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溫暖
“齊韓……”吳知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準備說什麽卻被齊韓的一句話打斷。
“我東西都在房間裏,沒什麽要清理的。”齊韓站起身走到沙發旁坐下。
“什麽時候走?”吳知勳看了看空蕩蕩的對麵,沒有回頭。
“馬上。”齊韓打開了電視機,撐著腦袋漫無目的的換起了頻道,“我叫了老陳來接我。”
一句話把吳知勳準備說出來的那句“那我送你過去”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嚨裏,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飯這麽不好吃。吳知勳皺緊了眉頭,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哦。”吳知勳站起身,自覺的開始收拾碗筷。
齊韓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低下頭也不說話,心裏一下子五味雜陳。等到他再次抬起目光卻正好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裏。
吳知勳蹲在他麵前,靜靜的望著他,他的眸漆黑,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容易叫人不小心就深陷。
“我去看看老陳到了沒有。”齊韓別過臉去不看他,慌忙站起身就往外走,卻被沙發腳一下子絆住,齊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謝謝。”齊韓說著就準備從他身上爬起來,誰知道手卻被人一下子鉗製住,吳知勳一用力便將他帶入了自己懷中,他的胳膊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齊韓……”吳知勳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摩挲著,臉貼住了齊韓的臉。
“別鬧了……我出去看看老陳來沒來。”齊韓伸出手去拽他的胳膊,奈何吳知勳力氣太大就是拉不開。
“齊韓,不要走好不好?”吳知勳扭過頭吻上他的臉頰。
齊韓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悻悻的收回手,任由他抱著他。
“理由。”齊韓隻覺得吐字艱難。
“我舍不得。”吳知勳將齊韓的身子轉過來靜靜的看著他,“我說過,我喜歡你。”
“可是吳知勳,這不算理由。不是你喜歡我我就要留下來的。”齊韓抬起頭和他對視,“我那麽喜歡你的時候,你不也沒為我留下來麽?”
“我……”吳知勳的眼睛一下子黯了下去,蒼茫如同海水漫過的沙灘。
“好了,我先回去了。”齊韓趁吳知勳失神的片刻拉開了他的手,掙紮著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齊韓。”
胳膊被人一把抓住,齊韓還來不及回應就被推到了牆上。吳知勳的身子又向前進了一步,緊緊的壓在了他身上。齊韓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張開嘴剛想說什麽,嘴唇卻突然被一陣溫熱覆蓋。
吳知勳的吻很輕很細,溫柔而綿長。齊韓抓緊了他的衣領,眼淚卻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他,已經,不能再這樣放任自己淪陷下去了。
“齊韓,好好照顧自己。”吳知勳放開他,又心疼的吻上他的眼角。
“我等你。”
吳知勳站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著樓下的那輛車一點一點慢慢開遠,駛出他的視線。
他和齊韓結婚以來齊韓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要回自己家,吳知勳也不是笨蛋,這一次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
樸燦烈說:“吳知勳,這事不能急。”
他也知道不能急,所以他沒有強行留住他,他也試過了,可是他不肯留下來。如果他能等他那麽久,他想他也能等他,等他回家,等他重新愛上他。
吳知勳拉上窗簾,身子順著牆慢慢下滑,跌坐在了地上。
20歲那年得知父母出車禍趕到醫院時他沒有慌,獨自一人麵對公司股東的審核時他也沒有怕,公司快要倒閉的時候他也沒有亂。他這一生都在為家族事業打拚,20歲時還未羽翼豐滿,他不過是一個被迫步入社會的少年,卻要麵臨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曾經以為他這一生就要這麽過去了,直到遇到他。從來沒有人像他那般無所顧忌的對他好,也從來沒有人那麽執拗的堅持要等他回家,也從來沒有人能像他那樣笑得那麽溫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有他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成了他一個放不下的壞習慣。嗯,壞習慣,他一度這樣以為,直到樸燦烈告訴他,“依賴與依戀總是相伴而生的,從習慣到喜歡,最後到愛,不過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轉念之間,他忽然意識到,原來他愛他,早在不知不覺之中。
“燦烈,出來喝一杯?”吳知勳拿出手機,撥通了樸燦烈的電話。
“老地方。”那頭的人似乎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對勁,沉默了一下一口應了下來。
“什麽?齊韓走了?”樸燦烈聽到吳知勳的話一下子叫出聲來。
“嗯。”吳知勳舉了舉手中的紅酒瓶,“喝一杯?”
