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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琉璃

  沈素期心下一驚,她竟懷有身孕了?又一陣驚愕,下意識問道:“既然懷有身孕,又怎麽會來大越,漠北皇室也舍得讓她長途奔波?”這一路顛簸,倘若出什麽意外,受損失的不正是漠北皇室嗎?


  “素素,這正是朕要與你解釋的,”池靖卿自然而然將解釋二字說出口,絲毫不覺得這一表現是在示弱,“溫雅慧的丈夫去世,她不受王室之人待見,便被送回來了。”


  將事情草草帶過,見她仍有些未反應過來,又道:“素素,她身為漠北王室之人,將她送回溫家不太妥當,朕隻能將她安排在皇宮之中,未料到她竟會來找你。”


  若早知如此,在禦書房他就不會答應她的請求。


  沈素期有些恍惚,明明這樣的答案對自己來說再好不過,隻是沒來由的覺得換溫雅慧有些可憐。她搖搖頭,道:“她已然嫁為人婦,即便來找我,我也並不覺得有什麽。”


  豈料池靖卿眸中略帶戲謔,道:“素素倒是越發大方了。”


  沈素期一時語塞,她不過是不屑與溫雅慧計較什麽罷了,何況她們也隻是許久之前有過些許及交集,根本算不得什麽。


  池靖卿見她未開口,朝門口看一眼,道:“來人。”


  沈素期麵露狐疑,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見哲理抬著一方形容器進來,放在矮幾上,便又退下。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方形的透明的容器,眼中滿是驚奇:“這是……”


  透明的容器中盛滿水,水中遊動著兩條小拇指長的金魚,以及不知從何處找來的幾根水草,金色的魚兒與碧綠的水草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容器壁,裏麵的金魚像是受驚似的,忙朝兩邊遊去。且容器上掛著一個細管,細管一端沒入水中,另一端懸掛著微型氣囊。


  她好奇的捏了捏氣囊,但見沒在水中的那一端冒出水泡。忍不住發出感歎:“皇上,這是什麽?”說話間,又捏了捏氣囊,一時間愛不釋手。


  池靖卿見她喜上眉梢,且滿眼興致,無意識間隨著她微勾唇角,賣了個關子,道:“此乃漠北送上來的貢品,以千年寒冰打造而成,朕瞧著養魚正合適,便帶來了。”


  沈素期表情呆愣得有些傻氣,嘴巴微張,半響才驚歎:“這麽貴重?”頓了頓,“可這氣囊是用來做什麽的?”


  池靖卿一時被問住,回想麵具將這魚缸交給自己時介紹的話語,緩緩道:“魚在這麽狹小的空間中喘不過氣,這是用來給水中添加……氧氣的。”雖然他也並不知氧氣是什麽。


  她驚訝得合不攏嘴,盯著水中緩慢遊動的魚兒,隨著魚兒的遊動移動視線。後知後覺的問道:“皇上,你可有為這兩條小魚準備餌料?”


  話音落,便見池靖卿從袖中掏出一小紙包,想來便是喂這魚兒的餌料了。將餌料接過來,拆開投進魚缸中,支著下巴看著金魚去吃,笑彎了雙眸。


  她新鮮了好一陣,抬眼看向他:“皇上是如何想到將這東西用來裝魚的。”眼下是冬天,湖麵成冰,金魚應不好找。


  池靖卿拿過她適才用過的茶杯,呷一口茶,道:“朕想到你獨自在後宮難免無趣,便幫你找些樂子,”頓了頓,“朕聽說漠北皇室養的雪狐生了一窩小狐狸,你若想養來玩玩,朕便向漠北王討要一隻。”


  沈素期眼睛一亮,不知想到什麽,又逐漸平靜下來,略微糾結:“皇上,你這樣向漠北王室討要東西,對你的名聲似乎不大好,還是算了。”


  語氣略帶失落,眼神之中的難過分明是想要那雪狐。


  池靖卿輕笑出聲,大義凜然道:“朕為了讓妻子歡心,乃天經地義之事,有什麽不好?”


  沈素期抿唇一笑,那兩條魚兒像遊到了她心中似的,鬧得她心也難平靜。


  與此同時。


  裴無忌看這桌山擺著的透明的,與鳳棲宮那魚缸一模一樣的容器,亦被驚愕,看向身旁麵帶驕傲的麵具,問道:“如旭,這東西叫什麽,能批量生產嗎?”


  即便是他,也從未見過這種東西,若能夠上市,定然很快便會占據市場。


  麵具白他一眼,道:“玻璃,”頓了頓,“也叫琉璃。”見他聽聞玻璃二字時所表現出的疑惑,才想起這時代還沒有這一詞匯,但琉璃卻並不陌生。


  隻是說是琉璃,也鮮少有透明的琉璃,多半是帶有顏色的。但能夠打造出這樣的容器的材料,除了琉璃便沒有其他東西了。


  裴無忌仍然未從新奇中回過神,追問道:“你是如何想到這個點子的,不如分享給小王?”


