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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劍指中原166

  蘭亭閣


  荀詩音陪同著來宮中訪親的姐姐荀詩雅,二人漫遊花叢,賞花遊園。


  “妹妹你聽說了嗎?”荀詩雅好似隨意的說著。


  “詩音不知姐姐所言何事。”荀詩音摘下一朵薔薇,輕輕的嗅了嗅。


  “嗬嗬,妹妹還真是兩耳不問窗外事呀!你可知大王遣韓馥,去往三江口岸大興水利一事?”


  荀詩音放下花朵,微微一笑“詩音略有所聞,三江口岸年年大水不斷,韓國公去興水利,實乃善哉!”


  “嗬嗬,妹妹還真是單純呢!”荀詩雅掩嘴一笑。


  荀詩音一臉懵懂的看著她“姐姐這是何意?”


  荀詩雅眼神逐漸有些深邃。


  “近日聽聞韓王妃已有身孕,在宮中地位那是水漲船高啊!不少惜得大王關懷。如今其父又被大王委以重任,若是他日功成歸來,這東宮之內,還有妹妹您的立足之地嗎?”


  荀詩音聳聳肩,一臉的不在乎。


  荀詩音微笑道“姐姐多慮了,大王待我一片赤心,又怎會厚此薄彼呢!”


  荀詩雅不禁有些恨教不成器,微微提醒道“這深宮之中,可不比小家小戶,懷中子嗣可關係著未來的大統繼承。倘若妹妹現在還不加以警惕,以後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可別怪姐姐沒提醒你呀!”


  荀詩音抿了抿嘴,不禁悄然撫了撫自己毫無動靜的肚子。


  韓、嚴二妃懷孕之事,大王雖然沒有過多提起,但其喜悅之情也是常掛於顏。


  自己雖然不爭名利,但卻心中卻始終不能高興,隻是她不願對外人提起罷了。


  荀詩雅見勸誡有效,連忙趁熱打鐵“我知妹妹不爭名利,但荀家未來,可都掌握在妹妹手中,你可要三思啊!”


  荀詩雅見她沉默不語,於是微微一笑,獨自走在了前麵,留下荀詩音慢慢思慮得失。


  清遠縣


  接待韓馥的是劉祀,劉祀作為縣令,三江口也是他的轄區。


  韓馥的抵達,劉祀那是費盡心思張羅了一桌好酒好菜,把家鄉特色盡數搬上了桌,可謂是豐盛至極。


  接到韓馥,劉祀自是一番客套,恭敬有加,韓馥身為皇戚,他那討好之意,言於顏表。


  隨後劉祀便將韓馥引到後堂,後堂早已備好酒席布置妥當。


  “國公光臨,下官略備薄酒,國公快請入座。”劉祀熱情的招待著韓馥。


  韓馥聽了默不作聲,隻是堂內瀏覽一圈,突然拔出佩劍,一劍將酒岸劈斷。


  怒喝“如今江水泛濫,你不思良策,卻在此飲酒為樂,你真好大的膽!”


  劉祀嚇得立馬跪下,連連磕頭“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司儀見勢,連忙讓仆人撤掉酒席。


  韓馥這才滿意點頭,轉身離去,留下劉祀在後麵擦著冷汗。


  司儀扶起劉祀,小聲的道“這韓國公太難伺候。”


  劉祀微微點頭“以後咱還得長點心。”


  韓馥來到住處,劉祀緊接著送來文案,全都是關於近幾年水災的資料。


  韓馥接過文案,讓劉祀退下,獨自查閱,劉祀不敢打擾,連忙恭敬的告退。


  看了一夜,第二日,韓馥便領著劉祀去往三江口岸現場。


  此時洪水已經逐漸退卻,漏出來一片狼藉的地麵,地麵上的農作物以及房屋也基本毀於一旦,再無原貌,真可謂是觸目驚心。


  韓馥不愧經驗豐富,隻粗略查看了一下水勢,便擬定出方案。


  “此處水勢較緩,又有山石為阻,易阻截。可將水引流至此,修建一湖譚,用以緩解急湧之勢,待得幹旱之年,還有澆灌農作。”


  劉祀連連點頭,忙讓主簿記下。


  查勘了地勢,韓馥要求去附近農居村落看看,治水是一方麵,安撫民心也必不可少,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多年,在鄴郡受百姓愛戴。


  劉祀一聽韓馥要去受災村落,心中不禁一慌,他怎麽也不理解,這治水和查看村落有什麽聯係。


  韓馥這一出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由於沒有提前準備,他不禁有些躊躇。


  韓馥見他猶豫,眉頭一皺“劉縣令不肯帶路,可有難言之隱?”