樸燦烈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便也豁出去了,“好吧,白白說了不能喝酒的,但是今天兄弟陪你!”
“好兄弟!”吳知勳端起酒杯碰了碰樸燦烈的杯子,一隻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吳知勳。你現在傷心難過也不是個法子。”樸燦烈勾住了他的肩膀,“你不是說要把齊韓追回來嗎?我和白白都當你的軍師。”
“可是他都不想和我住一起。”吳知勳看了樸燦烈一眼,仰起頭猛灌了一大口。
“誰讓那時候你那麽對人家的。”樸燦烈歎了口氣,“好事多磨啊。”
吳知勳的眼中似有微光閃爍,半晌終於漸漸熄滅。
“我跟你說個事吧。”包間裏橙黃色的光線在樸燦烈的臉上投下一道淺淺的暗影,“白白跟我說齊韓一直都喜歡一種花,就是那什麽風信子,反正我是沒特別關注過,也不知道長什麽樣。”
“所以呢?”吳知勳放下手中的杯子,詢問式的看向樸燦烈,“你想說什麽?”
“你們的事我和白白也討論過,他告訴我,齊韓是一個很念舊很執著的人,一種花他都可以喜歡十幾年,更何況是一個人。”樸燦烈說到後麵神秘一笑,“我是說,你們的事,能成。”
吳知勳苦笑了一下,並不作聲。
“還有啊,你也別怪當初齊韓的爸爸逼著你和齊韓結婚。”樸燦烈對上吳知勳投過來的目光,“齊韓他媽媽是病死的,鹿宸很少有空陪他們母子。齊韓媽媽去世後他爸爸覺得對齊韓虧欠很多,想方設法想滿足他的一切願望。高高在上的鹿總裁,也不是很容易啊。”樸燦烈感歎了一聲,又接著說道,“也不知道齊韓是不是吃錯了藥,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和你在一起。白賢也不知道原因,那我自然是更不知道了。我那時候不知道齊韓的童年是這個樣子的,畢竟他給我的感覺吧,就像是在幸福的家庭裏長大的少爺,齊韓這個人,很溫暖。”最後三個字樸燦烈說的很用力,像是有意提醒著吳知勳什麽。
吳知勳何嚐不懂他的意思,他整個人朝後一仰,倒在了沙發上,閉著眼睛輕聲說道,“燦烈,其實我早就認識齊韓了。”
“我十七歲那年一個人去拉薩,在一間侍廟門口遇見了一個少年,那邊的侍廟門前都喜歡砌很長很長的石階,那個時候他正從石階上走下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就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以後我再沒有看到過那樣的眼睛,仿佛整個拉薩的天空都住進了他的眼睛裏。我走在街上總會下意識的去找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一走就是好多年。”吳知勳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我一直埋怨他奪走了我的自由,我一直以為自由對我是最重要的。可是我沒想到,我所有的‘最重要’在他麵前都退了好大一步。我不是不喜歡他,我沒經曆過愛情,我怎麽會明白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我喜歡看他笑,喜歡聽他講話,喜歡他等我回家。我那麽喜歡他,卻從不曾對他說起過。我以為我們能夠一直這麽走下去,我從沒想過我不知不覺中已經傷他那麽深。”樸燦烈撐著腦袋聽吳知勳說話,始終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