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暫時合作
領隊的聲音不小，趙子威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席地而坐，麵色平靜，心裏卻滿是亂七八糟的想法難以理清。這種心慌之感，縱然從萬丈高崖墜落時也不曾有，這是極為重要之人處於危險之中的慌亂，沈素期定然出事了。
思及此，餘光朝山下看去，倘若裴無憂沒有將化龍草帶出去，沈素期性命難保。
雪山下，裴無憂仍在山洞之中，耳邊回響著他最後的交代，緩緩閉上眼，長歎口氣，再次睜開眼，走出山洞，不出去還好，剛邁出去，身體便僵住了，不由錯愕，外麵什麽時候有這麽多人？
裴無憂一出山洞，便被包圍了！且她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隻在短時間內想出對策，以不變應萬變。
對麵一似乎是隊伍中頭腦的男子見她迅速冷靜下來，眼底掠過欣賞，問道：“姑娘是何人？”
話語落，裴無憂還未開口，男子左後方一留著胡子的男人低聲提醒著：“少主，這女人出現在這兒，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抓起來？”
被喚作少主的男子麵露一絲不悅，聲音微沉：“休得無禮，快向姑娘道歉。”手下猶豫著道歉，男子略有無奈，看向裴無憂，臉色緩和下來，“姑娘莫要見怪，敝姓司，單名政，敢問姑娘芳名，為何出現在雪山下。”
語氣不緊不慢，平緩的聲音即帶禮貌又有疏離。
即使帶頭這人謙遜有禮，裴無憂心中卻不敢鬆懈半分，誠如他手下之人所說，會出現在這裏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何況對方人多勢眾，自己更不能鬆懈。
稍作思量，道：“裴紫煙，上山找人。”說這話時，臉上看不出半點異色。
裴本便是她的姓，紫與趙子威名字中的子同音，隻最後那煙字是她胡亂起的。
司政似乎信了她的話，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正這樣想著，他便道：“裴姑娘，雪山危險，你孤身一人實在不安全，便跟著我們吧，在下定會讓人保護好你的安全。”
裴無憂心中個咯噔一聲，這話聽著像關心，事實上卻要將她囚禁在他們的隊伍裏麵，讓她無法擅自行動。司政看上去不溫不火的，但能帶領這麽多人進雪山，豈是簡單的人。
司政的態度不容拒絕，且他帶著這麽多人，她手無寸鐵，且體力大不如先前，根本無法拒絕。
她跟在隊伍當中，一開始還不敢過問他們是什麽人，以及進雪山做什麽，但從他們的言談間，也逐漸明白，這些人也是來尋找化龍草，且為了救人。
裴無憂趁歇息之時暗自思量，自己是否要弄清楚他們的身份，或與他們合作。池靖卿的人也在尋找化龍草，必定也進了雪山，若當真是他的人，他們便有同樣的目的，這些人便是她的助力，或許趙子威不必以身試險，他們也能拿到化龍草。
司政邊比劃即將蹬上的雪山，邊道：“對麵雪山有一處山洞，化龍草很可能就在裏麵，據聞明召鐵衣衛的人也尋到那處山洞了，我們務必加快動作，趕在他們之前拿到華龍草，哪怕對上他們，也必須要有人帶著化龍草出去交到王爺手裏，聽明白了嗎？”
裴無憂聽這話，幾乎可以斷定他們的身份。鐵衣衛就是明召的，他們卻說明召鐵衣衛，顯然，他們不是明召之人，隨後又提到王爺，恰好池靖卿便是王爺，且派人進了雪山，思來想去，隻剩一種可能，他們是池靖卿的人。
思及此，她心中隱隱激動，讓若當真如此，事情便沒有那麽棘手了。
也許篤定了裴無憂沒有那個能力從他們的手中逃出去，司政的話絲毫沒有回她的意思，因此她也更加確定他們的身份。
裴無憂深吸口氣，看向司政：“司公子，你知道大越現在誰在為百姓做主嗎？”保險起見，還是不問的太過直白得好。
司政不假思索：“當然是二王爺，”話出口才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做什麽？”語氣帶了戒備。
話一出口，所有人皆看向裴無憂。
後者無半分慌亂，緩緩道：“司公子為二王爺來找化龍草？”隨著話出口，她心頭砰砰直跳，若這些人足夠冷靜還好，倘若一時心急直接將她幹掉，一切都完了。
司政眼眸微眯，看她的目光帶著探究與警惕：“裴姑娘，知道得太多隻會為你找來禍端。”
這話並沒有否認，便是承認他們是池靖卿的人了。
裴無憂深噓了一口氣，還好，還有談判的餘地，當即道：“司公子，既然你也是為了王爺做事，我們應相互幫助才是，為了化龍草，我們做出了許多犧牲，但目前為止，也隻是知道化龍草的位置，並沒有拿下。”
