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公事
別看現在這條街沒多少人,等天色暗下來,紅燈綠燈霓虹燈瞎七八一亮,瞬間就是另一番風景。
跟著視線一並停下的還有不慌不忙的腳步,巷子的角落站著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牛仔外套探頭探腦的做著視野,確認安全之後迅速從連帽衫手上抽走了牛皮紙袋。
李東赫抬起手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牛仔外套身形一僵,迅速丟了幾張鈔票就逃命似的奔出了巷子。
連帽衫彎下身撿鈔票,清點之後才抬起頭望向已經走到他麵前的男人,“真晦氣!”
“錢放下,手抱頭,靠牆站軍姿。”李馬克扯掉他頭上的黑色帽子,等人不情不願的站直之後拉了拉帽衫下擺,“啪”一聲掉出來一本封麵全是日文的雜誌。
“李sir,我也是有人權的。”
這人叫鄭在玹,綽號“汙在”,長了一張純情漫畫男主角的臉,笑起來滿麵桃花,本質卻是個厚顏無恥的地痞流氓,以前因為打架鬥毆種種光榮事跡踏破了警察局的門檻,這幾年收斂了性子,隻背地裏賣些有顏色的進口書籍和光碟,偶爾也跑跑場子。
“走一趟吧。”李馬克的手銬二話不說就拴了上去,李東赫在邊上瞅著隻覺得他這動作跟拴狗鏈似的。
“我是良民啊良民。”鄭在玹委屈的控訴道。
李東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這是在為國際文化交流做貢獻,我們得給你頒一麵三好市民的錦旗。”
鄭在玹認栽的歎了口氣,“小李sir,你別套路我。”
“OK,”李東赫哥倆好的勾住了他的肩膀,“那家PUB的日本老板,什麽來頭?”
“哪家?”鄭在玹眨著桃花眼裝傻。
“死人的那家。”
“這個嘛……”鄭在玹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道精光,故作為難的沉吟片刻,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小李sir,你也知道的,在哪裏混都不容易,我這幾年已經不當大頭了,孤家寡人的沒什麽靠山,嘴巴得閉緊……”
“行了行了!”李東赫不耐煩的打斷他,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撥了個號碼過去,“阿May,我這邊有個證人需要安排心理輔導。”
鄭在玹在邊上無聲的做著嘴型,“VIP……VIP。”
拿到情報的小李sir很是滿意,哼著歌就要往巷子外走,卻被一直不說話的大李sir抓住了手腕,“你跟心理室的May很熟?”
“可不是嗎?”李東赫心情很好的拋了個得意洋洋的媚眼過去,甜糯的餘音裏藏著罌粟的氣息。他看著李馬克瞬間變得深邃的眼神在心裏大叫不妙,立刻收斂起蕩漾的表情一臉嚴肅的從懷裏掏出了透明的小糖瓶,“張嘴,吃藥。”
李馬克麵露疑色但還是難得順從的咽下了那顆“糖”,臉色瞬間就變了,“這什麽?”
“頭丸。”李東赫擰緊瓶蓋塞回了口袋,“緝毒組剛掃的貨。”
李馬克沒說話,隻是深深的看著他。
正午的陽光將他的臉照得半明半暗,李東赫跟他對視了很久,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抓住他襯衫的第二顆扣子靠了上去,漂亮的眼睛閃著促狹的光——
“李sir,打個啵兒嗎?”
正午燥熱的空氣將巷子裏的風染上了曖昧的氣息,呼吸交融的瞬間李東赫飛快的吻上了李馬克的唇,一聲清亮的“啵”,蜻蜓點水,速戰速決。
“差不多得了!”李東赫一巴掌甩上李馬克湊過來的臉,“還想多活幾年吧?”
李東赫可比什麽糖果曲奇巧克力甜多了!