  劉祀連忙討好“不敢,不敢,下官隻是未曾讓人去打掃,唯恐國公嫌民居雜亂不堪。”


  韓馥一笑“吾意查民情,真情實切方能訪其根源,無妨,你帶路即刻。”


  劉祀陪笑點頭“國公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劉祀一邊帶路,一邊內心暗自盤算,找機會悄悄對隨從吩咐了幾句,隨從點頭,又急匆匆的離去。


  車馬並行,韓馥的車隊很快抵達了最近的村落,犁山村。


  犁山村坐落滲江下遊,水災他們是首當其衝,所以這裏也是毀壞最嚴重的區域。


  剛到村口,韓馥便看見許多饑腸轆轆的百姓蹲在路邊。


  百姓見有車隊駛來,也都無助的投來目光,卻不敢靠近。


  韓馥指著路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劉祀冷汗直冒,連忙解釋“下官每日皆有布施粥米,他們這是在等候救濟呢!”


  劉祀說完,正巧見遠處一隊人馬,急匆匆的運著米粥前來。


  劉祀連忙指著車隊“國公請看,那便是救濟隊伍。”


  韓馥微微點頭“米粥每日皆有?”


  劉祀肯定的點頭“皆有。”


  韓馥再次點頭,隨即來到路邊,對一農婦問道“你們每日可有領取米粥?”


  農婦微微搖頭。


  劉祀立馬嚇得直哆嗦。


  韓馥一冷笑,回身望著劉祀“劉縣令,你可有需要解釋的?”


  劉祀腿腳發軟,不住癱在了地上“我~我~”


  韓馥見劉祀不言,於是寒聲道“來人,將劉祀拿下。”


  “諾。”


  劉祀入獄,引得眾人皆驚,最為擔心的還是三江督查蔡或。


  蔡府。


  “大人,劉祀被抓了!”左侍中試探性的說著。


  蔡或沉默不語,閉目養神。


  左侍中自顧自說著“錢糧一事,劉祀可是一清二楚,要是他把咱供出來,可就麻煩了!”


  蔡或微微睜眼,自持傲氣“哼,他韓馥為國公,我亦為國舅,我就不信他韓馥不顧及我蔡家顏麵。”


  左侍中微微點頭。


  另一邊,韓馥捉拿了劉祀,連夜將內容以文書發至長安。


  陳宮得到消息,立馬讓白虎閣徹查此事。


  白虎持令,上誅穢臣,下斬汙吏,百官畏之如虎。


  消息傳回三江口,蔡或坐立不安,這時候他才微微感覺到了危機。


  要說韓馥,他不怕,但是白虎閣,他是瑟瑟發抖。這群人可不會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功名權臣,他們隻聽命於一個女人,一個神秘的女人。


  這些他蔡或不願去知道,他現在隻擔心的是,劉祀會不會將他供出來。


  在他愁眉不解之際,左侍中倒是給他出了個主意。


  “讓一個人閉嘴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永遠都不能說話。”左侍中寒意凸顯。


  蔡或顯然有些猶豫,殺掉劉祀,他還是不敢的,畢竟他的內心隻想搞錢,還沒到殺人滅口的地步。


  左侍中見他猶豫不決,沉聲提醒道“如今情況緊急,大人需當機立斷,莫不要誤了大事。”


  蔡或仍然猶豫不決,不敢下決斷,隻是讓左逍先回去。


  待左逍離去,蔡或獨自回到家裏,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夫人源氏。


  “那你準備怎麽辦?”源氏問道。


  蔡或略有猶豫“我欲將庫中錢糧上繳,主動去王都請罪。”


  源氏聽了立馬尖叫了起來“請罪?你瘋了?這麽多錢就白白讓出去,你腦子被驢踢了啊!”


  源氏說完,不停的擺手“不行不行,上繳錢糧,說什麽也不行,反正我不同意。”


  蔡或為難“可是大王~”


  源氏立馬截斷他的話,橫眉冷對“哼,不就拿了他呂布幾個臭錢嘛!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他能把我蔡家怎樣。”


  隨即源氏又手指戳著蔡或“看你那慫包樣,你是國舅誒,能不能拿出點氣勢來,別被那呂布嚇得尿流?”


