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不會再有下次
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怎麽可能敵得過兩個血氣方剛的壯漢,那幾下甩手沒有任何效果,雙臂仍然被鉗製得死死的,他渾身的力氣都用在掙紮上了,血液全都往頭頂上衝,臉和脖子全部充血,漲紅的顏色連五官本來的模樣都看不太清了。
“意意,你就真要做得這麽絕情?”
他忽然大吼了一聲。
意意本就走得不快,這一聲自然是清晰的落進她耳裏,她步子一頓,站定了,卻沒有回身。
“再怎麽樣,你還是得叫我一聲爸爸,血緣親情你是斬不斷的,做得再絕,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就不見我們了!”
意意雙手的拳頭攥緊,呼吸也不自覺的放沉了些,她用了很大的力氣保持理智,到頭來卻發現在這家人麵前,她根本就不能保持一丁點的理智!
她走到蕭振海麵前,在開口之前,讓保鏢鬆開了他,給了他起碼的做“爸爸”的尊嚴。
“血緣親情?”
意意把這幾個字咬在唇齒間,咬得牙齦都緊窒著疼,喉嚨裏一股氣息直往上衝,到口邊時,卻是先笑出一聲:“我這輩子最淡的就是親情,尤其是跟你們。”
她輕嘶了一口氣,連呼吸都在顫動,“是什麽勇氣讓你在我麵前談親情的,從小到大,你不一直都是別人的爸爸嗎,你不是覺得我叫你一聲爸爸,你都覺得恥辱嗎,現在承認我是你的女兒了,來跟我談親情了,還要不要臉啊!”
意意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疊聲的話,每多說一句,音量便不自覺的拔高,說到最後,音色重得幾乎是靠吼出聲的,用力過猛卻也導致她腦仁發疼,像是被幾根細小的針同時的紮著,紗布下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
小葵一直離她很近,一發現了她的異樣,立即就扶穩了她,“太太,不舒服的話,我扶你先回房間去嗎?”
意意扶著額頭,眸子隻能半睜,視線看著腳下的草地,竟然像蒙上了一層陰影,看見的所有東西都籠罩了一層陰影,而且還在不停的晃動,意意的鞋子也像是分化成了好多雙,在眼前不停的繞來繞去。
她輕微的搖了搖頭,那些虛影在慢慢的淡化,正要讓小葵扶著她離開,忽然一道沉穩的男聲砸了過來,“發生什麽事?”
意意一怔,抬頭就見南景深挺拔頎長的身影,前一秒還在十幾步開外的距離,他話落的瞬間,就已經走到了眼前,從小葵手裏把意意接過去,扶著她的腰身,低頭看她略微蒼白的臉色。
“頭疼了?”
他一過來,意意心裏就像是大石落了地,終於不用再一個人麵對蕭家這三個無恥之徒,他們來的時候,意意沒有讓人通知南景深,就怕打擾了他和顧庭深談工作,她也以為自己能應付,可她的道行終究還是太淺了,學不來狠。
“我剛才說話的時候大聲了些,可能刺激到了。”
“忘了老傅叮囑你的話了?盡量少激動,等過了這段觀察期再說。”
意意在他麵前,從頭至尾隻是一個小女人,她低聲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了嘛。”
“不會再有下次。”
南景深沉了語氣,麵色多少有些不鬱,當然這種不鬱不是對著意意的,他此時站在意意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她護在懷裏,眉眼抬起時,在商場上殺伐果斷了多年所鍛煉出來的淩厲,頓時刻在了他一雙沉黑的眼眸裏,對著蕭家人的臉色,用橫眉冷對來形容也不為過。
“各位,來著即是客,這麽在南某的家裏鬧事,恐怕不妥。”
他語氣驟厲,說的每一個字都客客氣氣,但也過分疏離,臉廓上冷然的神色更是看得讓人心口顫栗。
在整個南家,蕭靜婷最怕的就是南景深,被那樣的眼神瞧著,她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就跌到地裏去了,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
她已經嚇得沒聲了,父母在這,其實也輪不到她說話,但一看見蕭意意以那樣柔弱的姿態靠在南景深懷裏,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臉色,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恨不得馬上撕碎這個小賤人的嘴臉,要是剛才蕭意意那副盛氣淩人的態度被南景深看見,她此時還敢這樣裝腔作勢嗎!
蕭靜婷越想越覺得心氣兒不順,話不經過腦子便跑出來了,“我們是來給意意送金海灣的地契,還有那十幾棟別墅的房契,可是她一進來就給我們擺下馬威,故意的羞辱不說,還對我們又喊又罵的,自己沒理了,就讓這麽多保鏢轟我們出去,四爺,您就算再不承認我,可我也是您的侄媳婦,您是南家的大家長,必須要一碗水端平,不能一直就縱容蕭意意,她已經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仗著您來耍威風,這算是什麽事!”
“靜婷,閉嘴!”白宛茹重重的嗬斥一聲,趕緊拽住她的手,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可蕭靜婷這會兒氣得嘴角都在打顫,怎麽肯聽話,隻停頓了一秒,索性把心一橫:“我又沒有胡說,明明就是她在羞辱我們,要不是四爺在給她撐腰,她有那個膽子嗎!”
“我讓你閉嘴,閉嘴!別說了!你聽不見嗎!”
白宛茹急了,連著吼了幾聲,蕭靜婷這會兒可是在南景深麵前放肆,這個男人哪裏是能夠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使性子的人。
可蕭靜婷不懂,她越說越氣,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媽!你幹嘛攔著……”
白宛茹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直接把蕭靜婷給打懵了,手下意識的捂在臉頰上,掌心下的肌膚在隱隱作痛,像是立馬就有話要說,白宛茹沒有再給她機會,雖然是打了她,卻也巧妙的拽了她一把,就拽到身後去護著了,再開口時,因為說話的對象不同,她已經快速的平緩了語氣。
“四爺,您別介意,靜婷從小就被我給寵壞了,說話不知道分寸。”
她稱呼的是“四爺”。
不是全名,也不是“景深”,而是一聲恭恭敬敬的四爺。
已然是把姿態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