李馬克陰沉下去的眸子醞釀著一場無聲的風暴,扣在李東赫腰間的手不斷加深。
詭譎的氣氛在小黃人的魔性笑聲中戛然而止,那是李東赫的手機鈴聲。
“抱歉李sir,有公事。”李東赫艱難的掏出手機舉到他眼前,笑得尤其欠扁。
“怎麽了?”李馬克鬆手之後他才覺得自己算是活了過來,迅速調整了呼吸開口道。
“東哥,有個女人來自首,說樸智泰是她殺的。”
“誰?”
“蘇琦。”
李東赫微微眯起眼睛--他們還沒去找她,她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蘇琦是誰?簽在JM名下正冉冉升起的影視歌三棲女藝人。如果你挑個時間在街上走一走,迎麵而來的都是蘇琦的海報,商店裏放的都是蘇琦的歌,巨型LED顯示屏上播的都是蘇琦的廣告。
然而李東赫對她的知名度一點都不感興趣,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蘇琦身上的標簽--樸智泰的女人。
李東赫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方便他有條不紊的羅列出對案件有用的信息,蘇琦是樸智泰這些年來花心思最多的女人,也是在他身邊待了最久的女人,之前還是遮遮掩掩的金屋藏嬌,等蘇琦進入娛樂圈就開始大肆宣揚。
樸智泰死前最後一通電話顯示是蘇琦的私人號碼,時間是目前確定的樸智泰死亡前的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約上金主打一炮,談個條件,然後把人捆水管上,閹了再殺。
李馬克沒什麽表情,“你怎麽不去寫劇本?”
“總得給別人留點活路。”李東赫假裝聽不出他話裏的挖苦,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審訊室裏長年供著一台破風扇,運作時會發出刺耳的噪音。李東赫翻開記事簿,將桌上的抽紙往對麵的人跟前推了推,“擦擦汗吧。”
蘇琦沒有化妝,濃重的黑眼圈透出疲憊和憔悴,肩膀不安的縮著,搭在桌上的雙手焦慮的扣在一起。
李馬克冷冷的看了李東赫一眼,“蘇琦女士,請你敘述一下案發經過。”
這個男人每次審問的時候用的都是午夜電台節目的播音腔,李東赫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言不發的拿起了桌上的筆。
“我們吵架了……他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從來沒有……他說我再也不能拍戲了……我很害怕,我給他打電話,約他見麵……我沒想殺他,我不想的!”
她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著話,沙啞的嗓子到最後沾上了破碎的哭腔,捂住臉深深的埋下了腦袋。
“蘇琦女士,請你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李馬克皺著眉敲了敲桌麵。
這場審訊根本沒辦法進行,蘇琦的經紀人很快就過來要求保釋她,說她因為樸智泰的死大受打擊而精神恍惚,李東赫看著空空如也的記事本說不出一句話——他們現在可沒法給蘇琦定罪。
李馬克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在經紀人護著蘇琦準備轉身離開的瞬間淡淡的提醒道,“下次來警局不用特意去做新的美甲。”
蘇琦愣了愣,麵色蒼白的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多謝關心。”
“這女人可真不簡單。”李東赫在人走遠後搖頭晃腦的感慨道,“金主死了都還能被她消費熱度。”
“起碼她提供了一條線索。”李馬克沒興趣跟他討論八卦,“我們可沒跟記者說樸智泰的胃裏有催情藥。”
李東赫聽到自己藏住的細節被這人揪出來,立刻沒了八卦的心思,“那她來這麽一出是想幹嘛?”
“誰知道呢?”李馬克收回視線。
不過,她一定會再來的。
鄭在玹穿得人模狗樣的屁顛屁顛跑到了警察局,頭發做了個造型看起來油光發亮,重案組的探員小林抬頭看是好久不見的“熟人”一下子樂嗬了,“您是下海了?”
不怪小林打趣,鄭在玹生的俊,這會兒一身騷包的酒紅西裝還真像趕夜場上班的牛郎。
“大小李sir呢?”鄭在玹迫不及待的表明了來意。
那兩位正好吃完飯從外麵回來,李東赫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摸著鼻子“撲哧”一聲笑出來,“掃黃組前麵右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