早便知道王爺你身手不凡,這次來之前做了不少的準備,不知王爺可還過癮?”
池靖卿身姿頃長筆直,氣勢半分不減,語氣不掩嘲諷道:“帶了一群廢物過來,太子殿下您很自豪嗎?”
“你……”澹台月華再次被激怒,“給我殺!拿下池靖卿人頭者必有重賞!”
新一輪的攻擊發起,池靖卿從適才起便是守勢,現下轉守為攻,劍鋒淩厲,招招致命。
但這種打法過於耗費體力,很快便從優勢轉為了平局。
麵具二人上了山,便見他被幾十人圍攻著,雙拳難敵四手,還沒過多久便會顯露敗勢。
麵具二話不說便上前,迅速衝進內圍,與池靖卿並肩作戰,兩人配合相當,局勢逐漸好轉。裴無忌在人群外看著,心中不大舒坦,雖不知道為何,但也一並加入其中。
有了援兵,局勢朝一邊傾倒,一息之間,黑衣人便死傷過半。澹台月華惱怒地看向麵具二人,但見池靖卿從打鬥中走出來,徑直朝自走過來,冷哼道:“二王爺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大適合與本太子決鬥,若傳了出去,外麵的人怎麽看本太子?”
池靖卿腳步未停頓,提著劍,冷了聲音:“怕是這消息沒有機會從你口中傳出去了。”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
澹台月華麵色輕蔑,唇角說不出的不屑,道:“嗬,那本太子便拭目以待。”說罷,率先發起進攻。
池靖卿身形一動,兩道身影很快便交戰在一起,動作快到難以辨認出是誰,內力由內而外形成一個包圍圈,內力帶動氣流,碎石翻飛,周圍十米的草木皆被氣流帶動,樹木搖晃,枯草都被連根拔起。
裴無忌在二人交戰之時便拉著麵具朝山下跑去,剛動了身形,黑衣人便追了上來,麵具停下腳步,回身刺出劍,雖躲開了追上來的黑衣人攻擊,卻也因此耽誤了時間,讓更多敵人有機可乘。
麵具先前便受了些傷,適才耗損了體力,不免有些力不從心,黑衣人似乎發現了這一點,從四方夾擊。
但見一名黑衣人從左方刺了過來,麵具反手握劍,長劍橫了過來,劍刃從對方的頸間擦過,動脈處噴出鮮血,他躲閃不及,滾燙的血雨落在他身上,臉上也沾了血跡。
他來不及擦掉臉上的血,其他敵人便從前左右三方攻擊過來,攻勢淩厲,他被迫防守,劍從正前方劃過弧形,劍尖穿過前右兩方的敵人,卻讓右側的敵人有機可乘。
他暗喊了聲糟,劍立刻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做好準備,卻有人撲上來護著他,隻聽劍入血肉的細微聲音響起,再之後耳畔便傳來悶哼聲。
來不及多說什麽,兩個人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山下滾去,滾落的過程中撞到了樹幹,這才停了下來。
裴無忌撞上樹幹,“卡擦”一聲清脆響起。麵具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忙爬了起來,道:“裴無忌?”見他麵無表情的靠在樹幹上,沒來由的心頭一慌,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豈料手還沒有碰上到他,便被他緊緊握住,力道驚人的大,麵具微皺了眉,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沒事吧?喂。”
裴無忌眯起眼睛,臉上掛著如往常般邪肆的笑,偏了偏腦袋:“緊張了?嘖嘖,還別說,這山路有點硌得慌。”一本正經的揉了揉後腰,卻看不出半點難過的樣子。
麵具見他還能開得了玩笑,不由鬆了口氣,在他身旁靠著樹坐下,看了眼山頂,略微錯愕:“我們滾下來這麽遠……”
裴無忌沉吟著挑了挑眉:“怎麽不急著上去了,王爺還等著你拯救呢。”語氣戲謔,先前他著急火燎的往山上跑,現下知道了池靖卿那邊情況並不樂觀,怎麽舍得不上山了?
