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重歸於好
麵具著實沒有什麽可以勝任這職位的本事,連裴無忌的身手都比他要好,但他此行也並非真的來應聘職位的,道:“你隻管去讓皇上過來,便知我是否能夠勝任了。”
皇上?那重臣聽聞他這話有些拿不準主意,看向旁邊的士兵:“去通報皇上,”又問向麵具,“敢問公子怎麽稱呼?”
麵具扶了扶銀麵,一字一頓道:“秦如旭。”
裴無忌聽聞這名字,神色微變,看向來人:“趙尚書,你確定那人是裴無忌,他戴著一副銀色的麵具?”
趙尚書一聽裴無忌這話,便知道那人的話不假,果然皇上一聽名字便有了反應。
趙尚書心如明鏡,豈敢怠慢,忙應道:“回皇上,那人的確麵帶銀色麵具,且聽口音不像京城人士。”頓了頓,“臣將人帶來?”
裴無忌沉吟一聲,道:“就和他說朕遇刺了,起不來床,將他帶到養心殿見朕。”
趙尚書略微錯愕,看向裴無忌,但見他一雙琉璃眸中迸射出兩道精光,心下捏了把汗。
麵具得到此消息,便急忙趕到養心殿,但見人好端端的等著自己,不由一愣,當即意識到什麽,眉頭一皺:“你沒有遇刺?”
也便是說他再一次用謊言將自己騙來了?
裴無忌也不反駁,且臉上帶著笑意:“若不然你也不會來陪朕,何況朕也著實需要個幫手。”
“你這是欺騙。”麵具語氣生硬,且他一路急急忙忙的趕來,路上提心吊膽,結果皆是被他欺騙的,豈能不氣。
裴無忌神色稍正,走到他身邊,緩緩道:“朕遇刺的確是假的,但想見你卻是真的,既然來了,便別走了。”
麵具微怔,他態度認真,語氣誠懇,眸色亦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深邃,不由動容,何況自己本便決定要留在明召,也沒有什麽可忸怩的。
麵具輕咳一聲:“留在這可以,但我揭下告示才入宮的,隻怕你要告示重新貼上去了。”
裴無忌眼底溢滿笑意,若不是要將他從大越引來,也沒有必要納什麽賢士。
除夕剛過,宮中仍四處皆是喜氣。
這日,宇文念柔帶著點心前往禦書房,剛到門口,便被公公攔下。後者笑意中略帶幾分尷尬,道:“娘娘,皇上他在裏麵忙著呢,您來看皇上,隻怕還要等片刻。”
除夕之夜,裴無忌仍未去她的住處,且這兩日聽中人提起,皇上身邊總有一男子陪在身側,她心下難安,便想前來看看情況。
思及此,宇文念柔朝關著的門看一眼,柔聲道:“公公,本宮幾日未見到皇上,今日聽聞皇上連午膳也未用,所以就親手做了些點心帶給皇上,還望公公進去通報一聲。”
公公麵露難色,若當真讓人進去,皇上必定會怪罪下來,他怎麽能承受得了。
宇文念柔想到他許是會拒絕,也未逼迫著他,詢問道:“本宮聽聞皇上身邊總有人陪著,公公可有是見過那人?”
公公心裏哎呦一聲,皇上與那人間的關係看著便不一般,若不是兩個大男人,他都要以為皇上對那人有意了。
不過當著宇文念柔的麵,這話自然不能胡說,便規規矩矩的應著:“回娘娘,年前皇上貼出告示,廣納賢士,那位公子正是納賢選進來的人,武功高強,跟在皇上左右貼身保護皇上的。”
宇文念柔卻未鬆口氣,女人的直覺向來準確,她心頭那股不詳之感愈發強烈。
“那位公子也在裏麵吧,”但見公公悻悻然一笑,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本宮進去見皇上,公公也要攔嗎?”