  麵具偏頭一笑,“不成,這是機密,怎麽可以外泄。”何況即便告訴他,他也打造不出。製造玻璃在當代乃是再尋常不過的,但在古代,卻要困難的多,何況符合的琉璃也不多。


  裴無忌拿起容器敲了敲,聽他將話說到此,也便不再追問下去,道:“那這個便贈與小王吧,小王定會好生保留著。”


  麵具對這東西半分想法也無,若非池靖卿讓他點新奇的電子,來為沈素期打發無趣的時間,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弄出玻璃來。


  念頭剛一閃過,便見裴無忌也不研究那玻璃了,專注的看著自己,半是認真半是戲謔道:“如旭,你還有什麽是小王不知道的?”


  麵具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竟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摸摸鼻子,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不過可能也沒有機會再知道了。”


  明日他便要回明召,著實沒有機再知道什麽了。


  裴無忌沉吟一聲,站起身:“既然明日便是分別,不如趁著今日把酒言歡,如何?”


  麵具還未來得及回應,便見他出了門,再回來之時,手中多了兩壇酒,酒壇子上還掛著泥土與雪,顯然剛從泥土中挖出來。


  隻是外麵冰天雪地,他用什麽挖的?思忖間,在他身上打量,但見他腰間掛著的匕首沾了泥土,心下了然。


  找來手帕遞給他,但見他接過手帕便擦著酒壇,下意識阻止:“你……”


  裴無忌動作迅速,將手帕往椅子上一扔,抬眼看著他:“怎麽?”


  麵具搖搖頭,接過一壇酒,剛要開口,便被他拉到外麵,且帶上房頂,剛一坐定,他便道:“等太陽落山,喝酒的意境才體現得出。”


  麵具偏頭看著他,但見他側顏俊俏,線條柔和,永遠上揚著的唇角帶著熟悉的邪魅的笑,陽光從他另一側射過來,映得他一雙琉璃眸明淨閃亮。


  裴無忌察覺到他的目光,並未如往常那般去看他,隻看著遠處。


  時間流動迅速,太陽滑落,將天邊染成橘黃色,與大片大片的晚霞交融,仿佛西邊那片天空都在發出橘黃色的光。


  麵具一動不動的望著天邊,印象中,每日的夕陽都相同,唯有今日的帶著詩情畫意,堪稱良辰美景。


  裴無忌仰頭喝一口烈酒,緩緩道:“如旭,明召的夕陽比這要美得多,你若有興趣,小王帶你去一同觀賞。”


  到最後,仍未放棄煽動麵具隨自己一起走。


  麵具望著天邊的目光摻雜些茫複雜,喃喃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縱然與他一同欣賞夕陽頗有詩情畫意,但夕陽終究要落下,他們也終將分別,這皆是從一開始便注定的。”


  裴無忌也不氣餒,這話並非第一次聽,也早便預料到了。


  酒過三巡,他在酒精的驅使下,隨口問道:“不妨講講你當初是如何留在池靖卿身邊的,他那樣警惕的人,如何對你這般放心?”


  麵具飲一口酒,想到最初那段日子,不自覺的微微勾起唇角,道:“剛來這的時候,便見到他了,那時他從頭到腳都是不問世事的樣子,我也不過是想著跟在他身邊安全些,且也不認得其他人,便留下了。”


  他那時又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惜命得很,生怕一不小心又回到閻王那兒,便想找個安分些的主跟著,也是幾年之後才發覺自己跟著的並非是君子,活生生是隻野狼。


  裴無忌聽得認真,不由感慨道:“難以想象你這樣頭腦簡單的人,竟會在池靖卿身邊留這麽多年。”


  “頭腦簡單?”麵具偏頭看他一眼,也不惱火,“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畢竟他留在池靖卿身邊,也無人敢小看他。


  裴無忌笑容中帶一絲懷念:“剛見到你時便有這想法了,跟在池靖卿身邊,對他唯命是從,且還處處對小王不屑一顧。戴著麵具裝神秘,反而讓人更加注意你。”


  此時麵具仍帶著銀麵,他抬手摸了摸,下意識反駁:“還不是你當時言行舉止都流露著欠揍二字,還出言不遜。”若不是當時看不慣他,也不會與他有交集。


  裴無忌朗聲笑著:“多虧小王這性格,否則豈不要與你錯過。”


  他本無心之言,麵具卻聽得神色一頓,旋即喝下一大口酒,辛辣猶如穿腸之感從喉嚨流向胃中。


  “咳……”


  麵具咳紅了臉,好在無人看得見,這念頭剛一閃過,裴無忌便摘了他的銀麵,另一隻手輕拍著他的背脊。


  麵具一怔下意識去拿回銀麵,卻被他隨手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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