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驕傲
“嗯。”他幾乎想也沒想。
“明天十二點來聽雨軒吧,我請你吃飯。”麵條的香味彌漫不去,她從桌上拿起一瓶香水小樣試圖散散味道,頓了一下又如夢初醒般放了回去。
程譯不喜歡香水的味道,她也沒必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招惹他,鬱桑想著,這才發現身邊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
“怎麽了?”他的沉默讓她感到不太自在。
“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突然開始算帳了,鬱桑的腦子被麵條的味道熏得有些發暈,她吸了吸鼻子,“你太忙了……”
她還在斟酌什麽樣的措辭不會顯得過分客氣又不至於惹怒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嘴一快就無意識的脫口而出,“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話剛出口,她後知後覺的望向男人冷峻的臉,舔了下唇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程譯。”
她的語調很柔軟,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討好的意味,乖巧的像一隻撒嬌的貓。
眼角輕垂,斂下所有情緒,他淡淡開口道,“嗯,晚安。”
鬱桑在他走後終於卸下緊繃的神經,腿一軟跌坐在地毯上。
她曾經喜歡了這個男人一整個青春,從十八歲到二十三歲,放棄了夢想與前程,隻為待在他身邊,等他偶爾回來多看她一眼,甚至不奢望他能對她笑一下。
到最後,他的婚訊像長了翅膀一樣飛滿了整座城,街頭巷尾人人津津樂道,唯獨她像一個局外人。
前塵往事好像一場夢,她以為一切都結束了,醒來的時候眼角有淚,她麵前站著的,是23歲的程譯。
上蒼待她不薄,她重生回到五年前,遇見程譯的第一天,命運的齒輪重新轉動,這一次,她隻為自己而活。
程譯回到別墅的時候邵奕陽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一檔綜藝,笑得東倒西歪,他感覺刺耳,皺緊了眉徑直往書房走去。
邵奕陽聽到動靜,回頭看見他,立刻收斂了表情從沙發上跳下來,“程譯,你給我站住。”
他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小跑過去打量著男人略顯蒼白的臉,青黑的眼圈下泛著不易察覺的潮紅,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你腦子要燒壞了吧?”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額頭,被他厭惡的避開。
“別碰我。”他盯著他指尖上的薯片屑,眼神淩厲。
邵奕陽幹笑兩聲,收回手指,“你去臥室躺好,我等下上來給你查體溫。”
程譯沒說話,腳下的方向卻已經聽話的變了。
邵奕陽正要轉身去關電視,眼前陡然一黑,那個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朝他這邊倒了過來,他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他的肩膀,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
我滴個乖乖,這家夥腦袋絕對是燒壞了!
他暗自腹誹著,目光落在男人緊鎖的眉頭上,恨鐵不成鋼的咬了下牙,“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賤呢?”
第二天一早鬱桑的行李就被人送到了酒店,她還沒來得及感慨航空公司的辦事效率,視線落在麵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她立刻就認出來了,這是程譯的助理許湛。
這一世她跟許湛沒打過幾次照麵,但是上一世她常去公司找程譯,每次都要經過許湛,這個男人對她的不屑全部寫在臉上,態度冷淡又疏離,跟對待每一個往程譯的西裝褲底下前仆後繼的鶯鶯燕燕一樣,雖然最後確實也證明了,她跟那些女人,的確沒什麽區別。
鬱桑回過神,禮貌性的衝他笑了笑,“謝謝。”
許湛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鬱小姐客氣了。”
鬱桑看見他的表情時就猜到他可能先入為主的把自己當成了那些找借口纏上程譯的女人之一,她挑挑眉,接過行李箱關上了門。
她今天要去鬱家老宅拿一樣東西,不知道岑惠菁看到她,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她從前不喜歡太露鋒芒,對這對母女的百般刁難也都是得過且過,能讓的她都讓了,可是她沒想到,岑惠菁竟然還想要她的命。想到上一世這個女人猙獰的表情,鬱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漠然的冷笑。
鬱桑化完妝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沒想到許湛還站在門口等她。
“程總讓我備了車。”許湛不卑不亢的交代著老板的要求,視線飛快的從她臉上掃過,不無驚豔。他本來以為又是來替老板處理爛桃花,剛剛才想起來這位鬱小姐是五年前他去給程譯送文件在別墅裏見過的那位,心中已然有數。
鬱桑沒理由拒絕送上門的司機,她點點頭,“麻煩你了。”
鬱家老宅建在半山腰,黑色路虎一路平穩駛過蜿蜒的山路,一陣馥鬱的清香撲麵而來,花叢中矗立著白色的鐵柵門,莊嚴華貴。
老宅的管家是看著她長大的清姨,前世她十八歲那年隻身一人在滂沱大雨裏跪了三個小時,因為顧忌岑惠菁所以沒人敢來給她開門,隻有清姨過來勸她不要淋壞了身子,後來她再見到她,是在醫院的太平間,清姨沒有子女,她是她手機裏唯一的最近通話人。
“小姐,請問您找誰?”清姨沒認出她,麵上掛著和藹的笑。
鬱桑的嗓子有些哽咽,“姨,我是桑桑。”女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風霜染皺的眼角閃著晶瑩的光,她顫巍巍的握住她的手,喜極而泣道,“桑桑啊,桑桑回來了,好啊。”
鬱桑跟著她進了門,客廳的擺設變化不大,岑惠菁不在,她這幾年經營公司力不從心,估計也沒功夫給家裏翻新裝修。
“姨,我媽之前的護工說,她給我媽往家裏寄過一個包裹,您有印象嗎?”鬱桑簡潔的說明了來意。
清姨努力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我沒收到過太太的包裹。”
雖然知道事情過去太久,追溯起來格外困難,但鬱桑還是有些失望,安慰的笑了笑,“沒關係,我去找找。”
鬱桑知道岑惠菁不會動她和她媽媽的房間,這個女人驕傲到了極點,對她厭恨的人,隻要不出現在她麵前,她都不會花一分心思在對方身上,連想一下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房間裏的陳設一如既往,隻是落滿了灰,讓她有些呼吸不暢。夏恬去世之後,鬱學琛怕睹物思人,命人把房間裏的東西都燒下去陪她了,屋子裏空空如也,鬱桑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她想了一下,又去了樓上鬱學琛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