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又想玩什麽花樣
宋凱茵從高處看著他沉靜犀利的臉廓,眼眸半垂著,她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但是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入眼卻是銳利如斯。
腳趾碰到拖鞋的那一瞬間,她像是渾身過電一般,往回縮了縮。
賀堇年一秒沒動,隨即將她的腳又拉回來,給套上拖鞋,再抬起她另一隻腳,如法炮製的給她穿了鞋,然後起身,高大的身影頃刻間將頭頂圓弧吊燈鋪灑下來的光暈給遮蓋了一半,她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還有隔得太近,男人襯衫上的酒氣和尚且還新鮮的煙味鑽入鼻腔。
他剛才出去,是去吸煙了麽?
就有讓他煩到這個程度?
宋凱茵心裏不是滋味,卻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還沒等她去細想的時候,賀堇年已然將她從床上抱了下來。
“要去上廁所?”
宋凱茵抬眸,眼前攏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剛才哭過,眼眶還是紅的,她也不怕被賀堇年覺察出來,這會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她手搭在賀堇年的手臂上,本來是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的握住他了他的,初秋還未退的暑氣,使他臂上的溫度有些高,她像是燙了一下手,回神便收回手去,纖長的睫毛垂下,沒有心情和力氣再和他言語間爭鋒相對著,隻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方便走嗎?”
“可以的。”
宋凱茵從他的範圍內走出來,強忍著不適感,腳步溫吞的往洗手間的方向去,她留神聽身後的動靜,很安靜,莫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有種空廖落寞的感受。
賀堇年黑眸淺眯,看了一眼她遲緩往前的雙腳,視線上移,最後落在她撫在肚子上的手,心頭微動,走上前去將她抱了起來。
宋凱茵低呼聲在出口之前,恁是給壓回嗓子眼裏,她仰頭看著男人腮線緊繃的下顎,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
他把他放在馬桶上,宋凱茵看他一眼,他沒動,她也沒動,卻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賀堇年頎長的身子,站定在她麵前,雙腳就和紮根了般,湛黑的眼眸正凝著她看,宋凱茵眉心一緊,說話也有些衝:“你有站在這兒看別人上廁所的癖好麽?”
賀堇年臉色都沒變一下,“我覺得你待會兒可能還會叫我,就等著。”
“那你出去等啊!”
“你都懷上我孩子了,還介意這點事?”男人薄唇微勾,“不是女漢子麽,天不怕地不怕麽,這點小事就能讓你覺得羞了?”
宋凱茵覺得自己的脾氣挺爛的,而且是相當的爛,受不得激,一拿話激她,她脾氣就上頭,為著這副性子,沒少在外頭吃虧,賀堇年偏生就拿捏住了她這點,三言兩語間非要激她兩句。
宋凱茵也不管了,可是褲子一脫,難堪的還是自己,尿尿打在馬桶裏的水麵上,發出的嘩嘩聲頓時讓她臉都紅透了,眼角餘光甚至瞥到賀堇年愈發玩味的笑,她一彎腰,鴕鳥似的把頭埋在兩手的臂彎間。
賀堇年遞給她兩張紙巾,她也是紅著臉接受的。
他再把她抱回床裏,天不算冷,隻是這初秋的夜間,已經能夠吹到幾絲冷風,他還是給她將薄毯往她腿上拉高了些。
快餐盒打開,裏麵白粥的香氣溢了出來,他拿勺子攪了攪。
“我碰到蕭意意,這是她去給你買的,我給拿進來,你朋友的關心,你總不能拿去倒了。”
他坐到床沿,沒有立即給她,而是問:“能不能自己吃?”
宋凱茵喉頭一梗,“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賀堇年頷首,將盒子交到她手上,宋凱茵捧著,一時間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就這時候了,他還是要諷刺他兩句,但自己也未必就覺得爽快了,有時候男人的氣性比女人要大得多。
其實她心說,就算是你買的,她也能吃得下。
宋凱茵安靜的吃粥,賀堇年也安靜的坐在一旁,手伸進西褲口袋裏,摸到了煙盒,指尖摩挲著,並沒有要拿出來,她還懷著孕,蕭意意的那句話是觸動了他的,再像這回這樣見血,她就會小產。
當真孩子沒了……
他哪裏還能綁得住她?
賀堇年自嘲的一笑,笑意落進她眼底之前,他起身,去飲水機那接了杯清水,走回來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傾身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等著她吃完最後一口,從她手裏把盒子拿走。
“我出去抽根煙,你早點休息。”
他一轉身,一隻纖柔的手準確的握住了他。
賀堇年渾身一僵,震了震,半側回頭來,下顎因漸漸咬緊而顯出了明顯的堅毅棱角,剛毅的臉廓上看似平靜無瀾,可他一開口的問聲,卻已然泄露了心裏的緊張,“不讓我走?”
宋凱茵垂著頭,半響沒動,眉心略微的蹙起,攥著他的手上力氣失控,叩得他有些疼,賀堇年一聲也沒坑,黢黑的瞳仁內一瞬顫動得厲害,下一秒,宋凱茵像是豁出去那般,抬頭迎視上他,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眸,因染了些微氤氳的淚意,而顯得棱角不那麽尖銳。
她抓著男人的手,順著他手上的力道一點點的爬起來,慢慢的撐著起身,此時她的身體還算是虛弱的,嘴上再怎麽狠,可她出於母性,還是很珍惜肚子裏的孩子的。
賀堇年一動也不動,黑眸緊鎖著她,卻沒有伸手來扶一把,直到她慢慢的跪直在他麵前,床離地很高,可和身姿筆挺的他相比,宋凱茵即便是有了床笫高度的打底,也隻是額頭到他下顎的位置。
她慢慢的伸手,慢慢的,在抱住他的前一刻,賀堇年分明看見她緊張的吐納了一口氣。
宋凱茵挽住他的脖子,以擁抱的姿勢,抱得很深。
賀堇年喉結猛的翻湧了幾次,啞聲道:“又想玩什麽花樣?”
“你怎麽就從來不覺得,我也有正經的時候?”宋凱茵反問他。
賀堇年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一開口,嗓音清冷,“有,在你母親的葬禮上,你拒絕我,拒絕得很正經。”
他言語上大膽的去撕開她的傷疤,可是手卻緊緊的摟住她的腰,生怕她會一生氣,從他懷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