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月下人
慕容會主臨危最後一擊,詭異紫光散發而出後頓時消弭無形,肉眼難以分辨軌跡,劍無影無識能在身,自然無法察覺。可是劍無影之所以一直以來鋌而走險卻仍能屹立不倒,便是因為他有著一個常人沒有的特質,那便是敏銳的直覺。
就在劍無影遙望遠那出現的一人發招之後,也不知是因為確實看在眼內不得不防,還是他對危機的敏銳直覺此時生效,隻見劍無影前衝的腳步忽然一停,竟是當場屈膝。
正在劍無影屈膝瞬間,身體卻是猛地朝後方一擺,遠遠看去便像是下腰一般,可他卻保持著這個詭異的姿勢,雙腿擦著地麵滑行而出,足足滑行了十幾步之多,而當劍無影踉蹌站直身子的同時,原本殘破不堪的道袍,此刻已變得支離破碎,難以入目。
危機之間,劍無影這般舉動卻是恰到好處,雖然如此一來形象不佳,可是逼命當頭,形象對他而言又有何用處。劍無影不知道的是,還好他及時閃身避讓,否則那道橫切而來的紫光便會將他整個人梟首而去。
劍無影起身之間卻是沒有再行半步,反而心有餘悸的回頭張望,並非是因為他覺得此刻自己已然安全,而是因為他臨危發動的這一招輕功變招,因為太過生疏,導致氣息紊亂,若不經休息,無法再施展輕功。
而正當他回頭之際,卻見那一直保持著緩慢行走狀態的紅衣女子,身體之上驟然升起陣陣血紅色光芒,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他,自己就算無法施展輕功,也必須離開此地,因為看這架勢,定是要釋放什麽大招。
劍無影當下立斷,強忍雙腿酸麻,繼續朝著道遝的方向踉蹌而行,雖是遊戲,但求生的意誌卻依舊強烈,似是不甘自己就此死去,又似入戲太深,恐懼遊戲中的死亡。
紅衣女子並未有眾人方才發招之時那般緩慢,身體之上的紅光隻是剛一凝聚,隨即便輕描淡寫的拍出一掌,掌至胸前之際,忽然變掌為爪,朝著劍無影的方向便是一吸。
隨即,一直靜默無言的紅衣女子口中,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聲調極為刺耳,隨即全身血光大作,仿佛將要吞噬世間一切,有如地獄來客,直逼眾人心神。而劍無影更是首當其衝,氣息紊亂之感頓時加劇,麵色慘白如洗。
這一吸之下,劍無影好不容易才移動的腳步頓時宛如千鈞之重,雖然感受吸力的瞬間劍無影全力運功抵擋,可卻始終無法再進半步,當下一種死亡的恐懼慢慢自心中蔓延開來。這個全係模擬的遊戲中,他還沒有死過,也不想嚐試這種死亡的感覺。
紅衣女子這一招其實並未有心攻擊劍無影,而是朝著那詭異氣勁對轟。否則就算女子現在重傷,也能輕易在這一吸之下讓劍無影徹底失去反抗能力,因為兩人巔峰的實力相差太多,傷疲猛虎,亦可殺人。
就在這時,平台之上原本用於照明的月光卻是忽然消失不見,整個平台在這一刻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在場眾人皆是一驚,而月下獨行與再進一壺酒相視一眼,更是強迫自己加速療傷。至於失手的魏天,則在不顧傷勢的以內力為他的會主療傷。
黑暗再度降臨,原本的光輝此刻已經當然無存,黑暗中隻有淡淡的暗紅色光芒湧動,像是鮮血一般。微風緩緩吹拂而過,可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人覺得有絲毫柔和,反而越發感覺危機來臨,心急之間,手下運行的功法,也是反倒慢了幾分。
就在這時,那一招未盡的紅衣女子卻忽然身體一顫,隨即便是後退了一步,手中運發的招式頓時停止,像是氣力不濟,卻更似內傷發作難以維持。
可是在場眾人卻沒有人看到,此刻那女子的雙眼不再有黑無白空洞無神,而是緩緩恢複了正常的模樣,如此看來,卻有一種靈動之感。
隻是雙眼剛剛恢複正常,女子的眼底便若隱若現的浮現起一抹白霧,似無語凝涕一般,緩緩看向山洞之頂,看向那原本應是月光照射而下,可此時卻暗淡無光的洞口。
女子呆滯之間,方才淩厲的氣勢蕩然無存,如果說方才的紅衣女子是一個地獄中爬出的修羅惡鬼,此時的她,卻像是一個乖巧的待嫁女孩兒,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悲傷,讓人看了不禁憐惜,隻可惜此刻無人能見,亦是無人敢見……