  蔡或拗不過源氏,也不在言語。


  韓馥緝拿了劉祀,便開始調查賑災錢糧一事。


  據他所知,錢糧早在月前,就從豫州財政撥款,發往災區賑災。


  但是錢糧卻在半途消失了,並沒有用在老百姓身上,由此導致許多百姓被活活餓死。


  發生這樣的事情,韓馥亦是異常的憤怒,扣押百姓救命糧款,茹毛飲血至極,實在是不顧百姓死活,就連他韓馥都看不下去。


  然而他也明白一個道理,劉祀作為一個縣官,他肯定是沒這個膽子獨自私吞這筆賬,這件事肯定有幕後主使。


  於是他將事情上報,讓白虎閣來處理。


  白虎閣接到命令,很快也就抵達了清遠縣。


  當夜受到了三江督查蔡或的熱情款待,並且蔡或在宴席上還拍著胸脯說“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將惡徒繩之以法”。


  白虎閣領隊的是湘夫人,湘夫人作為暗影中堅力量,很少出使任務,蔡或也是聞名已久,如今倒是見到了本尊。


  酒席之上,蔡或對湘夫人那是推崇至極,言語之間盡是讚美之意。


  湘夫人隻是微笑以對。


  酒過三巡,各自也都去休息,預定在第二日審訊劉祀。


  當夜,清遠縣大牢。


  一人身披黑衣,頭戴鬥笠,午夜三更進入大牢之內。


  “幹什麽的?”獄兵立馬警惕。


  來人微微抬頭,獄兵大驚。


  “大~”


  “開門。”來人打斷獄兵的話。


  獄兵見狀也不敢多話,連忙取了鑰匙放行黑衣人。


  黑衣人進了大牢,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關押劉祀牢門。


  劉祀自被關押,那是徹夜難眠,聽得外麵動靜,連忙翻身而起,見得黑衣人更是欣喜。


  “大人,大人,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左侍中眼神一寒,沉聲喝道“給我閉嘴。”


  劉祀被鎮住,連忙住了聲。


  左侍中靠近牢門,眼中淩視劉祀片刻。


  “如今這事,已經驚動了白虎閣,明日她會親自審訊,但你必須守口如瓶。”


  “這~”劉祀震驚。


  隨即左侍中拿出一物件,劉祀心已經涼透。


  劉祀不禁有些憤怒“你們把妻兒怎麽了?”


  左侍中微微一笑“你若照我說的做,蔡大人可保你妻兒無恙,如若不然,哼哼!”


  劉祀咬牙切齒,思慮良久,這才緩緩點頭“希望蔡大人,言出必行,善待我妻兒,劉某九泉之下謝過了!”


  左侍中滿意點頭,收了物件,便轉身離開。


  劉祀隨後無力癱坐地上,心中微微一歎,隻能怪自己一時貪心,才落得如此下場。


  透過窗戶,劉祀望著星空,幾顆辰星若隱若現,好似他那暗淡的人生。


  對於明日的審訊他已不抱希望,心中已然做好赴死的準備。


  “永別了,杏兒,你常說父親沒用,嗬嗬,父親是真的沒用啊!”


  緩緩閉上雙眼,劉祀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很多。


  天色很快明了,白虎閣的審訊也如期而至。


  堂鼓震鳴,威武齊聲,劉祀身穿囚服被壓上公堂,黯然跪在堂前。


  堂內早已官員滿座,不僅有三江督查蔡或,侍中左逍,還有韓馥和湘夫人。


  作為三江口執政長官,蔡或才是今日主審,湘夫人隻負責監察。


  於是蔡或一拍驚堂木,大聲喝問“劉祀,你是如何貪贓賑災錢糧的,還不如實招來?”


  劉祀懺悔扣頭“當日錢款下達縣內,下官見錢款巨額,動了貪念,於是私自摞用錢款,請大人降罪。”


  “可有同謀?”蔡或又問。


  劉祀搖頭“全因下官一時貪念,並無同謀。”


  蔡或點頭,氣憤道“你食漢祿,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來人!”


  “在!”


  “將劉祀壓入刑場,午時斬首。”


  “諾!”