既然要合作，就必然要拋出橄欖枝，初步取得他們的信任。
司政聞言臉色大變：“你知道化龍草在哪裏？”頓了頓，“你當真為二王爺做事？怎麽沒有聽王爺提過姑娘。”
尚存的理智並未讓失了方寸，說到底，他人多勢眾，不怕她耍花招。
裴無憂也未不滿他質疑的態度，意味深長道：“王爺也不知我在這裏，我是沈素期的朋友，來找化龍草是為她解毒，並未告訴王爺。”
司政身旁一男人低聲道：“少主，不是王爺派來的，很可能是耍我們的，您定要謹慎。”
裴無憂餘光掃過開口之人，那人其貌不揚，卻不止一次在關鍵時刻提醒司政，看來這批人皆是池靖卿精挑細選而出的，頭腦如此，實力更不容小覷，她再次慶幸自己沒有與他們硬碰硬。
司政對身旁之人的話也無半點懷疑，稍作思量：“裴姑娘，憑你片麵之詞，我們無法相信你的話，但任你也逃不出這兒，我們也沒什麽好怕的，”話鋒一轉，“你適才所說的是你們，除你之外，還有其他人？”
“自然，”裴無憂看向另一座山山洞的位置，目光複雜，“我的同伴為了拿到化龍草為沈姑娘解毒，已經將鐵衣衛的人引了過去，情況萬分凶險，若不然，我也不會孤身一人，更不會跟著你們。”
司政半響未語，似乎在考慮她話的可信度，半響，才道：“裴姑娘，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換言之，他暫且選擇信她。
裴無憂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下，將自己與趙子威進山洞之後的經過複述下來，除了她與趙子威在山下的獨處。
“化龍草長在懸崖峭壁上？”一人驚呼出聲。
“難怪這麽久我們連化龍草的影子都沒有看見，竟長在那裏。”
司政也不由感慨：“王爺似乎說過，神醫當時所說便是長在懸崖峭壁上，看來神醫的話沒錯，是我們找的方向錯了。”是故進山幾月，半點進展也無。
感歎過後，稍正神色：“裴姑娘，我敬佩你朋友的勇氣，但他獨身一人前往，風險太大，變數太多，化龍草絕對不可被鐵衣衛的人得到，保險起見，我們兵分兩路，我留部分人在這裏等，你帶我們進山洞。
他們尋找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了化龍草線索，絕不可出現半點差池。
裴姑娘張了張口，剛要答應，耳邊響起趙子威的聲音，頓時打消念頭，道：“司公子，我朋友的確獨身前往，但還請你們相信他，他為了沈姑娘連性命都可以不顧，定會拚死拿到化龍草，我們在山下等，一定可以等到。”
趙子威對化龍草的執著，遠遠超過司政等人。
司政被她一句話澆得冷靜下來，再次打量著她的神色：“裴姑娘，你將我們留在山下，該不會有其他目的，拖延時間？亦或不讓我們去妨礙你朋友拿著化龍草跑路。”
頓時，氣氛緊繃起來，寒風擦著臉頰而過，皮膚生疼。
裴無憂在獵獵寒風之中，單薄的身影像被吹得發抖，神色卻是堅定：“我已然將最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們，對你們也沒了利用價值，若要耍賴，會這樣做？
二王爺許久之前便派你們進入雪山，卻遲遲沒有進展，你們再找不到，沈姑娘的身體會如何？據我所知，沈素期毒發越來越頻繁，等你們救命，等得到嗎？”語氣嚴厲，麵色平添一分肅然。
她說得不錯，她所知的事情和盤托出，他們完全可以殺了她，一意孤行，前往山頂，若她耍花樣，定然不會讓這種情況有機會發生。
司政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寒意，眸子幽深，與其四目相對，企圖在她眼中找出什麽，半響，失望的收回視線，她眼中唯有堅韌與認真，別無其他。
什麽都會騙人，唯獨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司政收回目光：“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爺向來如此，沈姑娘亦是女中豪傑，想必裴姑娘也不會相差分毫，便信你一次，在山底等。”
他話音落，旁邊立馬有人反駁：“少主，倘若她所言是假，我們豈不白白浪費了時間，難道要一直等下去？”
裴無憂麵色坦蕩，隻看著司政，這次沒有為自己辯解，隻等他的回答。
“三天。”司政道：“最多三天，三天之後你的朋友沒有帶化龍草下來，我們便上山。”
裴無憂微勾唇角，點頭道：“那便這麽說定了。”心中僥幸更甚，這些人皆是高手，有他們在，趙子威便可保住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