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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凶多吉少

  她剛剛的口型,是不是在喊他的名字?


  邵奕陽看他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人是你帶回來的,你還……”


  “我說了,我不知道。”程譯回了神,拉開女孩的手輕輕放進了被子裏,語氣夾雜著明顯的不耐煩。


  “哦。”邵奕陽在後麵委屈的應了一聲。


  “你進來幹嘛?”程譯冷聲喊住他。


  邵奕陽一怔,“查體溫。”


  “不用了。”他伸手給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回頭見邵奕陽進退兩難的站在原地,輕咳了一聲。


  邵奕陽:“……”


  你開會的時候勞資守了她一下午,現在就翻臉不認賬的趕人了?

  付予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邵奕陽憤憤不平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他眼睛一亮,抱著胳膊笑起來,“喲,這不是邵醫生嗎?”


  邵奕陽這會兒沒心情跟他抬杠,見他伸手要去擰門把手,立刻眼疾手快的打掉了他那隻不怕死的爪子,“你現在進去,小心程譯剝了你的皮!”


  “我聽說他抱了個女人過來,還是個未成年。”付予柯收回手,“想不到這家夥居然這麽變態。”


  邵奕陽前幾天賭癮又犯了偷偷跑去賭場溜達了一圈,回來就被程譯禁足了,到現在還對他冷臉相向,所以眼下他老實多了,格外識相的丟下了正說在興頭上的付予柯,一個人偷偷溜下了樓。


  付予柯半天沒得到回應,一抬頭就看到了程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暗暗在心裏問候了邵奕陽祖宗十八代,又努力調動麵部肌肉擠出一個幹巴巴的諂媚笑容。


  “說夠了嗎?”程譯把手上的玻璃杯遞給他,“去倒杯水。”


  “明天Arno過來,你去機場接他。”


  付予柯正在下樓梯的腳差點踩空。


  Arno那個死基佬看到他就兩眼放光恨不得化身為狼撲上來撕碎他的衣服,他哪次不是避之唯恐不及?


  程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轉身進了房門。


  她的眉心依舊深深的皺在一起,蒼白的臉,缺少血色的唇,一點都沒有照片上那個明眸善睞神采飛揚的少女的影子,他記得旁邊寫著她的名字:鬱桑。


  新枝鬱北牖,桑桑柘晚風。


  她輕輕顫動的睫毛像極了盛夏午後藏匿在花叢裏想要小憩又擔心被發現的蝴蝶因為不安而頻頻扇動的翅膀,受不得半點驚嚇。


  程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目色深沉。


  鬱桑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正是傍晚,斜陽正好,霞光漫天,在那個男人周身投下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他撐著下巴倚在沙發上睡著了,劉海遮住了眼睛,薄唇輕抿,一貫清冷的麵龐在暖色的光線下難得的柔和起來,恍若初識。


  她看得出了神,絲毫沒發覺有第三個人的闖入。


  沙發上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睛,狹長的眼角迸射出銳利的光,刺得邵奕陽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你好,我是……”注意到少女望過來的視線,邵奕陽開口準備進行自我介紹,說了一半就卡住了,他猶豫著應該給自己安一個什麽樣的身份,而女孩震驚的表情讓他一瞬間忘記了所有要說的話。


  這小姑娘看到他怎麽跟見鬼了似的?


  邵奕陽的心裏毛毛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鬱桑確實以為自己是見了鬼。她知道他叫邵奕陽,是程譯的主治醫生,可是她分明記得,她21歲那年邵奕陽就死了,死在A市最大的賭場,是程譯親自帶人去收的屍。


  “呃,我臉上長痘痘了?”邵奕陽斟酌著問了一句。


  鬱桑沒聽見,她的目光從房間的各個角落逐一掠過,最後停留在程譯那張極具侵略性的臉上。


  28歲的程譯不會留這麽長的劉海,他的頭發總是修剪得格外利落,舉手投足間都是誘人沉淪的屬於成熟男人身上的獨一無二的魅力,輪廓更加清晰硬朗,棱角被時間打磨得十分尖銳,一碰就鮮血淋漓。


  而他看向她的時候,眼底會升起一層淡淡的笑意,他喊她,桑桑。


  可現在坐在她麵前的男人,望向她的眼神分明帶著戒備的試探,不見一絲溫情,仿佛在打量一個陌生人。


  “我是程譯,你父親的朋友。”


  他在她的注視下淡淡的開了口,聲音清越,琅琅如玉。


  她18歲那年,高燒陷入昏迷,醒來後第一次見到他,23歲的他風華正茂,他對她說,我是程譯,你父親的朋友。


  鬱桑一瞬間紅了眼眶。


  付予柯過來的時候臉上掛了彩,脖子上是肉眼可見的抓傷,邵奕陽幸災樂禍的湊上去拍照,被他摔碎了剛買的新手機。


  “阿諾肯放過你?”他不死心,賤兮兮的想要撬開付予柯的嘴。


  “我把他揍了一頓,老實了。”付予柯朝他翻了個白眼,“程譯呢?”


  “喏。”邵奕陽對著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突然想起自己是出來幫鬱桑拿藥的,立馬腳底生風的往樓下跑。


  “Arno怎麽說?”程譯穿著一件白色的居家服,坐在電腦桌前頭也不抬的看報告。


  付予柯一屁股癱在了旁邊的按摩椅上,“D那邊不肯鬆口,一個字:難。”


  “他這麽跟你說的?”程譯不怒反笑,付予柯的太陽穴條件反射的跳了兩下。


  “Arno手上捏著D37%的股份,加上我手上的20%,他們沒有立場拒絕我們的市場準入邀請,這是一個雙贏的機會。”程譯抬頭看向他,“是Arno不肯鬆口,對嗎?”


  付予柯無力的點了點頭。


  書房的門“叩叩”響了兩聲,過了一會兒探進來一顆腦袋,是邵奕陽,“那位,有情況。”


  他還不太適應這個家突然多了一個女人的情況。


  眼看著程譯二話不說就往外走,付予柯總算鬆了口氣,疑惑的看著邵奕陽,“那個女人什麽來頭?”


  “來頭可大了。”邵奕陽跳進門,反身上了鎖,這才小聲說道,“就你來的半小時前,她從床上跳起來抱著程譯就開始哭,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


  “流批!”付予柯肅然起敬。


  “恐怖的是,程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付予柯瑟瑟發抖。


  在程譯身邊待了這麽多年,他們兩個算是對這位大爺的脾氣摸得比較清楚,比如程譯生氣的時候一般都不怎麽生氣,而他笑的時候,則說明他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


  這個小姑娘居然敢在重度潔癖症患者程譯先生的襯衫上抹鼻涕,而程譯不僅沒發脾氣,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那看來這位勇氣可嘉的未成年小妹妹恐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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