  隨即立馬就有衙役衝上來,將劉祀死死摁住。


  “蔡大人且慢。”湘夫人微微一笑。


  蔡或不解“禦史還有疑問?”


  湘夫人微微點頭致意“大人斷案雷厲風行,且容我問上兩句可好?”


  蔡或臉色微微不悅“禦史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覺得蔡某斷案,有什不妥?”


  湘夫人微微一笑“大人嚴重了,奴家不過列行公事,絕無冒犯之意。”


  蔡或見湘夫人執意,於是微微看了看左侍中。


  左逍亦是微微點頭示意。


  於是蔡或放心一笑“既然禦史要問,那便問吧。”


  湘夫人感激的對蔡或點頭,隨即緩緩來到堂中。


  劉祀看著湘夫人,不知怎的,心中一股寒意襲來。


  湘夫人微微低頭俯視劉祀,眼中泛起漣漪。


  “同謀,有誰?”


  劉祀目光空洞,緩緩抬起手指,指向左逍,左逍大驚。


  “還有嗎?”湘夫人微微一笑。


  劉祀似乎有些掙紮,片刻之後又指向蔡或。


  蔡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膽,汙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隨即斬令一扔“來人,拖出去,斬。”


  斬令滑落,卻沒有掉在地上,湘夫人接住斬令,緩緩轉身。


  “蔡大人莫不是忘了些什麽?奴家還在呢!”


  蔡或不自覺後退一步,心生畏懼“你想幹什麽?我妹妹是王妃,你沒權處理我。”


  湘夫人微微一笑“大人嚴重了,白虎閣一向秉公執法,隻負責追查結果,如何定罪,自有大王定奪。”


  蔡或嚇得轉身欲逃,卻被白虎衛攔住。


  湘夫人轉身離去,淡然道“好生看管蔡大人。”


  “諾!”


  蔡或入獄,源氏聽得消息,連夜收拾錢財逃走。


  蔡或吐血三升,你好歹替我找找救兵啊!你跑了,我咋辦?

  洛陽,蔡府。


  蔡邕麵容憔悴,滿頭白發,宛如油盡燈枯之人。


  文姬默默地坐在床邊,靜靜守候著蔡邕。


  “文姬呐!”


  蔡文姬微微抬頭。


  蔡邕緩緩而言“文台是蔡家獨脈,這次你無論如何也要救他。”


  蔡文姬憂鬱的點頭,心中卻沒有主意,父親之命她不敢違抗,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去救啊!

  這件事白虎閣執掌,她根本插不進去手。


  ‘隻能去求她了。’


  河內郡,黛眉山。


  一條小路盤沿而上,兩側古木蔥鬱翠綠,蔡文姬落足山下,望著眼前百步雲梯,眼中滿是崇敬。


  走過百步雲梯,便可見山中閣樓,若隱若現的藏於雲霧之間,好似人間仙境。


  來到山門前,“碧海潮生”四個大字悻然奪目,一眼望去,隱有靈氣流動。


  蔡文姬沒有猶豫,入了山門直徑往裏走去。


  又行了二三裏,一潭湖水映入眼簾,湖水清澈見底,湖麵碧波蕩漾,幾隻閑雲野鶴靜立湖麵,好似老僧入定。


  “諸天瑤池”


  蔡文姬看著大石上刻著的字體,心中蕩起一絲漣漪。


  池邊一女子靜立。


  女子身著輕紗,飄然若仙,雖已甲子年華,卻韻味猶存。


  女子緩緩轉身,見了文姬微微一笑“你回來啦!”


  文姬微微點頭,盈盈一拜“師傅。”


  女子眼中滿是和藹,淡雅的望著湖水“你可還記得這裏?”


  文姬亦是留念“文姬第一次練琴,便是師傅在這裏親授的。”


  女子緩緩點頭“那你還曾記得,為師當日給你說了什麽?”


  文姬微微低頭不語。


  女子宛若喃喃自語“你亦離山十載,曆經紅塵羈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文姬不敢言語,心中悲憐,一個身影在心底始終揮之不去。


  良久,女子微微一歎,悠然轉身緩緩離去。


  “如何決斷,你自思量。”


  蔡文姬心如刀絞,一股擱不下的感情纏繞心間,她卻無計可施。


  “我願意!”


  女子微微駐足,嘴角滿意微笑,亦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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