就在此時,那紫色詭異氣勁卻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失去了紅衣女子功力的壓製,頓時爆發開來,化作一柄暗紫長刀,朝著紅衣女子便席卷而去,可是紅衣女子卻好似聞所未聞,呆立在原地的雙腳不曾踏出半步,眼角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出現。
“轟!”隨著一聲爆裂之音差響徹全場,暗紫色氣勁所化的長刀頓時與女子碰撞,長刀僅在女子身前停留了半息的功夫,而正是這半息的功夫,便破盡紅衣女子護身氣勁。
紅衣女子身體忽然後退數步,可是卻依舊保持著抬頭相望的姿勢,暗紫色長刀在這一刻緩緩莫入對方體內,卻是宛如泥牛入海,不再產生一絲波瀾,可肉眼隻能見到身體的波瀾,卻不知真正波瀾的,是人心。
紅衣女子仰麵之際,臉上帶著的白色麵巾隨風飄動,內中隱隱浮現一道暗紅之色,緩緩順著女子的嘴角緩緩流下,沾染在一身紅衣之上,卻像是玫瑰盛開一般,嬌豔欲滴。
就在此時,一陣無形氣勁忽然自上空緩緩壓迫而下,隻是一瞬之間,在場眾人除了那名紅衣女子與已經昏迷的慕容會主以外,皆是發出一聲悶哼,隨即原本站著的人怦然坐倒,而坐著的人則一頭栽倒,原本平整的地麵,在這一刻也開始出現了裂痕。
“鐺!.……鐺!……鐺!”三聲悠揚綿長的鍾聲不知從何處忽然傳來,回響在眾人耳中,卻讓眾人幾近昏迷的神誌為之一清,可這鍾聲卻也隻能讓他們勉強不暈倒而去,至於體內傷勢,卻是沒有絲毫回轉。
那魏天本是場上受傷相對最輕的一個,可是此刻卻在為人運功療傷的關頭,被這陣氣勁強行打斷,當即便受了重傷,而NPC的重傷又不像是玩家的重傷那麽容易恢複,因此這一變故之下,他反而成了在場傷勢最重的人。
紅衣女子忽然左手捂住胸口,右手卻是朝著天空之上緩緩伸出,像是想要抓到什麽一般,嘴裏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是就這樣抓著,身體慢慢坐倒。
就在這時,一道月光忽然照射而下,卻並非像是從前一般映射全場。這縷月光仿佛擇人而棲一般,盡數照射在紅衣女子的手上,紅衣女子緩緩將手握起又鬆開,眼神中失落之感頓時充斥開來,眼角的一滴淚水,終於緩緩流下。
淚水流出瞬間,紅衣女子的雙眼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隨即眼中的黑暗再度擴散開來,儼然有恢複之前那般有黑無白的趨勢,可在場眾人此刻皆以重傷,又哪有人會去注意這一點。
就在女子眼中的光明即將全然被無窮的黑暗吞噬之際,這縷月光卻是忽然消失不見,隨即洞頂之上緩緩傳來一陣土石崩裂的聲音,可是女子眼中,卻不見半點墜石落下,隻是月光的消失並沒有延緩她的變化,那一縷僅存的光明,終於再度消失.……
就在此時,紅衣女子上空一道勁風忽然襲來,這讓她下意識的想要格擋,可是捂住胸口的左手卻是在這一刻忽然一緊,隨即便隻能堪堪站起身來,卻無法移動半步。
抬眼之間,卻見一道人影忽然自上空落下,紅衣女子雙眼緩緩閉上,身體微微顫抖之間,一股微弱的紅光忽隱忽現,顯然是方才受那一擊之下傷得不輕。可就在下一刻,女子眼神中的黑暗卻仿佛被什麽神奇的法術淨化了一般,頓時恢複的明亮起來。
天空之上,一道人影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墜落而下,雖不至於大頭朝下,卻也好不到哪去,可是這人卻是不驚不慌,仿佛對眼前即將發生慘劇的自己毫不在意,不動如山間,便像是一個死物從天上掉落一般。
此刻平台之上暗無天日,莫說是這人樣貌,就連衣著也是全然無法看清,唯一能辨析身份的,恐怕就是這一身的泥土味道,像是從某處的泥潭中淌過一般,好在這泥潭並不臭……
就在此時,紅衣女子卻是忽然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原本已經重傷的她,此刻竟然運起輕功,朝著上空一躍而起,也不管來人一身淤泥,竟就這般朝著他托了過去。
而就在女子雙手剛剛接觸來人身體之際,那些淤泥仿佛忽然間活了一般,迅速朝著四麵八方飛舞而去,此刻距離兩人最近者,便是已經倒地喘息的劍無影,而這陣飛泥,卻是奪走了他最後的一絲氣息。
紅衣女子隨即再一抬手,便將這從天墜落之人拉在身前,兩人緩緩降落,隻不過一人清醒目中凝涕,而另一人麵目雖隱藏在黑暗之中,卻難掩昏迷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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