麵具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喃喃著:“先前是我糊塗了,靖卿他有主角光環,怎麽可能死在這兒,瞎操心。”說著說著,不由自主的現代的話語帶了出來。
“主角光環?”裴無忌微愣,旋即不在意的笑笑,“這不重要,你能明白去了也救不了他就好。”
這話並非他滅自己人誌氣,事實擺在麵前。
麵具不服氣地看向他,卻又無話反駁,不得不承認,他這話說的不錯,自己適才去了也沒能幫上大忙,還差點連累了他。
唇角露出輕嘲,道:“你說的對……”
裴無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這算什麽,至少你與他並肩作戰了,你現下回去還不晚,不過不回去也無妨,適才我注意到還有一股氣息隱匿在暗處,許是二王爺的人呢。”
麵具想都未想便反駁:“不可能,靖卿若準備了人埋伏,定不會現在還不讓暗中的人出來,他絕對不會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語氣篤定,盡管自己未察覺到裴無忌說的那股氣息。
裴無忌看了麵具半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麵具下意識問道:“你不相信?”
他搖搖頭,收回視線:“你們感情很好啊。”至少到現在還沒有人會如此堅定的說自己不會怎麽怎麽樣。
麵具摸了摸鼻子,許久之前的記憶被他一句話翻了出來,都還未回應,裴無忌又道:“不過二王爺身邊都有了人了,你怎麽還是孤身一人?”說這話時瞥了他一眼。
麵具像被戳到了痛處,幹咳幾聲:“小王爺,佛曰命中有時終需有,我命中注定的人還未出現罷了。”
裴無忌玩味的看著他,嘖嘖兩聲。
半響沒有聽見裴無忌的回答,麵具看向他,但見他正研究著自己肩上的傷口,這才想起來他們滾下來之前他似乎為自己擋了一劍。
山頂,黑衣人剩了幾十名,池靖卿還在與澹台月華周旋,二人身手不相上下,但他先前耗費了體力,時間長了便占了下風。
二人過了幾十回合之後,內力產生的氣流小了許多,黑衣人借機上前,正準備合力擊敗池靖卿,澹台月華身體向後,與之拉開距離,道:“誰都不許上前!”
獨自幹掉這個讓池靖遠都束手無策的叛軍首領,這是多麽讓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豈能容他人來壞了他的好事。
黑衣人被他喝住,無人敢再上前。
池靖卿鼻尖溢出細汗,眸子染上墨色,握著劍的手,手背青筋突起,借機喘了口氣,無暇顧及澹台月華的狂妄。
“太子殿下說這話未免過早了。”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周圍樹葉沙沙做響。
黑衣人一個個如臨大敵,皆做好了防守的準備,四下看著。澹台月華正得意著,忽地被打斷,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冷聲喝道:“什麽人!別鬼鬼祟祟的,有膽站出來當麵對峙!”
周圍仍是樹葉作響的聲音,池靖卿眼眸微眯,無論對方是對是友,都吸引了澹台月華的注意力,讓自己有恢複體力的時間。
神秘人從暗中走出來,身後跟了二十餘名蒙麵人,人剛走出來,池靖卿便明了此人的身份與立場,並非自己人,也極有可能是敵人,是與不是,皆是對方一念之間。
神秘人見他注意到自己,抬眼看去,沒有半分意外,但也沒有過多反應,隻淡淡道:“按理來講我需喚你一聲皇兄。”
來者便是當初池靖遠派來潛在池靖卿身邊的人池夜。
池靖卿對這個年少的弟弟的了解少之又少,一共也沒有見過幾麵,隻知道他不受先帝喜愛,自幼便沒有什麽存在感,後來他如何了,自己並不知道,也沒有調查過。
但現下他出現在這裏,便說明他被池靖遠所收服。
思及此,更沒有什麽感想,直奔主題道:“皇兄便免了,池靖遠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麽?”
澹台月華一聽是池靖遠將人派來的,頓時便覺事情輕鬆了許多,看向池夜,以上位者的姿態,道:“你是池靖遠的人?那剛好,幫本太子除掉池靖卿,本太子回了京城,定在池靖卿麵前為你美言幾句,讓你官升幾職。”神色說不出的得意,也狂妄到了極點。
豈料池夜不動於衷,冷眼看著他,神色間透著淡漠:“太子殿下怕是誤會了,我是來送你一程的,倘若太子在黃泉之下還記得我,便向吾皇托夢,在夢中為我美言吧。”聲線平靜,卻毫不留情的否定了他。
澹台月華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神色陰沉的可怕:“你說什麽?池靖遠派你來殺我?你沒有弄錯指令?本太子為了鞏固池靖遠的皇位帶了十萬大軍作戰,現下他竟要恩將仇報了?”
池靖卿唇角生出幾分譏諷,池靖遠那種自私自利的人,絕情起來豈會管別人付出了什麽,澹台月華沒有看清楚他的本質,便要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