公公當即搖頭,一咬牙:“不敢不敢,娘娘您請。”
宇文念柔走進禦書房,但見眼前情景,終於明白公公為何不讓她進來。
裴無忌的確在忙,但那對外宣稱的護衛,不正是秦如旭,那個她本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生活中的男人。
眼下麵具研磨,裴無忌正在批準奏折,臉上被抹上了墨水,縱然如此,仍好脾氣的笑著。
他何曾對別人有過這般好的態度,即便她研磨之時,也未敢將墨水抹到他臉上,更未見過他連批奏折時都麵帶笑意。
原來皆不是不會發生,不過是人不對罷了。
宇文念柔深吸口氣,緩步走上前,也忘了行禮,便將點心放在龍案上,道:“皇上,您還未用午膳,臣妾來送些點心,您再忙也要顧及龍體才是。”
裴無忌批閱奏折的動作未停頓,隻抬頭看她一眼,便又低下頭,道:“有勞皇後了,漠北年前進貢一上好的狼毛披風,晚些時候朕派人送到你的住處去。”
既是皇後,這些獎賞恩賜自然少不了。
但也隻是這些罷了。
宇文念柔看了眼麵具,抿了抿唇,終未忍住,道:“皇上將貢品送給臣妾,您的護衛豈不是沒有了,若不盡心盡力保護皇上您,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裴無忌隻批閱奏折,並未言語。
宇文念柔自討沒趣,再待下去也無益,便隻得離開。
麵具看了眼她的背影,停下研磨的動作,看著那盤點心,道:“果然女人更細心些,皇上在這坐了一上午,也該累了,不妨先吃些東西吧。”
裴無忌放下毛筆,道:“這些東西怎麽能當午膳,隨朕去用膳。”邊說著邊站起身,繞過龍案走出去。
麵具略微猶豫,便跟上他的腳步。
自除夕起,三日未上早朝,到了第四日,一切回歸正常,除夕之感也淡了許多。
宮中的紅梅開的正盛,鳳棲宮的幾個丫鬟跟著沈素期在梅園中賞梅,隻見梅花上的落雪融化成水珠,應襯著梅花少了幾分冷豔,多了一分嬌豔。
沈素期伸出食指,指尖輕點著雪花上的水珠,道:“今年似乎是個早春,雪這麽早便融化了。”
清和緊跟在她身側,生怕她滑到,應道:“可不是嗎,天兒也沒有那麽冷了,照這樣下去,三月初便可以耕種了。”
換言之,百姓先前連吃飯都成問題的狀況便都可以解決了。
沈素期深吸口氣,冷冽的空氣中飄散著梅花的冷香,她淡淡道:“若真的可以如此便再好不過,百姓能夠好起來,皇上也終於能鬆口氣了。”
這話卻是不假,百姓有糧食,不必朝廷操心,皇家的莊子也會收到糧食,如此一來,國庫中也可有些存糧了。
清和看向沈素期,笑道:“大越有您這樣的國母,乃是百姓的福分。”
沈素期麵色帶笑,也未回應這話,從梅林穿過。
春桃放眼一掃,但見一抹熟悉的人影在對麵假山附近,正與侍衛模樣的人交談,當即扯了扯清和的衣袖:“姑姑,您看那邊。”
清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麵色微變,略微斟酌,看向沈素期:“娘娘,漠北那王妃似乎在與宮中侍衛交談,您看是否要過去看一下?”
沈素期環視一周,果然見溫雅慧與一從未見過的侍衛交談些什麽,隻可惜距離太遠聽不真切。
清和見她朝那邊望去,側耳細聽,道:“娘娘,王妃在與那侍衛說,要見見溫家人,讓他想辦法將消息傳到溫家。”
沈素期從前便聽池靖卿提起過,清和耳力過人,眼下聽見這話才見識到,清和耳力著實是好。
溫雅慧懷有身孕,在宮中無親無故,想要見家人有情可原,但在宮中指使下人去辦,做法卻不太妥當。
沈素期將那畫麵盡收眼底,道:“這件事情先莫要告訴皇上。”說罷,掃過幾人。
清和福了福身:“娘娘放心,清和定然不會亂說。”
春水兩人也跟著保證之後,便隨著沈素期朝另一方向走去。
這日下了早朝,溫尚書未立即出皇宮,等人走散,才踱步到禦書房。見了公公,道:“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本官有要事與皇上商量。”
哲理沒有理由拒絕,便進去通報。溫尚書自打人進去便在門口來回踱步,片刻,見哲理出來,忙詢問道:“公公,皇上他?”
哲理態度端正,道:“皇上請您進去呢。”說罷,示意一旁的小公公開門。
溫尚書進門之後,快步走到龍案前跪下,道:“微臣參見皇上。”
池靖卿放下毛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溫愛卿請起,”頓了頓,“適才在朝堂上溫愛卿有事怎麽沒有與皇上直言,何必再走一趟。”
先前在朝堂上,池靖卿便詢問過他們是否還有事情,溫尚書在朝堂上不說,偏偏等下了早朝才獨自過來,不是麻煩。
溫尚書麵露些許慚愧,道:“回皇上,微臣要與皇上所說的事情,乃是私事,不適合在朝堂上說明,便單獨來打擾您。”
池靖卿明知故問道:“什麽私事。”
溫尚書斟酌著語言,道:“啟稟皇上,微臣先前與皇上提過此事,微臣想見一見溫雅慧,請皇上成全。”
池靖卿沉吟半響,才想起先前的確談過一次,道:“朕當時不是也將話說的很清楚了,見溫雅慧絕對不合適,溫尚書盡早打消此念頭才是。”
溫尚書麵露愁苦之色,低聲哀求:“皇上,微臣知道這讓皇上很難做,但請皇上看在溫一把年紀,想見女兒的心思急切,懇請皇上批準。”
他低下頭顱,語氣盡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