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進小樓
找不到的人,無非是躲藏的深厚一些。上官清流怕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從新變成狗的經曆。他自幼喪父,母親一路將他拉扯大。好在他生聰慧,讀書刻苦,這才在族中鄉鄰的資助之下金榜題名。雖然不是榜眼探花,卻也名列三甲。自從入贅曹家,官運也是一路亨通。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上官清流很會來事,華雲夫人自是不必再提,妥妥的奶狗,嶽丈曹四海更是對他青睞有加,雖然嘴上不,心底對這個東床快婿滿意的緊,各種資源那是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潑灑。
此刻上官清流棲身之處就在羅家的一座樓上。
這是一座三層高的樓,樓的一半已經破爛不堪,幾乎要倒塌。一年前上官清流攜帶華雲夫人在此與羅家家主賓主皆歡,暢飲劉伶醉。樓本就破敗,羅家逃離後,宅子裏的東西值錢的東西早就剩不了多少,官兵又一次搜刮,後麵亂民跟上一翻踐踏。若不是荒草未生,傳承一二百年的羅府和鬼宅沒多少區別。甚至有亂民在此暴斃之後,羅府夜裏簡直成了生人勿進魁魅魍魎之地。
上官清流的目光從一隊叛軍的士兵身上拉回,他的心裏很涼。這一敗,他並不是沒有留有後手。樓下的暗道裏還有他的親衛一百人。送走了華雲夫人,他從此再無後顧之憂,放手一搏絕地求生他不怕,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反轉戰局的機會。許多人都他懦弱,今日的權勢靠的是嶽丈的臂助。他不否認,但他更有自己骨子裏驕傲。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但他不恨王福瞳,失敗乃兵家常事,造反有理這句話他是不敢出來的,可他畢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酸儒,百姓隻有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才會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對於王福瞳,他理解。他恨得是叛亂得世家,錦衣玉食不好嗎?嬌妻美妾不快活嗎?兒孫滿堂倫之樂不幸福嗎?他們卻還是偏偏與叛軍同流合汙。這些人都該殺!
有風吹過,噓噓之聲在耳邊流淌,叛軍士兵身上的甲頁哐哐作響,手中的長槍寒光閃閃。沒有機會了嗎?這與他的預想是不一樣的!叛軍中有高人呐!這群巡邏的叛軍的軍容整齊,行走有序。他相信憑借自己這一百人滅掉對方還是很有把握,可是滅掉對方之後,自身的損失不,後麵趕來的叛軍絕對能將自己這幫人吞個幹淨,連渣都不會剩下。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他在等援軍!他在等朝廷的援軍。
師爺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可是對於援軍,他打心眼裏覺得不會來,比起那個縹緲的反攻機會,他更覺得逃跑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
“大人,我們還是撤吧?趁著那群泥腿子還沒有發現這裏!”
“撤什麽撤?”上官清流怒視著師爺。
“援軍不回來的!”師爺語氣悲戚。
“肯定會來的!”上官清流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爺的心氣略略提升了一些。
“可是您以前不是過不能指望附近的援軍嗎?”
“你懂個什麽?那是以前,長野城還沒有攻破的時候,雲桂城城主和李思源巴不得看我笑話,巴不得我司在叛軍手裏。可是現在呢?長野城破了,我也已經殉國了,按照我們影月帝國的軍法,他們不來也得來!”
陸師爺沉默了,雲桂城和李思源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們這是在公報私仇!
借王福瞳的手,滅了政敵,現在隔山觀虎鬥,麵對剩下的一頭傷痕累累的猛虎,更有何懼哉?他忽然想起,長野王家正是雲桂王家的分支,太惡心了,他原來以為自己陸家發點國難財就已經很瞎做了,哪想到還有比自己更下作的人。
陸師爺看了城主一眼,他趴在樓的破洞前繼續盯著遠處的巡邏的叛軍,一時也不知道什麽好,隻好轉身走下樓梯。胖乎乎的柳德忙上前點頭哈腰的對著陸師爺笑。
陸師爺走到光的影子裏,渾身的燥熱才緩和一些。他指著柳德道:“去給老爺打點水來,記住,動作點,別驚動那群叛軍,不然我先殺了你。”柳德訕訕一笑,悄沒聲息的走了出去。如果驚動叛軍,他相信這位師爺真的會殺了自己。他已經見這位師爺殺過兩個逃跑的官兵了。那血濺在臉上的一幕他可不會忘記。。
怎麽這麽倒黴呢?柳德摸了摸自己的胖臉,他不過是一個鄉下窮財主家的少爺,到長野城隻為了拿到自己官身,然後回家安安穩穩做自己的財主。這順帶押解幾個壯丁,不對,都是那楚羽帶來的黴氣,長野城他也來了不少次了,那一次不是高高興興來,舒舒服服回。D,被讓他遇到那混蛋,死了也要鞭屍泄憤。
他將水桶掛在井繩上,扣緊鐵口,慢慢將水桶吊進井中。水桶順著井壁緩緩下降,眼看著就要掉進井中,忽然,一隻瘦骨淋漓的手從井壁的一個洞口伸了出來,一把將水桶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