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我應該怪你麽
意意全都吃了,還自己主動夾了很多,南景深其實並不餓,但也陪著她吃完,直到她再也不動筷子了為止。
他將她抱過來,走到沙發前坐下,以抱小寶貝的姿勢,讓她上身靠坐在他懷裏。
“四爺。”意意抬頭,眼眸裏有星光,“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你告訴我吧。”
南景深認真的看過她兩眼,隨即點點頭:“你還記不記得,你17歲那年,有沒有什麽模糊的記憶,比如,在家裏睡下,但是隔天卻在別的地方醒來。”
意意邊想,已經緩慢的搖了頭,“沒有的。”
他輕微的攏了攏眉,似乎和他猜測的不一樣。
於是,他換了一種解釋方法,“我和莊宜僅有的那次,我喝醉了,不過我的酒量,即便是喝醉了也會有意識,當天晚上,她在我的酒裏下了東西,當時莊氏垮台,她想到用懷孕生子的辦法,來向我求情,可是她沒有生育能力,鋌而走險的選擇了代孕。”
說這些話的時候,南景深的目光不曾離開過意意,將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細致的收進眼裏,“那晚,送到我床上的女孩,是你。”
意意眉心越攥越緊,似乎是力道不夠,鬆懈了好幾次,又再隱隱的蹙起,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什麽意思?”
南景深擁住她的肩膀,略顯沉重的啞音,“小白其實是你的兒子,親生兒子。”
她覺得更難以接受了,仿佛在聽一個天方夜譚,“什麽……”
南景深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上,眼神誠懇,“我沒有誆你,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真相,和你一樣的震驚,但我不否認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即便當時我並不知道躺在我身邊的是你。”
“我那一次粗暴的對你,是因為你在醫院拿到的檢查報告裏寫著你非處,且曾經生育過,我接受不了你曾經給別的男人生過孩子,所以發瘋了,後來我冷靜下來,開始調查,才將這一樁樁的事查得清楚明白,我不知道怎麽開口對你說,事實上現在這個時機不算最好,可如果我不說,你就真的離開我了。”
意意渾身發冷,唇瓣控製不住的哆嗦著。
“你不孕,也是我的錯,你頭胎之後,身體本能的抗拒生育這件事,長此以往,造成了輸卵管堵塞,這些,我都已經從三嫂那裏了解清楚了,你實在想要找個怪責的對象,那就找我吧。”
意意腦子裏嗡嗡作響,一團亂麻似的,糾纏在一塊,理不出個具體的思路來,可有些關鍵性的東西,她聽明白了。
一,她在無知的情況下,做了代孕。
二,莊宜的算計。
三,小白是她的親生兒子。
“乖乖?”男人沉斂的嗓音,帶著些微壓抑的聲線,依稀傳進耳裏。
意意微怔,抬頭去尋他的雙眼,從他那雙明澈的眼瞳內,看見了自己慘白的臉色。
南景深吻了吻她的手指,柔聲道:“如何,還能承受嗎?”
意意望著他,隻是望著他,眼前似是籠了一層霧障,默然半響,忽然從一堆紛亂的思緒當中,揪扯出一條比較明晰的線路。
她問:“你還記得,你誤以為和莊宜的那一晚,你喝醉的那晚,是什麽時候?”
“記得,2012年10月23日,十一月中,她告訴我懷孕。”
意意手指重力搭扣了下,眉目間鬆展開一瞬,繼而又擰得更緊,她在努力回想那個時間,畢竟年代久遠,腦子裏隻有朦朦朧朧的大概記憶,真要她想出些細節來,倒是沒有結果的,她當時並未太過在意這件事,如今回想,腦容量差點崩潰。
南景深不急著問她什麽,隻是在看著她臉上情緒起了變化之後,啟口問道:“有印象?”
意意搖頭,不針對他,看著別處的空氣,攸然冷笑了一聲,“我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記憶,不過半年不到,我就在醫院裏查出了尿毒症,如果當初的那個女孩真的是我,能夠將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蕭家運出去,再送回去的,也隻有蕭家人。”
南景深那雙沉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當聽完她這麽冷靜的分析之後,提到心口上的那口氣,明顯是鬆了下來。
“有這個線索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
“嗯。”
意意點頭,雙腿下意識的曲起,伸手要去抱膝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坐在南景深的懷裏,怔忡的抬眼時,他不曾離開過的目光,恰好和她的對上。
“那你呢?”他問,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的口吻,“知道真相之後,你還穩得住嗎?”
意意覺得頭有些疼,她伸手扶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知道我接受到了哪個程度,可我很清楚,到現在我仍然是震驚的,需要消化的東西太多了,我想……安安靜靜的待一晚上,可以嗎?”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清澈得一眼望到底,漾著的水霧顯得一張臉兒楚楚可憐,精神也似是恍惚的,
南景深怎麽忍心讓她一個人待著,不過他再是了解她,也還不是她,有些東西,興許真的隻有自己一個人才能夠想明白。
略微思忖後,他算是答應了,不過也僅僅是做出了讓步,“門開著,我就在對麵,有事隨時叫我。”
“嗯。”
意意從他懷裏起身,要走,南景深低垂著頭,心頭忽然湧起一股不安感,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心裏某個地方,被生生的掏空了。
還沒仔細想明白的時候,他已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黑眸順著她蔥白的指尖一路往上,最後定格在她茫茫然的小臉兒上。
“乖乖,你怪我嗎?”
“我應該怪你麽?”意意反問一句,語聲平淡,不是她平日裏慣常說話的語氣。
南景深險些有些適應不過來,心裏一沉再沉,每每想到她當時也不過是17歲而已,就滿滿的負罪感。
“你也是受害者,我就算是怪,也怪不到你頭上的。”
話落,她竟對著南景深微微一笑,“我隻是想要一晚上,自己冷靜的時間,等我仔仔細細想過之後,該怪的人,我會怪的,我也不會就這麽讓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